第三十章迷霧重重

五天之後,杜浚身後的十代弟子增加到了將近一百,更有許多的弟子死在了獸潮之中。到了第六天,石陣穀的輪廓才堪堪出現在了杜浚的視線之中。

杜浚精神一振,這些時日的遁逃,讓他丹田之中的蓮花印第五葉完全消弭了,此刻消耗的是第四葉的生機!但聞他暴喝一聲,這五天蓄養在丹田之中的元氣瘋狂湧到殺將之中。

殺將受到元氣一激,登時鬼氣彌漫,殺戮之氣生生擴散兩百丈,宛如那載雨的烏雲一般,滾滾壓壓、厚厚重重的向石陣穀遁去。

此刻,不但是杜浚,便是那些跟在他身後的鬼王穀十代弟子也是個個精神百倍,咬牙切齒的加快速度,向石陣穀遁去。

石陣穀,或是一線生機。

一眾人浩浩蕩蕩的來到石陣穀前方千丈之遙,便已然驚動了還滯留在石陣穀中的鬼王穀十代弟子,這些原本滯留在石陣穀中的弟子紛紛架起法寶,騰空升起,駭然的望著奔騰而來的巨大殺雲,端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一時間,皆是對著逃遁而來的眾人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麽。

杜浚一馬當先,首先闖進了石陣穀,也不停息,速度不減的向石陣穀深處而去。他此刻身懷異寶,又惹了這天大的禍事,難免惹到眾怒。

那些滯留在石陣穀的弟子見他遁勢駭人,宛如山峰撞來,紛紛讓開,免得禍及池魚。隻是就在此刻,便聽到那些跟在杜浚屁股後麵的弟子紛紛怒聲大吼:“攔住他!”

隻是為時已晚,杜浚早已消失在了廣袤的石陣穀的深處了。

這時那些逃遁的弟子也多數的進入了石陣穀中,皆是長籲一口氣,疲憊不堪。先前滯留在石陣穀的弟子好奇,不免相問,怎奈有些逃遁而來的弟子正要回答,卻忽而麵色巨變,緊張的盯著石陣穀之外,盯著遠處的天際。

滯留的弟子好奇心大起,也是循著逃遁弟子的目光看去,不過片刻,就見原本便很昏暗的天空之上,有一片密密麻麻的輪廓湧來,遮天蔽日,聲勢好不龐大。

幾息的功夫,這些輪廓便來到了石陣穀之外,體態也變的清晰起來,其勢不減,浩蕩的撞向石陣穀。先前滯留的弟子大驚失色,平日裏哪裏見過這麽多的獸魂?便是遇到一個,封入法寶之中,也是視作是天的機緣。

這下好了,一下子來了不下數萬的獸魂,端是驚的這些滯留的弟子七魂出竅,不能自己,當下便慌裏慌張的架起法寶,向石陣穀深處遁去。

而那些逃遁而來的弟子卻一個未動,經過數天逃遁的他們心中明白,若是這石陣穀中的玄機不能抵擋獸潮,便是逃向哪裏,到最後,也免不了死路一條。

此刻一個個皆是麵容緊張、冷汗直冒的望著那蜂湧而來的獸潮。

杜浚並未遠去,他衝進石陣穀千丈之後,悄然按下殺將,讓殺將恢複尋常大小,卻沒有納入腹中,而是任由殺將懸飛在頭頂之上,不時揮發出道道如蛇的黑色的殺戮之氣,將他包裹在其中。此時他周身黑霧繚繞,讓人看不清麵容,好似那凶魂一般。

眼下,杜浚亦是緊張的望著那潮水一般,鋪天蓋地而來的獸潮,一旦這些獸潮撲入石陣穀,且不論別人,杜浚必定生死各半。

幸好,在獸潮撲到石陣穀外圍之時,石陣穀正中央的那石陣之中驀然爆發出一團耀眼的光彩,直拔雲霄,倏忽之間,便將那昏暗的天空怨雲捅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這窟窿周遭怨雲攪動,驀然灑下,好似黑雨一般,在石陣穀周遭形成了一個黑幕般的保護層,任那獸魂如何的衝撞,也不能踏進石陣穀半步。

所有的人都長舒了一口氣,便是先前企圖逃亡石陣穀深處的鬼王穀弟子此刻也試探的返回了,皆是滿頭大汗的望著黑幕之外、不斷衝撞而來的群獸。

巫辰麵容肅穆,望著這一切,他忽而大聲喝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一喝來的好不突然,登時嚇得眾人一怔,旋即有一名逃遁而來的弟子囁嚅說道:“是驅使著殺雲的神秘人惹下的這滔天禍事!”

巫辰眉頭一皺,默然不語。倒是不遠處的白度此刻脆笑一聲,歎道:“惹個禍事,便讓這枯魔穀變了天,這神秘之人好不簡單啊。”

鳴幹亦是嘿嘿一笑,道:“就是不知道,這神秘人和巫辰師兄比起來,誰的修為更高?”巫辰目光一凝,狠狠的望了鳴幹一眼,這猶如實質的一眼,生生駭的鳴幹退後了三丈,麵色憋紅,好不尷尬。

巫辰沉吟片刻,說道:“找,一定要找到那神秘之人,弄清其中的曲折,不然兩年之後,出口開啟,我等便這麽空手歸去,不免丟進了十代弟子的顏麵。”

眾人轟然叫好。

遠處,杜浚聞聽此言,露出一個冷笑,架起殺將向石陣穀更深處遁去。

※※※

葉飛躲在石陣穀的一個角落裏,傻傻的望著被阻擋在外的獸潮,好似這生死危機和他無關一般,在他的臉上分明有著許多舊傷,而他的神態更是頹靡,腳下的法寶也是委頓不振。

石陣穀之中雖然嚴禁鬥法,卻不能阻止鬼王穀弟子之間手腳相加,隻要不動用法術、法寶,便不會觸及到穀中的禁止。

他望著杜浚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你若是杜兄該有多好,我也不用再受郭明等人的欺辱……我這麽活著……每日忍辱負重……可,還有一點意義?”

話語中,眼角不禁流下幾滴淚來。

修為不如人,便必定要遭到欺淩,這便是修真,這便是修真無歲月之外的另一個殘酷!

※※※

時光悠悠,轉眼便是十天的時光而過。

這期間,整個石陣穀中好似翻了天一般,所有的人都在找著那個所謂的神秘人,卻都是一無所獲。

他們卻不知道,此刻杜浚就在他們的眼前,在那中央石陣旁有一座大山,杜浚便在此山腹之中,之所以躲到這裏,是因為鞏基之下的修士並無神念,所以杜浚在將入口毀去之後,斷定旁人難以找到他。

說是山腹,其實就是一個深一點的裂痕,杜浚來到其中之中,驅使著殺將,在其中開辟出了一個石室,又找來一塊石頭,渡上元氣,以發光亮。

做好這些,杜浚便準備閉關了,與書生凶魂一戰,卻是讓他知曉他此刻手段缺乏。盤坐在石室中,他心中暗道:“此次閉關,必要將大地之脈所化的泥團練成法寶,還需祭煉紅纓與卷軸,使其認主。”

“隻是做這些之前,我還需先看看這骨灰壇到底有何奧秘。”

想到這裏,杜浚按下心中的急迫,暗自告誡自己,還需謹慎些,待到心神平複之後,這才拿出了那泥壇。將泥壇捧在手心之中,杜浚分明能感受到其中陰森的鬼氣。

他深吸一口氣,丹田之中元氣遍布全身,殺將更是矗立在泥壇一旁,以防有變,暗道一聲:“殺將的器靈,就看這一舉了。”

其實經過先前泥壇的幾番異樣,杜浚心中依然隱隱有了一個猜測,那些被泥壇收入其中的離魂獸獸魂,此刻恐怕出現了某種變異,隻是不知道這變異是好是壞。

不再遲疑,杜浚伸手捏住壇蓋,緩緩的打開了……等了片刻,泥壇毫無異處,更無像杜浚猜想的那般,有黑煙冒出,亦或是跳出一個凶魂來。

此刻手中的泥壇反而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泥壇子一般,哪裏有什麽奇特之處?

杜浚蹙眉,目光閃動的盯著手中的泥壇,果然,片刻之後,泥壇驀然一顛,就好似裏麵有什麽活物撞動一般。杜浚心中一動,正要探頭查看,卻不想,幾乎就在同時,一顆小小的頭顱從泥壇之中探了出來。

“這是?”杜浚豁然,拿眼一看,卻見這頭顱好似一隻離魂獸,仔細看卻又不是,這頭顱除了兩隻眼眸,剩餘之地莫不是猩紅一片,哪裏是離魂獸的顏色?

且,離魂獸並無犄角,而在這頭顱之上,赫然生長著一隻死黑色的犄角。此刻頭顱顯然也是看到了杜浚,微微一怔之後,立刻神態親昵,猛的拔身從泥壇之中跳出,落到了杜浚的肩膀之上。

杜浚一驚,旋即發現這小獸對他極為親昵,並無傷他之意,讓他大為驚奇,不禁探手將小獸捧到麵前,仔細一看,卻怎麽都覺得這小獸魂魄便是一隻離魂獸,卻又不像,除了那通體殷紅的顏色不對之外,體態也不甚相像。

想那離魂獸生的體態宛如麒麟一般,雖沒有麒麟的威武,卻多了幾分的猙獰。但是此刻杜浚手心這小獸卻像一隻豹子一般,出了那犄角和猩紅外,和一般的豹子毫無差別。

“難道……”杜浚心中一動,暗道一聲:“這小獸乃是那十數隻離魂獸融合之後所生?”

照他原本所想,那十數隻離魂獸獸魂之變,也就是相互廝殺,留下最凶猛的那一隻,誰知此刻居然有了這喜人的變化。

想到這裏,一個在杜浚心中存在已久的疑問浮上心頭:“如此看來,曲侯費勁周折的解封書生凶魂,又是什麽所圖?先前我以為他隻是想放出書生,此刻看來,這泥壇倒也有幾分是他的目的所在。”

一頓,複又想到了紅纓、卷軸與那書生,暗道:“而這三者又是何種糾葛?為何紅纓與卷軸如此敵對那書生凶魂?”

“書生摸樣的凶魂生前又是何人?怎會被封印,困在泥壇之中?又是誰不惜留下這泥壇至寶,也要將它封印?”杜浚越想,越覺得謎團重重,複又想到大峽穀的遭遇,登時覺得這玄陰乃是一個是非之地,待到他功達鞏基之後,卻還需立刻離開。

忽而,杜浚感受手掌之中傳來一絲別樣的感覺,當下定目看去,卻是那小獸好奇的跳到了殺將之上。杜浚目光湛湛,看著小獸,暗道:“既然你是十數隻離魂獸融合而成,想必神通也不凡,倒也配得上殺將之威了,你就且做殺將的器靈吧。”

一念到此,杜浚立刻決定先行將殺將煉化,渡過出白之境,才好封入器靈,當下便不再遲疑,揮手一把將小獸抓到手中,又將殺將喚到麵前,目光一凝,便要開始煉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