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心軟
一進門王秀麗就開了腔：“龐主任，看你也是上了歲數的人，我尊重你，可以不鬧，說是希望把那幾個人開除，也隻是氣話。”
“有你這種態度，事情就好談了。”龐維德溫和地看著夫妻倆，手指著沙發說：
“隨便坐。”
“我們第一胎生的是女孩，農村風俗你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兒子是條根，沒兒子會被人笑話的。”王秀麗的情緒逐漸恢複了平靜。
“有這種想法很正常，我能夠理解。但是國家是有規定的，超生就要被罰款。”龐維德一本正經地說。
“就算是罰款，為什麽有的罰有的不罰？”
“那你說說是誰超生沒有被罰！”
“俺們村的王金山生了三個都沒罰一分錢！”王秀麗豁出去了，直接說出了名字。
“你是怎麽知道的？”龐維德盯著王秀麗的眼睛問。
“他老婆親口說的，不說俺村了，就俺們組的人哪個不知道？”
“她說他男人在外頭當省長你也信？真要是沒被罰，她有這麽傻？往外亂說有什麽好處，她不怕別人舉報她？”
“龐主任說得也是！”王秀麗老實巴交的老公點了點頭。
王秀麗朝老公瞪了一眼。
“無風不起浪，她說不定想炫耀一下唄！再說了她要是真交了，說沒交，不是在誣陷政府嗎？如果不是事實，她哪敢的呀？”
王秀麗的玲牙利齒著實讓龐維德刮目相看。
龐維德低下頭想了一下，說：
“妹子，我回頭查一下你說的情況，如果真罰了，我會讓你知道，如果沒罰款，我們一視同仁。要罰都罰，要麽都不罰，怎麽樣？”
“就衝你叫我一聲妹子，我就叫你一聲哥吧，我家的情況村裏都知道，我男人老實，跟我在家一起種地，別人都到外苦錢，咱沒那本事。別說你們罰8000，就是罰2000我也拿不出。俺家這情況想跟別人借錢門都很難。家裏沒錢，借又借不到，就讓俺去坐一年牢抵債也成，問題是誰來照顧俺兩個娃呢？俺娘身體不好，俺哥的孩子她都不能帶，俺公公去世得早，婆婆前年也走了。俺家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你們鄉裏還有村裏天天逼著俺要錢，你說讓俺怎麽活呀！嗚嗚”王秀麗說到傷心處，哭了起來。
看了看王秀麗俏麗的模樣，哭起來的樣子倒真讓人有點心疼，龐維德動了惻隱之心。
“妹子，你就別哭了，這屋裏也就咱們仨，我回頭查一下你們村的那個王金山的情況，既然你家有困難，我可以考慮幫你一把。”
“哥，那真是謝你了，你就是俺家的救命恩人哪！”王秀麗抹了抹眼淚說。
“你們回去吧，暫時不找你們麻煩了，但是我們要核實情況的，我給你講的話不能原原本本往外說明白不？要不別人都找借口逃避罰款，工作就不好開展了，你要亂說了的話，我可要親自帶人包括派出所的同誌去你家扒房子囉，有派出所的人在，我看誰還敢鬧事。”龐維德半真半假地開起了玩笑。
“哥呀，你可別這樣，妹不會亂說的。亂說就等於給自己找麻煩，俺不會的！還有呀，妹跟你說的王金山家的事你可不能說是俺對你講的哦。”
“你把老哥當什麽了，難道哥沒有一點頭腦，要不怎麽混到計生辦主任的？”龐維德有些調侃。
“哥呀，你不老，男人五十一朵花，你才四十幾歲啊！”
五十六歲的龐維德聽了這話不用說自然是很高興。摸了摸那頭不爭氣的“稀發”
心想：
“要是再濃密點，沒準真像是四十幾歲呢。”
“好了，妹子，我們就聊到這，你就放心地過日子吧。”龐維德高興地說，
“好的，哥有空要是不嫌棄的話到俺家做客，俺雖然窮，但是還能管得起哥一頓飯的。”
王秀麗的老公向龐維德打了招呼先走出了辦公室。
王秀麗朝老公看了一眼，趁老公不注意，向龐維德拋了個眉眼說：
“哥呀，有空到俺家去哦，我要有困難來找你幫忙，你不會躲著我吧。”
“不會不會！”王秀麗高挺的胸部使龐維德的目光本能地停留一小會，這個比自己小二十來歲的女人競讓自己有些心動。
村民們見王秀麗夫婦出來，便關切地問：
“談得怎麽樣？”
“哎，那老頭講了一大通大道理，說罰款是免不了的，隻是今天可以先不交，情況就是這樣。”王秀麗巧舌如簧，輕而易舉地搪塞了過去。
大門口響起了拖拉機發動的聲音，村民們悻悻地離開鄉政府。
周強、李爽、雷洲、王奎和趙繼軍五個人被龐維德叫到辦公室準備開個“小會”。
“今天的情況再給我說說。”龐維德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叼到嘴裏。隨後將煙盒往沙發前麵的茶幾一放。周強從煙盒裏先是抽出一根，然後又傳給李爽。最後拿到煙的王奎，一個箭步，掏出打火機，彎下腰為龐維德點火。
“老大，那女的真潑，上次小耿她們去，一分錢的罰款未要到，還被那女人罵了一通。今天哥幾個去，不僅她出言不遜，連她老公也很野蠻無禮。當然我們稍微動了手。”
周強的話音一落，李爽急忙補充：
“強哥的臉上，被那女人抓了一道痕跡，現在還能看得清呢。”
包括龐維德在內，屋裏所有的人都朝周強的臉上看了看，周強有點不好意思地埋下頭。
“老大，你不會是要批評哥幾個吧。”李爽調皮地問。
“你們工作這麽辛苦，臉上都掛彩了，我還批評幹嗎！”趙繼軍聽了主任這麽一說，心裏舒坦了很多，龐主任開明的形像在趙繼軍心裏紮下根來。
“小趙，有沒有參與打架？”
“我”趙繼軍還沒來得及解釋，周強插了一句：
“小趙比較有素質，保持冷靜，最後在看到我們挨揍時，他想參與，我堅決沒讓。”
趙繼軍雖然不知道周強這樣做叫做“推功攬過”至少覺得周強這話說得順耳、仗義。
“那就好”龐維德頓了一下繼續說：
“以後遇到這種情況還是要稍注意一下方式，盡量避免矛盾過於激化，對於難纏戶可以來點硬手段，你們要審時度勢，打和罵都要適度，不要把人搞成重傷，要是那樣就麻煩了。還有就是要分場合，如果激起群憤，咱們的人肯定要吃虧。這個女的罰款暫時就不去收了，免得節外生枝，我講的你們幾個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五個人幾乎異口同聲。
會議結束之前，龐維德宣布了一個讓人高興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