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儒道宗師

正說話間，忽的那顏若愚已然來到，打開書院大門道：“二位請進，家師有請。”

陵滄對顏若愚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便攜了唐憐心跨過大門，走了進去。

這書院之內一派清幽，全無外間塵世之中繁雜喧鬧之感，即便此刻正值戰亂之時，但在柯舍生的書院之中，卻全無一絲一毫的痕跡。

陵滄隨著顏若愚的帶領，來到了書院正廳之中，卻見那正廳卻甚是簡陋，也不見如何裝飾，內裏的桌椅雜物，也都隻是尋常百姓家一般，樸素而典雅。

唐憐心看得連連點頭，暗道都說柯舍生不愛富貴，果然如此。

顏若愚請兩人在一旁坐下，又吩咐小童奉上茶水，才道：“我去後廳請家師來見。”

陵滄忙道有勞，便坐了下來，與唐憐心喝些茶水，說些閑話。

正說笑間，一個中年文士模樣之人走了進來，陵滄忙站了起來，起身迎接。

“聽說你打贏了顏生？！”這中年人一揮手，教陵滄坐下，不緊不慢地說道，聲音不甚嘹亮，卻自有一股莫可明道的威嚴。

陵滄觀這中年文士不過四五十歲模樣，但舉止有度，腳步穩健，麵上幾綹長須猶是烏黑之色，國字臉，顯得威嚴又不失親切，身材不高，有些微微發福，但卻給人無懈可擊之感。

他不敢怠慢，忙道：“僥幸而已。”

柯舍生卻擺手道：“世事無僥幸，你能夠在這般年紀有如此修為，那也是你勤加苦練之故。”

陵滄道：“是。”

柯舍生一點頭，卻不言語，喝了一口茶，慢慢地品著滋味。

兩個童子侍立一旁，顏若愚卻站在了柯舍生的身側，垂著頭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半晌這柯舍生才道：“你這般大打出手，找上我浩天書院來，究竟有何事？！”

陵滄一笑，致歉道：“我實在是有要緊事相商，否則豈敢這般硬闖而來？隻不過此事頗為隱秘……還請大人……”

柯舍生望了他一眼，對顏若愚及兩位童子道：“你們先下去吧！”

三人諾諾連聲，作禮而回。

陵滄這才說道：“柯大人可識得此物？！”

他將那龍城雁所贈的令牌取出，遞了過去。

柯舍生拿在手裏，臉色一變，哼道：“這是那長平公主之物……”

陵滄笑道：“不錯，在下正是受她所托而來，與柯大人商議一些事情。”

柯舍生望定陵滄，拿一雙眼睛直直地打量他道：“你知道多少事情？！”

陵滄也不驚慌，笑道：“我隻知道該知道的，所以她才會教我來。”

柯舍生一哼，道：“閣下不過是那長平公主手下，居然就能夠勝過我的大弟子麽？！”

陵滄一怔，這才知道他為何不滿，笑道：“柯大人誤會了，我與那公主素不相識，隻是偶然遇到，然而卻都與那鍾神通有仇，同仇敵愾罷了，我卻不是她的手下。”

柯舍生聞言打量了他一番，道：“哦？你不是那公主手下之人，那你又是什麽來曆？！”

陵滄道：“我與那鍾神通係出同門，隻不過他喪心病狂，殺了我的師傅與師伯，更害死了本派的師祖，是以我非殺他不可。”

柯舍生聞言冷笑道：“你這些話便想騙過我麽？！”

陵滄笑道：“柯大人信也好不信也罷，這鍾神通與你與我，與那長平公主都有深仇大恨，我三人都欲除之而後快，何不合作呢？！”

柯舍生道：“她便是要你來商議此事麽？！”

“不錯。”

柯舍生站了起來，來回踱步，忽的輕歎道：“我曾問天卜卦，那鍾神通理當伏誅，然而卻總是差了一個應劫之人，看來此人便是你了。”

他轉過頭來道：“你可知道那刺殺的計劃了？！”

陵滄道：“我曾聽公主說起過，是在那祭天之日，待祭天大典完畢之後，鍾神通會獨自一人在祁天壇停留，那時候便是刺殺他的最好時機。”

柯舍生點點頭道：“看來她已然都告訴了你，那好吧，你去通知她，計劃照舊，我會在那日出現，並牽製他所有的手下，其餘的事，嘿嘿，可就都交給你們了！”

陵滄暗道，這老狐狸看起來心機頗深，生怕萬一事情不妙，自己還可以脫離嫌疑，卻將這最危險最要緊的地方都交給自己。

柯舍生忽道：“你覺得我狡猾？覺得我心機太深？”

陵滄見他看破自己心思，也不言語，隻輕輕笑笑帶過。

柯舍生卻道：“相信我，沒有人比我更恨鍾神通，但你要知道要殺他，最重要的並不是他那一關。”

陵滄一怔，好奇道：“為何？！”

柯舍生長歎一聲，沉聲道：“我之所以無法親自去刺殺鍾神通，除了要牽製他的手下之外，更重要的便是要留在皇帝身邊，免得他生疑。相信我，皇帝遠比那鍾神通本人難以應付。”

陵滄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長平公主？！”

柯舍生冷笑道：“她與魔門千絲萬縷的勾結，難道我便不知？隻不過相對那鍾神通來說，她的鋒芒還未露出，既然她有意要合作，我又何必阻攔？！”

陵滄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辭，待那時日到來，柯大人切要小心應對。”

柯舍生沉聲道：“這個不須你提醒，來人，送客！”

兩個小童轉身出來，將陵滄與唐憐心二人送出書院門外。

唐憐心走在路上，忽道：“這個柯舍生柯大人看起來倒不似壞人。”

陵滄苦笑道：“那誰又是壞人了？隻不過各為其主罷了，柯舍生仁義忠孝，自然無可指摘，可惜與我逍遙軍勢同水火。”

唐憐心歎道：“其實逍遙軍要對付的是仙魔兩門，與朝廷並無二致，隻可惜朝廷以逍遙軍中都是叛黨為名，無論如何不肯與我合作，才導致事態這般複雜。”

陵滄笑道：“你若是當朝皇帝，豈肯與那往日裏的賊寇合作？誰能提防他不會突然臨戰倒戈，暗中給自己一劍？！”

“說得也是……哎，隻不過這樣一來，這場戰事結果就更難預料了！”

二人正說笑間，忽的背後傳來一聲低語：“二位且留步！”

陵滄聞聽這一聲喊，雖然不甚響亮，卻覺得心頭巨震，竟有從未有過的震顫之感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