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站在第一排的中間,盡管努力讓自己平視前方的雙眼看起來有那麽一點精神,但從前麵看去,能見到的除去已經放大的瞳孔外就隻剩下黃色的眼屎了。
接近六十度的悶熱空氣呼吸進嘴裏雖然讓林奇感覺燥熱難耐,但他仍舊仔細的控製著每口吸入體內的空氣,一呼一吸間把盡量多氧氣的溶入身體,不讓早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出現一絲一毫的顫抖——那對他來說,可能就是致命的顫抖。
突然“噗”的一聲輕響從隊伍左邊傳來,林奇被驚的一個激靈,一股涼意從心裏迅速的傳遍全身,就連悶熱的空氣吹在身上似乎也變得的涼颼颼的起來。
利用眼角的餘光看去,隻見一個黑人一頭栽倒在了地上,粗壯的手臂努力支撐著地麵想要起來,奈何虛弱的身體卻使不上一絲的力氣,晃了兩晃後,又全身疲軟的趴在了滾燙的黃沙上。
對這個人,林奇倒是有點印象,據說此人曾經是流竄在中央星域的一個獨行大盜,成天穿著一副五級戰鎧,打劫著那些為富不仁的富豪們,整個一星際時代的羅賓漢。
不過顯然這個羅賓漢運氣並不是太好,在中央星域囂張了五六年後,最終還是因為被慘遭羞辱的豪門貴胄給收拾進了監獄。
幸好,最後天網勉強認同了他的素質,把他從戒備森樣到了極點的特拉克星球監獄中解救了出來。不過,現在看來,這種幸好並不見得真是一件好事。
這時,一個穿著白色六級戰鎧卻去除了頭盔的人走到了黑人羅賓漢跟前,從手臂上調處一段數據看了一眼後,“你還剩三分!”
說完後,耷拉著雙眼看向腳下這個四肢亂蹬的家夥,嘴裏輕輕的開始數到:
“一”單調的數數聽起來竟是非常的優雅。但黑人羅賓漢聽了這聲卻如同見到地獄的勾魂使者一般,兩眼射出無限的驚恐。
“二”白色戰鎧仍舊不緊不慢的數著,黑人羅賓漢猛地“啊!”的一聲叫出,臉上瞬間出現一團桃紅,全身竟像是突然長了幾分力氣般,掙紮著爬起了一點,但五倍平常重力的環境還是使得他全身一晃,終究還是倒了下去。
“三!”白色戰鎧一臉的默然,隨著三的出口,身上白光一閃,便轉身走了回去,再也懶得向地上的人看上一眼。
那原本倒在地的黑人隨著白色戰鎧的走開抽搐了幾下後,臉色頓時呈現一片死灰之色,片刻間幾個醫護人員便走了過來,匆匆的把這個黑人抬了下去。
林奇知道又有一個所謂的聯邦精英分數被扣除完,現在已經直接淘汰出局了。
這裏還是那個陌生的土黃色星球,按照聯邦對外殖民委員會的標準,這個當初被郭盛教官叫做天任訓練一號的行星應該是最不適合生活的F級星球。
整個星球白天溫度最高高達六十多度,晚上最低可以達到零下四十多度,每日上百度的溫差變化加上時不時的颶風,讓脆弱的人體隨時麵臨崩潰的可能。
隻是現在和開始所不同的是,林奇已經在這個天任訓練一號行星上待了將近一年的時間,而這麽長的時間足以淘汰掉一大部分人。
林奇不知道那些一百分的積分被完全扣除完後,被驅逐出了訓練基地的成員究竟去了哪裏,但看著那一個個在教導員揮手間的白光一閃間就臉色完全灰白下去的學員,想來結果也是好不到哪裏去。
幸運的是,這段時間來,林奇因為有銀狼的暗中相助,積分仍舊還有三十多分,在剩餘的二十二個學員中排名第三,這還是遵從銀狼的指點,故意做的結果。
“樹大招風,槍打出頭鳥的事什麽時候都會發生!”林奇現在每次想起銀狼一本正經說這話的時候,都不由的一陣惡寒。
這個厚顏無恥愛吹牛皮的戰鎧能說出如此人性化的語言,林奇已經絲毫吃驚也沒有了,畢竟自從它再次蘇醒後,就把整個聯邦虛擬網搬到了自己的腦子裏,這麽長時間來林奇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但這個一直囂張跋扈的戰鎧能理智的讓林奇做一個縮頭烏龜卻實在是讓他大大的驚歎的一把,雖然做個第三名的縮頭烏龜還是比較光彩的。
“收隊,稍息!”一個身穿白色戰鎧的操鎧者走了過來,冷聲的命令道。聲音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板,但卻自有一股優雅從容的韻味。
自從在這裏待了半年後,除去總教官陳文靜仍舊在職外,其他教官包括第一個認識的郭盛教官已經全部從林奇他們這批幸存下來的學員的視線中消失掉了。
“半小時後,禮儀教室上課!現在立刻趕往a三號更衣室按照規定更換衣物,出席禮儀課!”操鎧者輕聲吩咐完,看也不看這批學員一眼,轉身走去。
“娘嘞,這裏到a三號更衣室即使是咱們也要跑上十五分鍾十八秒,有那個混蛋算過,從更衣室到禮儀教室要跑多久。”林奇一邊當先向前跑去,一邊大聲嚷道。
“如果計算沒有失誤的話,按照我們的速度應該要跑上十四分鍾二十八秒的時間!”林奇旁邊的一個瘦瘦的男子隨口應道,腳下的速度卻不見一點緩慢。
經過半年朝不保夕的生活,林奇和這群聯邦大佬們早已成了戰友,而且林奇雖然有個第三的成績,卻從不驕傲,對別人的各項技術那真是做到了絕對的不恥下問,這群大佬難得在自己的同等級中找到林奇這樣的崇拜者,而且是個成績要比自己好上許多的崇拜者,心情一激動之下,各個都把壓箱底的東西往林奇的腦袋裏灌。
“娘嘞,隻有十四秒的換衣時間,比上次又縮短了兩秒!”林奇暗罵一聲,腳步不由又加快了幾分。
匆匆的換上特意準備的“禮服”後,林奇等二十二個人滿臉狐疑的向禮儀教室亡命的狂奔。遲到一秒鍾可就是要被扣除一分的,這有可能就是你致命的一分!
禮儀教室嚴格意義上並不能稱之為一間教室,整間教室其實就是一個裝飾的典雅而高貴的大廳,大廳雖然少了一份金碧輝煌的感覺,但卻多了優容華貴,完全是隻有那些聯邦最古老的貴族家族才能裝飾出的水平,和一般暴發戶的客廳比起來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
陳文靜一襲低胸黑色禮服,身上除了一個頭箍,一個項鏈和一個手鐲外,不再有任何的佩飾,但整個人的氣質和舉止就是在聯邦最古老高貴的金龍家族首席禮儀教師看來,也是找不出絲毫的不對。
陳文靜手上輕輕的端著一杯隻存在於傳說中最古老家族才有的,已經快要消失在曆史中的紅酒,就那麽悠然的站在客廳裏,滿臉笑意的看著自己麵前三十二個學員,三十二個身穿破爛乞丐服還夾雜著無數泥漿的學員。
林奇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像一個溫和而又高貴的貴公子,但滿是泥漿的乞丐服卻實在是敗壞他的表演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