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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寒夜半。

杜浚一人倚在天霞山下,那桃花樹上,神情淡然,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夜色中,一條人影緩緩而來,止步在杜浚的不遠處,也是許久不語,忽而甩手拋給杜浚一個物件。

杜浚探手接住,垂頭一看,卻是一麵令牌,恰好和他須彌袋中的兩塊組成一塊圓滿的令牌。

半晌,曲侯道:“待你修行化神後期之時,我許下的那場機緣是少不了的。”

說罷,他轉身離去。

“枯魔穀,那鬼穀女弟子,那泥壇,你又是如何說辭?”杜浚望著曲侯的背影,忽而說道。

“昔日,我去枯魔穀中,偶入其中,便看出泥壇中封印著一個強大的所在,隻是不知其中封印的到底是什麽。那日我不過是想釋放出其中強大的所在,擾亂玄陰……”曲侯腳下稍作停息,續而消失在了深夜中!

寂靜的夜色中,隻剩下杜浚一人孤單坐臥在桃樹下。

不知過了多久,鬼老忽而凝現而出,望著杜浚說道:“這人肯定是圖謀我遺留的那件仙品法寶!”

這人修為化神以上,卻為何為了一件仙品法寶如此蝸居在這玄陰中?”女鬼凝現而出,麵色狐疑,如是說道。

鬼老深深的看了杜浚一眼,忽而說道:“杜浚,我那仙品法寶,雖然不甚稀奇,但是其中卻有著我都不了解的隱秘,這些年來,我也隱隱有了猜測,眼下卻不能說於你,還需你修為假丹之時,才可去法寶所指的那個地方!”

“恐怕曲侯所圖的便是你口中的那個地方吧?”杜浚淡然一聲,神色闌珊,起身向天霞洞而去,背影蕭瑟。

回到天霞洞中,杜浚並沒有去看葉飛的墳墓,凡塵之人,都說這修真好,誰有知道其中的苦澀,或許千年修真,到最後,卻隻剩下黃土一蓬,送於後人。

鬼老凝現在洞府中,一臉擔憂的望著杜浚。杜浚灑然失笑,道:“我沒事,隻是想起了許多的事情。”

他說著,好似要證明一般,張口祭出了骨逆,又將這些時日收集的須彌袋盡數取出,將其中的法寶的本命之氣,渡入骨逆之中。

複而,祭煉了殺將。

又將幻將祭出,將那幻獸器靈封入其中。

再將那木船祭出,望著丈許的木船,杜浚默不作聲的將其徹底煉化。

隻是那神色好不蕭瑟,動作好不僵硬。

女鬼在一旁看著杜浚,麵色悲戚,忽而說道:“玄陰情塚,你可去過?”

杜浚點點頭。

“那情塚不知埋葬什麽存在,那問情屏風更有詛咒天下情愫之能,唉,你來日還需再去一次,試試能不能破了其咒怨。”

女鬼歎息,道:“在那西方墓道中有著我家族一件……也不算是至寶,但正是這件東西,才讓我家族慘遭滅頂之災,你去取來,或可有一線機緣。”

鬼老歎息,道:“修真難,修道更難,任你是蓋天的靈根,也是枉然,縱觀這世間的大能者,那個不是種種機緣堆砌出來的。”

杜浚默然,忽而問道:“這旗幟可有名字,那器靈可有稱號?”

女鬼搖搖頭,道:“這件寶物,便是我家族的老祖也是不知道出處,昔日巔峰之時,器靈口中的獠牙便是尋常,也有二十五顆,可於假丹一戰!”

“既然如此,那從今以後,這旗幟便喚作陣道大旗,那器靈便喚作鬼將!”

杜浚歎息一聲,道:“如今我雖然是化神的修為,但是對於化神的道,卻絲毫沒有感悟,算來,開啟七竅之下,我隻是算個鞏基大圓滿的修士,隻是有這陣道大旗,有隱殺一式,再加上我化神期的元氣,便是遇到化神中期,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鬼老見杜浚不再傷感,麵有喜色,道:“不錯,雖說如此,但是同階之下,你可謂不可匹敵般的存在!”

※※※

次日。

天霞山,風很大,唔鳴悲鳴著。

山腳下,杜浚迎風而立,一身白衣縞素,長發隨意紮起,隨風飄蕩。

此刻,天際放明。

鬼穀靜默。

片刻,從那鬼蕩一脈中,有兩道人影遙遙遁來,麵色極為難看,正是那燕婉兒和鬼蕩散主兩人,在其身後,燕竹遙遙相隨。

兩人來到杜浚身前,止住身影,那燕竹卻遙遙的停滯在遠處。

杜浚一掃兩人,登時眉頭一蹙,冷然說道:“回去換身縞素再來!”

燕婉兒兩人此刻衣著常日的衣衫,哪裏有半點送葬的痕跡?

鬼蕩散主麵色一變,正待說話,卻不想就在此刻,從那鬼穀‘回’字建築中,走出一個鬼穀弟子,一身的縞素,麵色肅然,默然的來到了杜浚的身後。

少頃,又是幾個一身縞素的鬼穀弟子默然從那‘回’字建築中走出,片言不發的來到了杜浚身後。

……

一炷香的時間中,杜浚身後已然有位數數百的鬼穀弟子聚首,這些弟子莫不是一身白衣,神情肅然。在遠處,還有眾多的弟子,或是孤身,或是幾人做伴,都是麵色肅穆,向這邊走來。

“去換白衣再來!”

一眾鬼穀弟子怒然的望著鬼蕩首席兩人,聲聲喝道,眾多的人聲融合到一塊,聲勢震天。

“去換白衣!”鬼王神殿中,玄陰掌門一聲暴喝遙遙傳來!

鬼蕩散主麵色鐵青,卻毫無辦法,隻好扯著燕婉兒,遁回鬼蕩山峰,少頃再來之時,兩人已然換上了一身縞素。

杜浚淡然的望了他們兩人一眼,片言不發,轉身向山頭而去。鬼蕩散主兩人麵色無奈的跟隨在其後。

一路上,杜浚身後,一眾鬼穀弟子默然相隨,且還有鬼穀弟子自發的走出房舍,容去這隊伍中。

人頭湧動,不下三千人,莫不是一身白衣,凝重肅然的麵色,更是平添了幾分的悲壯之氣。

狂風掃來,帶氣片片落葉,天際之上,不知何時,有細雨落下。

杜浚行的慢,眾人也便走的慢,其間沒有一個鬼穀弟子發出任何聲響,在這細雨中,三千縞素相送,鬼穀末代弟子——葉飛!

足足半個時辰,眾人才來到了葉飛墓前。

杜浚孤身一人站在墓碑前,輕聲說道:“葉兄,你雖非我殺,卻因我而死,今日我來給你送別了。”

“黃泉路,幽冥道上,葉兄你一路走好!”

鬼穀三千白袍齊聲說道,聲音浩大,氣氛肅穆而悲壯。

杜浚靜默許久,忽而一把扯過燕婉兒,厲聲說道:“跪下!”

燕婉兒麵色難堪,卻怎麽也抹不下顏麵。

“跪下!”

三千鬼穀弟子齊喝之下,聲音震天!

燕婉兒猶自強撐。

杜浚怒然一巴掌抽在了燕婉兒的臉上,怒道:“這便是你口中的鬼穀末代弟子,也是,那時你可是堂堂玄陰首席的後代,現在呢,現在你什麽都不是,我能不能也可以隨意的將你誅殺!”

燕婉兒麵色慘白,口角有血流下,驚駭的望著杜浚。

“能不能?”杜浚怒聲問道!

一旁的鬼蕩散主此刻卻是閉上了雙眼,見到門下弟子在他麵前受到如此屈辱,可他此刻,除了故作不知,還能做些什麽?

“能不能?”杜浚乍然暴喝一聲。

燕婉兒麵色慘白,驚駭欲死,在杜浚的暴喝之下,更是身軀一顫,許久才癡癡道:“不要……不要殺我。”

杜浚怒然大笑,神情淒厲,道:“你現在知道怕了,當日你殺葉飛的時候,心中又是如何作想?”

“如何作想?”杜浚怒吼一聲,神念所動,燕婉兒的左膝砰然砸碎,由不得她願不願意,當即半跪在了葉飛的墓前!

“你不要欺人太甚!”燕竹見狀,麵色痛惜,暴喝一聲,縱身而來,怒道:“你不過依仗法寶勝我,你若再敢難為婉兒,我便是拚了性命不要,也要將你先行誅殺!”

隻是就在他臨近杜浚十丈之時,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轟然從杜浚身上爆發而出,滂湃的氣息轟在燕竹身上,瞬息間將他轟出千丈!

燕竹身軀重重的甩落在地上,立刻掙紮而起,驚駭的望著杜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人還真是不知道死怎麽寫,若不是杜浚顧忌他修為一舉從化意小境,暴增到化神期,引起玄陰有心之人的猜疑,要殺他簡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女鬼凝現,冷哼說道!

杜浚神情陰沉,神念一動,燕婉兒的另一個膝蓋也砰然炸破,徹底的跪倒在葉飛的麵前!

“你此刻心中又是如何作想?”杜浚遙望燕竹,厲聲問道:“你此刻可還敢阻撓半分?”

燕竹麵色慘淡,他望著杜浚,慘笑道:“我不敢!”說罷,竟然掉頭而去,不再理會燕婉兒。

杜浚目光落在了鬼蕩散主身上,冷聲道:“跪下!”

“你!”鬼蕩散主凝視杜浚,勃然而怒,道:“你莫要得寸進尺!”

“跪下!”

一聲冷哼從半空傳來,眾人望去,卻是那現今的玄陰掌門不知何時來到了虛空中,此刻按下身勢,落腳到葉飛的墓前。

鬼蕩首席麵色陰沉,最終卻隻好跪下,他這墓前一跪,當值千萬黃金!

玄陰首席看了杜浚一眼,旋即在葉飛麵前一拜,這一拜,當值萬萬黃金!

忽而,眾人眼前人影一閃,再看之時,那刺白散主已然立身在葉飛墓前,複而一拜,這一拜,當值百萬黃金!

緊接著,從鬼穀中,又有一道人影奔息而來,眨眼間,立身在墓前,竟是那鬼穀煉丹成癡的老祖,他片言不發,也是對著墓碑一拜,這一拜,當值黃金千萬萬!

杜浚麵色悲戚,一掃眾人,雙眼流下兩行清淚,驀然一彎雙膝,跪在葉飛的墓前。

他這碑前一跪,當值黃金千千萬萬!

“轟!”一聲巨響,卻是杜浚身後的三千白袍,此刻正氣的砰然跪倒在地。

杜浚悲聲道:“葉兄,我隻能送你到此,你……一路走好!”

“葉兄一路走好!”

三千縞素哄然說道,其聲震天!

(下章,將是杜浚真正立威的時候,然後,緊接著,便又是一個**,**之後,第二卷完結,第三卷……天高地闊,任鳥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