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星位麵曆,第四紀元,第十一大衍曆,第七十二小衍曆,2013年。
百年難得一見的酷暑,令大陸深處素來幹旱的長河部落,連土壤似乎都要燃燒起來。
部落裏唯一的廣場中央,黑桂木搭建的高台上,十二名看起來快要老死的長老,分成兩排,懶洋洋的癱在冰竹躺椅內。
他們的最上首,是一麵碩大明亮的魂盤,在日光下閃爍著燦爛奪目的光。
“下一個,莫堅!”
穿著粗布麻衣的少年從台下人堆中走出來,麵無表情。他的步子邁的很重很穩,連甩手的姿勢也一絲不苟,給人生出一步一個腳印的怪異感覺。
他明亮的眼神總是正視著前方,平淡而堅定。
莫堅走上台,手掌按在魂盤上。
魂盤上下顫抖,左右扭曲,光滑的盤麵逐漸變成人的嘴和臉,用奇怪的腔調道:
“嗯……讓我好好找找,這麽奇怪的魂相,並不多見……是一根嗎?或者幹脆沒有?哦……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似乎連魂力屬性都是混亂的,時有時無,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然後,魂盤便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不會吧?六年前,莫刻苦就有六根魂線,當時在部落裏真是出盡了風頭。可惜,別人的魂線都是增長的,莫刻苦的魂線,卻是逐年遞減的。”
“他差勁的連魂盤都找不到魂線了!”
“什麽天降異象,什麽天賦驚人,其實是個招災惹禍的掃把星!”
充滿嘲諷意味的談論聲肆無忌憚的傳了開來。
似乎為難了許久的魂盤,終於作出一錘定音的裁決:“魂線零根,魂力無屬性,資質……差的連下等都及不上!如果我沒看錯的話!”
“嗡……”
各種各樣的談論聲再沒有任何忌諱,像一窩馬蜂被放了出來。
“哈哈……我沒聽錯吧,天底下居然有零魂線的家夥!”
“聽說這家夥從六年前開始,每天天不亮就起來,一直到大半夜才睡覺,除了吃喝拉撒,唯一幹的事情就是射箭!莫刻苦,你他娘的還真是刻苦啊!”
“箭射的再好有什麽用?出去找一份工作,當個端盤子倒水的,得要一品飛行術。去鐵匠店打工,至少一品鍛造師。就算部落賞他塊地種,也得是一品種植師。更別說那些高端的商會當鋪,沒有一品符文師和一品丹藥師的雙證,人家鳥都不鳥!蠢豬,天天就知道射箭射箭再射箭!”
莫堅仍然麵無表情,刺耳的嘲諷中,連眉頭都沒有皺上一下,一步一步走下台。
台上的七長老看著少年已頗為健壯的身影,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眼裏露出一絲不忍之色。
“下一個,蔡曦柳!”
豔光四射的少女背著手,挺著胸,驕傲的走了出來。
臀型是豐潤的。圓而挺,中凸,外大且闊,弧度柔和又不突兀,是典型的雙葉靈芝臀。
大紅色的皮褲是緊身的,大紅色的小馬甲也是緊身的,再加上高挑的身材,筆直的長腿,愈發襯托的腰肢特別纖細。收斂的腰部曲線和乍然外放的臀部弧度,立即產生有相得益彰之神效的強烈反差。
尤其是嫋嫋娜娜行走之間,一左一右交相輝映的美妙臀線,微微顫抖的波濤,便如兩塊大號的磁石,緊緊吸引著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十九歲的少女,有著如此傲人的身材,如此嬌媚的容顏。再加上非同尋常的身份,和平素極少現身產生的神秘感,不知惹來部落裏多少人暗地裏偷偷的愛慕。
少年們如癡如醉的盯著款款上台的倩影。
莫堅站在人群的最後頭,手裏拿著六年來連睡覺都抓在手裏的黑角弓。盯著蔡曦柳搖曳生姿的臀部,雙目露出一絲微弱的紅色光芒,體內似乎有一條小火龍在遊走。
“嗖!”
便在此時,一支黑色的箭矢如一道黑色的光,劃過空氣發出嗡嗡的聲響,射向許多少年都偷偷想過,狠狠摸上一把的妖媚屁股。
莫堅麵色一變。
黑箭距離身後不足三尺時,蔡曦柳竟像背後長了眼睛,猛的轉身,伸出雪白的手,準確無誤的抓住黑箭。
拿著黑箭略略一看,蔡曦柳似笑非笑的看了莫堅一眼,並未說話。
“混賬!”
台上的十二個長老震驚下起身。大長老身形一閃,一把抓住莫堅,狠狠拋在高台上,怒斥道:“莫堅,你怎麽可以刺殺三公主!”
莫堅心頭發苦,鬆了鬆一摔之下劇痛的後背,緩緩抬起頭,一聲不吭。
黑箭是整個部落唯獨自己才用的,而且恰好是從自己這個角度射出去的。眾目睽睽之下,若說冤枉,誰信?
台下的少年們登時憤怒起來,隻知射箭的廢物莫刻苦,竟敢傷害心目中的女神。更重要的是,女神是堂堂八王府的三公主。她若受到損傷,足以給長河部落帶來巨大災難。
“竟敢刺殺三公主,罪大惡極!殺了莫刻苦!用部落的火焚刑法,燒死他!”
“把這個外來的野種趕出部落,讓他餓死在外麵。”
而在暗處,長身玉立的青年冷冷看著被抓起來的莫堅,眼裏露出一絲得意之色,暗暗道:“莫刻苦,滾出部落吧!我倒要看看,這次老不死的七長老還怎麽救你!”
……
測魂儀式草草結束,莫堅被暫時關進部落的刑房,等待他的,將是長老們的裁決。
祠堂是一個部落悠久曆史的象征,自然是長河部落最恢弘的建築。
一塊塊方圓一米的大石,堆砌出這座高達三十米的巨屋。走進裏麵,輕微的腳步聲都會引起寥寥回音,空曠而肅穆。祖宗的排位整齊的擺在高大的紅木桌子上,香火繚繞。
至少千年前,用上好的黑桂木製成的桌椅,仍然保存的非常完好,十二張椅子,像一條線一般排列在長桌的兩旁。
十二個長老正襟危坐。部落裏的大事,總是由長老團親自裁決。
大長老耷拉著枯瘦的眼皮:“這件事情,我們必須給三公主甚至八王府一個交代!否則八王府怪罪下來,後果承受不起。”
“殺了吧!”
“莫堅此子,誌大才疏,資質低下,一百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修習六年,居然零魂線的鬼東西,留在部落也沒什麽用,白白浪費糧食。最好以最嚴厲的酷刑懲罰,好平息三公主的怒火。”
聽著眾長老憤怒的咆哮,七長老連忙道:“諸位,莫堅與三公主素不相識,沒道理生出歹心,當中隻怕還有內情!”
大長老冷冷一笑,莫堅為族內招來這麽多災禍,就算其中真有內情,也懶得追究,眼前正是除去他最好的機會。冷哼道:“內情?這麽多人親眼所見,還能有什麽內情?老七,你這是欺負大家老眼昏花嗎?”
眾長老齊齊冷笑,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七長老忙道:“就算此事作真,但三公主並未受到傷害,沒有釀成禍患。莫堅這孩子出生時天降異象,將來必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今日之事,可以懲罰一番,但絕不可傷其性命,免遭天譴!”
大長老冷笑道:“你一直說天降異象,到底是什麽異象,你從來不肯說,我們誰也沒見過!到底有沒有異象,誰也不知道!我卻知道,若不給三公主一個交代,部落很可能就要遭殃!”
天狼星位麵的一元大陸上,矗立著大大小小的勢力。王府是各勢力中的佼佼者。而部落,卻是貧窮與弱小的象征。
八王府的三公主駕臨長河部落,在此觀摩學習一年,對整個部落來說,不僅是榮耀,也是沉甸甸的責任。
“什麽天降異象,不會是老七在外頭的私生子,害怕受部落的懲罰,故意編出來的吧!”
七長老登時須發張揚,怒斥道:“你怎麽可以血口噴人!”
“我可以理解成你心虛了嗎?”
大長老瞧了半響,淡淡道:“都打住,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不要在這裏談。老七,你說出當年的異象,若真個有些玄機,這一回就暫且放莫堅一馬,否則,隻能殺了!”
七長老咬咬牙,雖然已經過去十六年,那一幕奇異的景象仍清晰的像在昨天……
可是……絕不能說!
大長老冷冷道:“說不出來嗎?”
七長老忙道:“諸位忘了嗎?在莫堅進入部落的那一晚,天降甘霖,一場豐沛的雨水,為部落的糧食帶來一次大豐收!”
見眾長老微微沉思,七長老趁熱打鐵道:“他三歲那年,恰逢大旱,是他指出了水源之地,挖出的深井,如今仍然清水噴湧,令部落不懼大旱之年。”
“他七歲的時候,就認出水仙薯變異含毒,不可食用,挽救了數百人的性命!”
“他十歲的時候,就生出六根魂線,連魂盤都說千年難得一見……”
“閉嘴!”大長老怒聲打斷七長老的話,厲聲道:“你怎得盡挑好的說,他帶來的那些災禍,他做出的那些破事,你怎麽隻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