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小修)
蘇靜坐在孫顯新的車子後麵,從上來到現在都沒聽他說過一句話,臉色陰沉著不知道在想什麽,以前在一起的時候總習慣性地伸手玩他的頭發,他就笑著說她:
“你手硬沒有地方放,不放在我身上哪裏就不舒服。”
邊說邊拉著她的手往自己的腰上摟。可現在的他那樣陌生,似乎和自己隔了一光年的距離。想了半天才低低地問:
“你和婉庭空什麽關係?”
孫顯新沉默了幾秒,忽然就笑了:
“嗬嗬,問這個做什麽?怎麽?吃醋啊?”
她咬著唇不說話,好半響才回答:
“恩。”
孫顯新沒料到她會真的承認,想解釋卻發現根本就解釋不清。隨即又聽她的聲音低低傳過來:
“你喜歡她了麽?都不看我一下.”
蘇靜坐在後排應著他的話,像從前那樣從後頭輕觸著他的發。
孫顯新感覺到她的觸碰明顯一震,接著便微微地躲開。
“孫顯新,你還在生我氣?”
他靜靜地不說話,蘇靜知道他在生氣,氣自己那麽輕易地放棄。那麽輕易地就說分開。
她和他在一起,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可還是不行。爸爸不喜歡他。甚至以死相逼。家裏要她去相親的時候她死活不答應。可母親跪下求自己別再見孫顯新的時候,她真的沒辦法無動於衷。家裏欠了一屁股債。三個人擠在一間幾平米的屋子裏,媽媽忍受不了就隔三差五的衝自己發脾氣,從前的幸福不真實地就像一場夢。
他很努力很拚,可根本無濟於事。
是自己太懦弱了吧。不夠堅定也不敢相信。
有天他突然就來了電話,說已經把錢打到她的□□上了,早點還了,不夠再要。
她不肯要,問他哪來的那麽多錢。他說不偷不搶,讓她收下。
靜了好久才說自己欠她的,對不起沒能給她一個像樣的家。沒能好好地保護她。
她在電話那頭哭得喘不過氣。一直在說對不起,對不起。
他卻笑了,讓她別哭,找個像樣的男人,別像他這麽不爭氣。
她真的沒想到他會去找楚家幫忙。她知道他恨死了楚家的人。這麽要強的一個人,退讓和容忍幾乎可以要了他的命,可他還是低了頭。媽媽開始說孫顯新是他們家的恩人。爸爸開始說讓他有空來坐坐。因為知道了他是楚家的另一個兒子。她從來沒覺得自己的父親會那麽的狗眼看人。現實得讓人心寒。
可自己還不是一樣。讓他那麽難過那麽傷心。
她知道爸爸和楚老爺有交情,但也是泛泛之交。楚家能幫忙是賣了孫顯新的麵子。還給爸爸搭了人脈,讓他從老家回來重新開了飯店,又把自己弄進楚家的廠裏,工作輕鬆,薪水卻很豐厚。還對外說是爸爸的舊識幫了他們接了筆單子。裏子麵子都給足了。
可能是托了楚老爺的關照。楚修岩也對自己很好,很客氣。那日她拜托楚修岩給孫顯新送了塊表。那是她攢了幾個月的工資給他買的。可隔天楚修岩卻又退了回來,說他不願意收:
“他不肯要,我幫不了你。”
她抓著那塊表,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在楚修岩車裏哭了出來,可能被廠裏的人瞧見了,就開始瘋傳她和楚修岩有什麽。
泡溫泉的那天其實不是楚修岩帶她來,是她知道孫顯新也在自己要跟著去的。
楚修岩可能看出她的緊張,讓她看自己手機裏婉庭空弄的搞笑漫畫。故事很有意思,可她極勉強地笑著。直到婉庭空和孫顯新進來。他一臉冷冷的,見了她就像是陌生人一樣。連招呼都不打。身邊的朋友都是新認識的。所以不知道他們的關係。
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和婉庭空那麽親近的,倆個人挨在一起,雖然沒有肢體的親密,可就是有種極自然的熟悉。他抽煙的時候婉庭空一直在皺眉,他不自知地湊近了她說話的時候,婉庭空一下就咳了起來。他的表情很微妙。有點詫異又有點好奇。像是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東西。
泡溫泉的時候怎麽也沒找到他的人。第二天早上倒是看清了他的唇。他的膚色本就不白,唇上被咬翻起的皮紅紅的一片顯得格外清晰。身邊的人在起哄,讓他老實交待昨夜去了哪裏。然後她就瞧見餐桌對過婉庭空的唇腫腫的一片。不言不語的坐在那裏。
她安慰自己那是巧合吧。
今天跟了楚修岩去醫院看楚老爺,他來的時候一臉的疲憊。手上纏著紗布。臉上細細的傷口一片一片,楚修岩問他怎麽了。他說不當心摔的。
婉庭空進來的時候他明顯很訝異,視線就沒離開過她身上。直到婉庭空說要走了。他也跟著要走。最後卻見兩人牽著手站在過道裏頭。
她承認她在不高興,也在嫉妒。他對婉庭空那種沒來由的保護讓她心慌。
他問自己是不是在吃醋。她便很坦誠地回答。。。。。
而另一邊的婉庭空,木木地靠著電梯牆壁。聽著楚修岩近乎咆哮的聲音:
“婉庭空,孫顯新是什麽人?!他多恨老頭子,為了蘇靜什麽都可以做,什麽都可以低頭。你再怎麽不甘心也沒必要這麽糟踐自己。”
楚修岩的反應讓她吃驚,那麽憤怒那麽歇斯底裏。
蘇靜,是蘇靜。
婉庭空的身子下意識的晃了晃。頭暈得要命,她現在隻想回家,好好地睡覺。醒來一切都會過去。
“我知道了。不招惹他就是了。”
她極聽話地應著。語氣聽來疲憊無力
她太累了。真的太累。
每天照常吃著喝著,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每到深夜那種從心底湧出的絕望卻像海藻般瘋長。閉上眼就是孫顯新伏在自己身上的那張臉。那麽興奮,那麽滿足。她實在忍不住了,就衝去洗手間吐,邊吐邊哭。其實她根本什麽都吐不出。
好幾次就這麽睜著眼睛到天明,天亮了洗過臉,又要對著周圍所有人笑嘻嘻。好幾次拿了刀又放下,想先殺了他吧。殺了他就會睡著了。那種害怕和不甘,就像魔鬼一樣肆無忌憚的纏繞著自己。死了又能如何,死了也回不去。
楚修岩見婉庭空一臉迷茫,唇色慘白。便覺得不對勁。聲音也緩和了不少:
“好了,送你回去。”
末了,又回頭補了一句,語氣帶著意味深長:
“蘇靜懷孕了,還沒告訴孫顯新。下次見他,你該恭喜了。
婉庭空被楚修岩送回了家,一路上都呆呆的沒說話。
奶奶已經回來了,婉庭空陪她吃過飯,聊了聊學校的近況。她說班裏的學生在自己課上傳情書來著,被她逮著了,那情書寫了好幾張,情真意切。奶奶說現在的小孩都早熟。親親愛愛的一早就懂。婉庭空稱自己那個時候可乖可聽話。奶奶補了句就是成績不好。
兩個人都笑。笑著笑著奶奶忽然變了口氣,極仔細地打量著她:
“最近看你一整晚都開著燈,怎麽了。睡得不好?今天洗了澡就早些休息,氣色這麽差。”
其實真的是很平常的問話。可婉庭空卻差點又掉了淚。點點頭又說了幾句就上了樓。
洗了澡又直挺挺地躺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腦袋漲得要命卻怎麽也睡不著。
她一直想著楚修岩的那句:
“蘇靜懷孕了,還沒告訴孫顯新。下次見他,你該恭喜了。”
嗬嗬,恭喜了。
這個晚上婉庭空沒有吐,也沒有哭。而是等到天亮的時候起了個大早。
她套了件極簡單的風衣。鬆散淩亂的發稍稍理了理,包也沒拿就悄悄地出了門。
婉庭空攔了出租到楚修岩廠裏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門口的保安卻還在酩酊大睡。
她便直直走了進去。
蘇靜是住在廠子最盡頭的員工宿舍裏的。她一清早和幾個同事從宿舍的大鐵門裏出來,看見等候在那裏的婉庭空,明顯吃了一驚。她的臉色很不好看。毫無血色可言。頭發亂亂地紮了起來,顯得整張臉更加蒼白無力。
婉庭空也見到她了。看她慢慢地朝自己這邊走過來。
風衣裏的刀越握越緊,越握越緊。滿腦子都是那夜男人伏在自己身上低吼的聲音。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孫顯新撕碎了她的一切,她就摧毀這男人最在乎的東西!
蘇靜站在她麵前的時候,婉庭空整個人都開始不可控製的顫抖。還沒開口說第一句,她就拔了刀刺向了蘇靜的胸口。
蘇靜看清了婉庭空手裏的東西,迅速抓住了向自己襲來的刀身,左手拚命地握住婉庭空的手腕用力地搖晃著。滿臉的錯愕,驚叫著不停的後退躲避。
婉庭空手裏的刀被蘇靜的晃得落了地。她聽到蘇靜嘴裏不停的喊著救命。那種驚慌失措的神情她太過熟悉。可她隻想著讓那個男人痛。疾走了幾步,拚勁了全力一把將蘇靜的身子朝下推進了花壇裏。
蘇靜拚命的求救哭泣,眼底的恐懼一覽無餘。身下的血浸透了褲子,鮮紅的一大片蔓延到深褐色的泥土裏。婉庭空站在原地,看著聽到呼救的人紛紛趕來,圍在她的身邊。叫救護車的叫救護車。抬人的抬人。耳朵裏全是蘇靜那悲鳴的哭泣。
到她真的清醒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根本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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