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縱論箭道
秦憐心明顯有些信心不足，雖然對這神異的弓頗有親近之感，可畢竟自己修為不夠，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她也學陵滄模樣，將手中弓持平，如玉的右手輕輕將弓弦拉了開來。
顧西野輕輕皺眉道：“隻通了十二正經，奇經八脈還一道未通麽？這確實有些難辦。”
“算了，我來助你一把吧！”顧西野輕笑道。
雙手拇指輕叩，將八道勁氣注入秦憐心丹田之處，化作一道道水流一般，向著四散的奇經八脈湧去。
顧西野此刻修為，所發氣箭已經到了剛柔並濟，圓融自然的最高境界，以剛勁貫通經脈，以柔勁溫養穴道，八脈齊通，竟隻用了半個時辰左右。
陵滄對這位異人的手段更是驚佩不已，自己天賦異稟，又得那靈蛇王強行貫通任督二脈，還花了兩三年的時間。可這顧西野居然在短短半個時辰中，就可以造就一位先天大圓滿的高手！
秦憐心睜開雙眼，驀地覺察周遭世界竟是說不出的清晰，五感提升了數倍不止，正是先天大成的跡象。
她雖然不甚喜愛習武，也為這變化感到興奮莫名，忙拜謝道：“多謝老前輩啦！”
那顧西野臉上卻露出疑惑之色，驚訝道：“秦姑娘，你從小習練的是什麽武功？”
秦憐心見他神情，居然是從不見他顯露的驚訝之色，甚為不解道：“隻是家傳的九天五曜心法和一些拳腳功夫罷了。”
顧西野仍是疑惑道：“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內功心法？”
秦憐心恍然道：“啊，是還有一門功法，名叫天心大自在心法。”
“何人教你這門心法的？”
“是我爹啊，他雖然不怎麽理我了，可是要我每日都得習練這兩門功法。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檢查我的修為，是以我雖然不喜歡練武，可是為了讓爹滿意，還是得努力修煉。”
顧西野若有所思，半晌才輕笑道：“令尊用心良苦，你有這兩門功法做基礎，根基之深厚恐不下於世上任何一人。而今我幫你打通奇經八脈，必然會有脫胎換骨之變化，恐怕一舉超越這位淩小兄也未可知。”
秦憐心卻沒有幾分高興之色，道：“武功練得再高又有什麽用，能讓我更開心一些麽？！”
她輕歎一聲，輕舒素指，撚住弓弦，將那錦繡短弓拉的滿月一般，通體晶瑩剔透，散發出火焰般的赤紅之色。
一聲弦動。
她所發出的氣勁卻是黑白兩色流轉，瞬息融合為一，卻又被有鳳來儀的赤紅火炎之色所掩蓋，變作一隻火鳥形狀。
那火鳥衝天而起，歡悅地在空中扇動翅膀不止，半晌方才落下，直向著陵滄適才所射山石之處飛去。
陵滄適才一箭橫掃，將那山石削斷三尺，但那氣勁過於銳利，山石雖然斷裂卻未散亂。此刻卻被那火鳥猛的撞上，瞬間一聲爆炸之聲驟起，三尺見方的山石竟被擊得化為齏粉！
秦憐心嚇了一跳，不敢相信這般威勢是自己發出，呆呆的愣在了那裏。
顧西野點點頭，讚許道：“不錯不錯，果然都如老頭子所說一般，這龍鳳雙箭都找到了新的主人。”
“龍鳳雙箭從來都沒有箭矢，乃是以氣激發為箭，能夠將體內所有可用的能力都激發出來，這就是其神異之處。”
陵滄點點頭，適才他一箭射出，竟然調動了體內武道巫三家功法能量，那是從所未見之事，原來卻是這神弓天生所具有的效用。
顧西野繼續道：“要掌握高超的箭術，千難萬難，如今你們時日不多也無法透徹領悟，我隻能將其中大意告知，能夠參悟多少便看你們自己了！”
他雙手食指倏地點出，正中陵滄秦憐心二人額頭，將自己平生所悟出的箭術要理盡數灌入，源源不斷。
不多時，他收回雙手，對著兩人道：“那葉青穹隻掌握了正奇將三箭，你們須謹記：以亢龍箭破正氣箭、以鳳儀箭破奇門箭、雙箭合璧破所向披靡將軍箭！”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那亢龍、鳳儀兩箭之法我已經傳授，那雙箭合璧之法卻須你們自己參悟，但要謹記，要射出龍鳳和鳴的一箭，首先至少要做到能夠互相信任。”
顧西野一笑，望著二人道：“當然，若能夠做到相親相愛是最妙不過的。”
秦憐心臉上一紅，啐道：“誰要跟他相親相愛！”
陵滄見事情竟如此順利，反倒有些不安，沉默不語。
那顧西野見他神色，笑道：“怎麽？怕我所授的箭術不及那浩天弓之威麽？”
陵滄忙道：“這倒不是，隻是……我沒有想到這麽容易就學到了前輩的箭術。”
顧西野大笑道：“學到我的箭術？小子，你還差得遠哪！這些粗淺小技，有何惜哉？！你們隻是為解那煙荒城之危急，才臨時學射，怎能領悟到箭術的至理？！”
陵滄躬身道：“還請前輩指教！”
顧西野道：“真正投身射術之道的人，無不將自己所有一切都奉獻其中，不能做到這些是無法領悟箭術至道的。”
“尋常箭士，以弓為弓，以箭為箭，以力氣激發，以經驗為準，巔峰者不過百步之外，傷敵不過一兩人耳；我武學之士，以氣為箭，以內力激發，以六感為準，一箭出可斷山嶽、遏河流，不過也隻是尋常武士之箭罷了。”
“那鬼生是我生平深為敬佩之人，他乃是以生命為箭，以血氣激發，以靈魂為準，所創出的鬼魅箭術，可以說是驚天地泣鬼神。隻可惜他消耗生命過劇，竟至英年早逝，惜哉惜哉！”
“那柯舍生的浩天弓，卻是以天地正氣為箭，以陽剛之氣激發，以仁義之心為準，在正氣的基礎之上，又有奇門、將相、王聖之別，恢弘浩大，正氣凜然。隻可惜他誌不在此，隻一心輔佐君王，安安心心當自己的治世能臣，人各有誌不能強求。”
“據說那魔主座下的自在天弓，也頗為神異，號稱胸中有自在之心者皆無法躲避，可惜我不曾得見，也算是一件憾事。”
“至於我本門的箭術，修行之前便先練氣，直至先天大圓滿之境後方可習箭，自初始之時便是以氣為箭，後來進度則是看自己遇合造化，自行參悟，最終感悟而非可以由師傅處學到。”
陵滄聽他說了這許多，對箭術一道有了些許了解，便問道：“那不知前輩如今達到了什麽境界？”
顧西野輕笑道：“我麽？勉強算是到了天人合一之境，可以以意禦箭，參悟的乃是道法自然的境界。”
他忽的輕歎一聲，憧憬道：“據說那最高的箭術，可以達到以天地乾坤為弓，以日月星辰為矢，以陰陽六氣之變為引，以玄奧大道為準則，將天地間萬物蒼生為獵物，身化自然，無法無天，乃是箭術的至高境界。”
他沉寂半晌，擺手笑道：“罷了罷了，你們既然已從我這裏學到箭術，還是回去守城為要。小兄弟，記得你我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