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禍妾
虞嬰覺得,他是一個多變的人,而他的每一麵,都好像在訴說演繹著一段曾經曆過的人生。
是不是,每一個使勁折騰的人,背後都有這麽一麵安靜的樣?
他一頭長發傾瀉而下,紅衫如花,有一種說不盡的花漾清雅,高貴絕俗,此刻他臉上的嬌意妖態盡散,透著一股從女人身上絕對體會不出的男靜謐,歲月靜好。
**坐了起來,他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一塊香帕,撚著手,細細地將她手上粘成一塊的血痂塊給一片片地清理掉,在神遺之地,水是一種稀罕物,所以隻能用這種簡單的方式暫時處理一下,然後他再替她上藥包紮。
“怎麽這個時候才想起給自己上藥,若真廢了一隻手,我瞧以後,怕是再有美人被你瞧上,怕也得遠離你這個半手殘人了。”
這時,一雙溫潤美玉瑩光的修長雙手一隻將她手中的藥灌徑直取奪了過去,另一隻則捏起她攤平的指尖扯了過去。
那一隻手經過這麽長一段時間的忽略,雖然血已經止住了,但厚厚一層血痂卻糊滿了整隻手,並不好清理,但若不清理掉,便不好上藥,虞嬰用左手,打開了掏罐,上了半晌朝撒進傷口的縫隙之間,卻發現單手操作並不容易。
她低下頭,心思活絡,便重新拿出一個扁體陶罐,裏麵裝著一種白色粉沫的傷藥,她這是準備拿來敷她受傷的那一隻手背。
虞嬰在他這種“沉重”的眼神下眼皮一跳,冷聲道:“不願說就算了……”
——這是長輩上身了。
“你啊……”**偏過頭來,眼神十分沉重,看她就像看一個不懂事的孩似地。
我隻是智商比一般猿種人類高而已。
“我不聰明。”虞嬰搖了搖頭。
**半睜開一隻眼,懶懶道:“我以為一個聰明的女人,總是能夠會避諱一些令人覺得厭惡的問題。”
“剛才在被人打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麽?”虞嬰將藥盒重新放好後,突然問道。
將他腰間、腹部、側肋骨等處上完藥,**已經像一隻被順完毛的慵懶大貓一樣,對主人愛搭不理,昏昏入睡。
不過這一次虞嬰替他上藥的成效是十分顯著的,至少兩人能夠毫無隔閡地重新談了一次先前造成的擰結。
虞嬰:“……”尼妹!這是調戲她調戲上癮了!
**將自個兒像擺盤的美食一樣躺直,任君采擷:“這哪兒哪兒都覺得痛,要不,小乖將我的衣服盡數褪去,給我吹吹,嗬嗬,摸摸~”
“哪裏痛?”虞嬰涼涼道。
活該!叫你一身細皮嫩肉地跑去挨打!
**頓時嘎滯住了動作,刹那間便美人委屈含淚,眼眶泛紅地瞅著虞嬰:“痛~”
見**越說越離譜,越說越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虞嬰當機立斷道:“你滿地打滾地笑,難道身上不痛了嗎?”
“是、是啊,嗬嗬嗬~這女跟女亂了天倫,是該生不出孩,哈哈哈哈……倒是奴家該謝謝……嗬哈哈……謝謝主憐惜,竟願意亂了天倫,亦要與奴家一道……”
“呃?”**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虞嬰這話的意思,頓時撫額放聲地笑了出來,整個人一花枝亂顫。
虞嬰正色道:“你知道……兩個女人,是生不出孩的吧?”
“什、什麽?”跟他在一起,騰蛇皇族怎麽就絕後了?
此話一落,**迷瞪瞪地聽著,竟有些傻了。
於是,本來到嘴邊的“你這作派不當那妖魅霍亂的妖妾是可惜了”轉變成:“若隻有你一人,那我騰蛇皇族豈不絕後了?”
呿!
那玩意兒……竟比她的大了不知幾許。
虞嬰本被這欺近的馨香撲鼻惹得有些許恍神,但神智卻又在頃刻被這幾個詞給擊中,她視線放低,用一種十分糾結的眼神盯著**胸前的渾圓。
“女人”?“誘惑男人”?——
他仰起一截美玉般頎白的脖,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豐澤,這是一個從骨裏散發著妖媚的女人,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著男人,牽動著男人的神經。
“為何不隻許我一人?”他撇開虞嬰的手,滑挪至她膝蓋上,她紅衣罩體,修長的玉頸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
**深深地看著虞嬰,本是一段玩笑話,但他卻驀地心中一揪,泛起了酸譏之意。
虞嬰聞言,一邊搓著他肩上被人打出的瘀傷,一邊倒是神思遊離,認真地考慮起來:“憑你的性若當家作主,隻怕是家財萬貫亦不夠揮霍,畜不靈,還不如賞你個美妾,嬌寵任性,肆意妄為吧。”
**一雙狹長上勾的眼眸媚意天生,他嬌羞紅了麵頰,僵直著身了,卻怯怯含嗔帶幽地瞄了她一眼,期待又怕受傷害道:“主人身旁已美人環繞,若嫁於你,你許我一個什麽位置呢?”
“別動!”虞嬰橫了他一眼,手中用力將膏藥融化後,十分隨意道:“那就嫁給我吧。”
“主人,你怎麽能如此……輕薄於奴家~奴家……以後怕是嫁不出去啦~”**感到肩部傳來的一陣冰冷之意,頓時雙眸顫動,似驚得能擰出一把水來,瑟瑟發抖,像一個被惡霸欺辱的良家女。
緋紅色的羅裙著身,紫魅色的絲帶腰間一係,頓顯那嫋娜的身段,萬種風情盡生。烏黑的秀發用一條淡紫色的絲帶係起,幾絲秀發淘氣的垂落雙肩,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
原來剛才虞嬰說話間,憶拽著他敞散的衣襟,朝下滑落撕開了他的衣裳,露出了一截香肩,頓時白的如雪,紅的如火,懾人目的鮮豔。
“除了這種讓你跟我都不喜歡的話題,你就沒有別的話想講了嗎?”虞嬰從藥盒內挖出珍珠大小的一塊透著碧綠色澤的藥膏,“啪嘰”一下拍在**的敞門大開的肩窩內。
虞嬰揭開藥盒,頓時一股清香的藥味兒混和著一種花香散溢出來,光憑氣味兒就能夠斷定是一種好藥,這是虞嬰一直藏在內衣縫起的暗兜裏,舞樂給她準備的外傷藥。
**水色瀲灩,似笑非笑地瞅著虞嬰:“小乖,你壞了~竟故意拿話來試探我呢~”
見**紅唇微張,似要開口,虞嬰卻先一步截言:“你不需要跟我否認,因為目前而言,我對這個並不感興趣。”
虞嬰說完,目光一瞬不眨地盯著**,見控製不住這猝不及防的衝擊,微微一怔,眼底遽閃一絲莫名的異色後,瞬眼間又恢複了正常神色,就仿佛剛才虞嬰看見的隻是她的錯覺。
虞嬰瞥到了他眼底的陰鷙之色,卻半分不覺惶然,甚至主動靠近,她從兜裏掏出一個法琅藍漆金鏤藥盒,坐在了**身旁:“難道像這種古怪又偏激的念頭,你就不曾對我有過?”
“所以因為這樣……我就應該毫無芥蒂地原諒你之前的一?...
次古怪又偏激的念頭?”**低低一笑,那嫋嫋尾顫的笑意有一種變了味兒的毒狠。
“憑你的能力,應該已經查明了。”虞嬰平淡道,並不意外他會知道她發生的一切。
“你所謂的重大刺激……就是失去了聲音,失去了武功,身邊失去了所有親切依賴之人,孑然獨身一人變成冰塊飄流大海,是嗎?”**偏過身,支頤睇著虞嬰,那一張算不得上絕美,卻別有成熟風味,似熟透的粉蜜桃溢出鮮嫩的汁兒般誘人。
**的確是一個心理有重大疾病的深井病患者,所以他會很樂意順著虞嬰的理念話題接下去。
虞嬰目光清澈平靜,講述時與其說是在解釋,不如說是在進行一場心理誘導。
“那麽你就該了解,人,總會在某些時刻產生一些古怪又偏激的念頭,比如受了某種重大的刺激的時候。”
“苛刻?不,我隻是對人性過於了解了。”他為什麽要寬容別人,這世上從來都是別人來寬容他慣了的。
“那隻是一個不曾付之於行動的岔念,你對人性的要求過苛刻。”言下之意,你心胸狹窄了。
虞嬰麵色未變,卻沉默了片刻。
人,總是無法不去耿耿於懷一個想殺自己的人,哪怕是一個覺得什麽都無所謂,獨孑一身遊戲人間的人。
這一句“你是想我死”指的不僅是這一次,而是在更早之前,他們的再次相遇之時,虞嬰那一閃而過的殺念……
這一句如同曠婦幽怨至的聲音夾帶著一股不知道從哪裏飄來的陰風,直吹得人毛骨悚然。
“你是想我死啊……”
摩羯似累了,十分遲緩地抬起眼皮,斜睨了她一眼,便軟軟地闔下眼簾。
“你沒事吧?”
此時,他的衣破了,發亂了,整個人似一條無骨的軟皮美人蛇似地,瞧著他那一身慘不忍賭的模樣,虞嬰猶豫了一下。
小徒一離開,摩羯突然便軟趴到了床上,墨長發絲披散如溪,潺潺蜿蜒,他半闔輕懶的長睫呼扇了幾下,耳邊掛著的麵紗亦被他蹭滑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