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萬物歸真
餘忘憂一怔，隨即又氣又急，指著洞虛真人罵道：“都是你這老牛鼻子，讓人家看破了我的功法，這回可好，人家不陪我玩了，這有什麽意思？”
那洞虛真人也不著惱，笑道：“這位小兄弟自己聰慧過人，看破了你的招式，與我何幹？你不要輸了陣勢就拿我出氣啊……”
餘忘憂怒道：“我呸，要不是你在一旁冷嘲熱諷的提醒他，他豈能這麽快的看破？”
那大智神尼勸解道：“阿彌陀佛，這位小施主慧根深厚，這般年紀輕輕便能領悟虛空之道，看破你的招式也隻是早晚之事，洞虛真人出言點破，也隻是不想浪費時間而已。”
餘忘憂聽罷猶自不忿，口中罵罵咧咧不止。
陵滄笑道：“前輩這招式已達巔峰之境，隻有在自己出手之時才是實，其他時候都是虛，已然立於不敗之境，天下劍術招式雖廣，恐怕也無一招能破，我雖然看破，卻也並無把握當真破去。”
那餘忘憂這才轉怒為喜，嗬嗬笑道：“這後生果然明白事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洞虛真人一笑，這才鄭重問道：“不知你二位來此究竟為了何事，如此這般年紀輕輕，卻有這麽高的道行見識，我從未見過，究竟是哪一派的高人？”
陵滄心中一動，知道此事萬不能泄露絲毫，輕輕笑道：“此間緣由，過於玄奇深奧，恐怕在下無法告知，而且我可以保證，這件事不會對三位有任何影響，既無任何好處，也不會有什麽壞處，我看三位不如就將此事當做是一場幻夢，過了便罷。”
洞虛真人神色一變，肅然道：“恐怕沒這麽簡單，貧道一生所求，便是解開這個世間奧妙，開啟通往解脫之地的門戶，我太清道門數千年來，幾百代人嘔心瀝血，竭盡心智想要參破這個秘密，卻從無一人得道。”
他長歎一聲，麵目有些淒涼道：“我活了數百年，親眼見到十幾位師叔伯渡劫，在即將看破這個世間真相之時，卻被那無情的天雷生生擊為齏粉！雖說天道無情，然而畢竟該有一絲生機，這個世界卻從未曾有過，這是不合乎道理的……”
大智神尼接口道：“不錯，我南海三仙，連同東山二老，曾經無數次探求天道，得出的結論是，要麽自己參悟的大道從根本上便是錯的，要麽便是這個世界，在被人操縱著！”
陵滄聽到這裏，不禁聳然動容，這些生生世世生存在幻境之中的生靈，其實也與自己無異，也一樣在尋找著自由與解脫，隻不過可悲的是，他們的生死，卻隻在某一個人的一念之間，甚至因為今日這些話，恐怕這三人也會遭遇天譴。
龍城雁來到陵滄身前，望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想些什麽，輕笑道：“三位都是這世上絕頂聰明之人，然而卻未免過於固執了。如適才這位道長所言，無數代人在苦苦探求的東西，到頭來隻能是滅亡，又何須如此偏執？再如這位神尼所言，若你們所參悟的大道根本上便是錯的，那又何必繼續尋求；若這個世界被人操縱，那你們這般探求恐怕隻能徒自招來不測，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好結果，何不放下這些心念，逍遙一世，管他什麽天道地道！”
餘忘憂聽罷，嘻嘻一笑，高聲道：“這位姑娘說得好，其實我早就勸過他們，與其追求那所謂的解脫，還不如自己放下自在快活，尋超脫尋超脫，超脫豈是尋得來的？不過隻在自己身上，你放下了便超脫了，放不下，嘿嘿，即便你找到出路，又如何知道那是最終的路呢？！”
陵滄聽罷他這一席話，不禁感慨萬千，這老兒看似最漫不經心，實則深悟世間大道，而且其言語之中所說的，找到出路之後，其實也不過是另一種開始，無形之中卻也道破了這個世界的天機。
洞虛真人冷笑一聲道：“餘兄說得好聽，你我既為修道之人，豈能那般憊懶怯懦？！為追尋大道，即便身死又有何憾？我若能為後來之士開辟出哪怕一絲絲的光明，就算魂飛魄散也在所不辭！”
餘忘憂無奈，長歎道：“你這牛鼻子就是固執，可惜你這言語，看似慷慨，實則也不過是一廂情願之言，你魂飛魄散幾百次，又能否開辟出一點點希望？”
洞虛真人哼道：“至少我問心無愧。”
他不再理會餘忘憂，轉而對大智神尼道：“這兩位來客絕不簡單，恐怕身上便有窺破這個世間天機的奧秘，神尼可否助我一臂之力，擒下二人細細問個明白？！”
大智神尼歎道：“佛說有極樂淨土，老尼卻終生未見，縱然自己可以解脫，卻怎放得下這芸芸眾生？也罷，就助你這一遭吧！”
陵滄與龍城雁對望一眼，互相苦笑一聲，暗道這二人聯手，自己能否安然無恙，可就看天意如何了。
龍城雁輕聲道：“你我先放手打上一場，到那緊急關頭我自會開啟天際之門，帶你我二人逃離此地。”
陵滄笑道：“好吧，就怕我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龍城雁嬌笑道：“有我呢，再說了……我相信你……”說罷這一番話，突地身子飄然掠出，橫向飛出十幾丈，與陵滄拉開距離。
陵滄聞言一怔，但隨即便看到那洞虛真人已然動手，不敢怠慢，留神應付。
洞虛真人知道這二人手段特異，修為莫測，上來便使出自家絕學，一時之間四麵八方都是濃濃雲霧之氣，整個世間仿佛都融化了一般，將所有一切種種都包裹在其中。
龍城雁的聲音忽的出現在陵滄腦海之中，輕聲提醒道：“這老牛鼻子已然領悟到這幻境世界的實質，這裏的一切種種都是雲海所化，萬事萬物被剝離出外在表象之後，所殘留的都是最本質的雲海，他既然領悟到這一層，恐怕手段深不可測，這些雲霧不可沾身，切記切記！”
陵滄心中一凜，身子立時化作流光一般，飛速後退，那雲霧卻從四麵八方湧上，便是身後也是一般，陵滄生怕沾上一絲一毫，急忙使出無間遁法，從不可見之空隙中溜了出去。
這一使動無間遁法，身子退得飛快，立時飛出十幾裏的路程，那雲霧卻猶自從身後快速的掠過，漸漸地腳下也都是這般，整個天地化作了雲海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