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何老六用火柴點著了煙鬥,輕輕地吸了起來。眸子裏跳躍著森然的殺意和無法掩飾的興奮。
自從青幫被趕出東海,皇甫紅竹清理了紅竹幫中的叛徒,何老六就有這個想法了一一那次的事情之後,他成了紅竹幫名副其實的二號人物,在中立派中一呼百應!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那時候的他,雖然在中立派中威信極高.但是卻不敢保證,中立派那些人會和他一起造反,推翻皇甫紅竹。
畢竟,對於那些中立派的人而言,利益代表一切,他能夠給那些人帶來的利益比不過皇甫紅竹!
在這樣一種情形下,何老六隻能壓製自己的野心,選擇隱忍的同時尋找機會。
而陳帆逼迫他砍斷親生兒子兩條胳膊那件事情,就像是催化劑一般,讓他心中那顆造反的種子發芽成長。
那一天,他對著自己的情人和兒子發誓,會讓陳帆付出代價!
對於何老六而言,那一天是他真正拋開一切包袱,下定決心的一天。
下定決心後,他沒有魯莽行事,而是開始小心翼翼地等待機會。
後來,他等到了機會一一皇甫紅竹為了幫助陳帆,毅然放棄了和山口組的合作,而且反目成仇,給紅竹幫樹立了一個強大的敵人,紅竹幫的走私生意損失慘重。
借著這件事情的負麵影響,何老六私下裏找到了那些中立派的大佬,利用收買、拉攏、誘惑等手段,將那些大佬拉到了一條船上,暗地裏更是接觸了原本支持皇甫紅竹的大佬。
當時那些大佬心裏對皇甫紅竹已經很不滿了,何老六出手時機可謂是把握得恰到好處,那些原本支持皇甫紅竹的大佬雖然沒有明確表態支持何老六,但也沒有出賣何老六,而是持觀望態度,說難聽一點就是牆頭草。
對何老六而言,那樣便足夠了!
那時候的他,基本上算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隻要再能找一個占理的借口,他便可以搖旗,借機顛覆皇甫紅竹。
隻是.....這個機會遲遲沒有等到,相反,納爾集團在大陸投資的事情讓他精心準備的篡權計劃J付之東流n那些原本動搖的皇甫紅竹的支持者,看到自身利益因為皇甫紅竹而升值後,再次選擇支持皇甫紅竹;那些中立派的成員也因為皇甫紅竹能夠給他們帶來比以前更大的利益,而動搖了篡權之心。
這個沉重的打擊並沒有動搖何老六放棄篡權報複陳帆的決心,隻是...他沒有再按照事先製定的那個穩妥地,溫水煮青蛙式的計劃,而是走了另外一個極端一一一方麵,勾結外人,利用這次祭奠實施暗殺,另一方麵,威逼利誘讓那些原本動搖的中立派成員,堅定地站在了他這一邊。
“姓陳的,你敢要我兒子的胳膊,我就敢要你的命!”
“就算你出自北方陳家又如何,這件事情根老子何老六沒有任何關係!”
腦海裏閃現出那天自己兒子被砍斷雙手的一幕,何老六雙眼通紅,眸子裏的殺意再也沒有絲毫的遮掩!
楚問天並沒有平葬到公眾墓地,而是下葬在了雲山山腰。
當時,為了下葬楚問天,天問集團花費巨資在雲山半山腰修建了一處墓地,占地麵積頗大不說,整個墓地隻下葬了楚問天一人,可謂是豪華到了極點。
墓地依山而建,水光山色絕奇,清幽秀美皆備,是由一位南方著名的風水大師選定的。
數百輛汽車在高速公路與雲山公路相接的地方下了高速,然後浩浩蕩蕩地駛向了雲山。
對於陳帆而言,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雲山,當初和歐洲新車王格林飆車的時候,就是在雲山公路。
“皇甫小姐,楚先生難道下葬在雲山?”不知為何,當車隊行駛在雲山公路上的時候,陳帆心中湧出了一個不好的直覺,多年養成的敏銳嗅覺,讓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和楚戈一樣,皇甫紅竹這兩天心情也極為糟糕,眸子深處的憂傷根本無法抹去,隻是在眾人麵前,她可以很好地隱藏起來。
原本她不知在回憶著什麽,愕然聽到陳帆的問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點頭過後,她恍然醒悟,似乎知道陳帆這樣問是有目的的,於是問道:“怎麽了?”
“何老六有中國地下飆車大老板之稱,這雲山地下飆車場是他的產業,所以,對於雲山,他應該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清楚。”陳帆皺眉,道:“我害怕他會利用這次機會做些什麽。”
“這一點,我事先也想過。”皇甫紅竹若有所思道:“應該不可能。”
陳帆好奇地問道:“為什麽?”
“第一,自從你提醒我何老六有反叛之心後,我就私下裏派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並未發現他與其他勢力有接觸,這可以排除他勾結外麵勢力的可能o第二,這次祭奠,他的骨幹手下全部參加,而且和我們一樣沒有佩戴武器,沒法暗算我們!第三,問天人脈極光,雖然出身黑道,但是做了不少大善事,表麵上也算得上大企業家,這次來祭奠他的人,除了黑道勢力之外,還有軍政商三方的人,何老六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當著那些人的麵前做手腳,那些人他得罪不起!”皇甫紅竹解釋道:“最後,我將剩餘的暗堂成員全部派了出來,對附近進行了嚴密檢查,若是有危險,應該早就發現了。”
聽皇甫紅竹這麽一解釋,陳帆略微鬆了口氣,隻是心中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在過去一些年裏,很多次,他能夠逃出婁天,完全是靠著對於危機感的敏銳性。
雲山是由數十座山組成,那些山高低不一,有的山高達上千米,有的隻有數百米高,楚問天的墓地在中央一座山頂上。
那座山有一個瀑布,山頂並不像一般的山那般很尖,相反,那座山的山頂很平坦,而且占地麵積不小。
山頂被天問集團整個買了下來,推平建成了一個廣場,廣場上立著數十根大理石雕刻的柱子,地麵上也均是鋪著大理石,草坪修建的極為整齊不說,一些特殊的花兒依然綻放著,一副鳥語花香的畫麵o
車隊在廣場上停了下來.除了每個大佬的心腹成員之外,其他紅竹幫成員紛紛站成兩排,每三米相隔,充當迎賓。
皇甫紅竹下車後,帶著楚戈站在最前方,迎接著前來祭奠楚問夭的各方大佬。
在皇甫紅竹做著一切的時候,陳帆並沒有下車,畢竟,他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個外人。至於今天前來,完全是因為擔心楚戈無法控製情緒,做出一些影響祭奠的事情來。
半個小時後,寒暄結束,皇甫紅竹帶著楚戈朝廣場盡頭的墓地走去,陳帆見狀,連忙下車跟上。
一時間,原本空曠的廣場上人滿為患,黑壓壓的一片,那些站成兩排的紅竹幫成員,統一穿著黑色西裝,佩戴著白花,鼻梁上架著黑墨鏡,表情肅穆,身子站得筆直,如同一杆槍一般。
祭奠尚未異始,氣氛就變得極為肅穆,甚至可以用壓抑來形容。
在這種氣氛下,無論是前來祭奠楚問天的黑道大佬,還是軍政商界的大佬也都沒有低聲交談,而是默默地跟在皇甫紅竹、楚戈、陳帆、獨一刀四人的後麵。
很快的,一群人來到了墓地前。
墓地周圍早已被人布置,墓碑前擺放著各種祭奠用品。
早已等候多時的工作人員見眾人前來,連忙迎上來和皇甫紅竹交談了兩句,得到皇甫紅竹的指示後,其中一名工作人員宣布了一下祭奠規定,要求祭奠開始後,不準喧嘩、追逐、打鬧。
雖然以今天來的這些人的身份,應該不會做出這些事情,不過是祭奠程序的一部分,工作人員自然不敢忽視。
祭奠規定宣布完畢後,一名工作人員走到皇甫紅竹身旁,道:“.皇甫小姐,可以開始了。”
皇甫紅竹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拍了一下楚戈的肩膀,道:“小戈,去給你爸叩頭上香。”
楚戈眼圈發紅,整個人仿佛被人適用了定身術,定在了原地一般,身子僵硬地盯著前方的墓碑,一動不動。
看到這一幕,陳帆知道楚戈是因為激動所致,於是雙手摁住楚戈的肩膀,凝視著楚戈那雙通紅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小戈,作為一個男人,有些事情是你必須麵對的。去吧,去給你爸叩頭上香,這麽多人都看著呢,不要在外人麵前丟了你爸的臉!”
“嗯!”
楚戈含淚點了點頭,然後徑直走上前,“噗通”一下,雙膝直接砸在了地麵上!
“爸,小戈來看您了!”沒有理會膝蓋處傳來的劇痛,楚戈深深看了一眼楚問天的墓碑,重重地叩了一下!
“砰!”
一聲悶響過後,楚戈的額頭頓時起了一個大包。
砰!
砰!
連續三個響頭之後,楚戈的額頭上滲出了鮮血,和淚水混合在一起,染濕了他的臉龐,寒風吹過,有些甚至凝固在了臉上。
。p頭結束,楚戈並沒有立刻起來,而是跪在地上,默默地流淚。
陳帆見狀,直接上前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香,遞給了楚戈。
看到陳帆遞香,楚戈停止了哭泣,卻沒有擦臉上的淚水和血跡,而是起身上香。
做完這一切,楚戈跟著陳帆默默地回到了人群前麵。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陳帆,大多目光充滿了疑惑。
這些人之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並沒有見過陳帆,他們疑惑陳帆到底是什麽人,而那些見過陳帆的,則疑惑陳帆和紅竹幫之間的關係畢竟,剛才的一切應該由皇甫紅竹來做,而不是陳帆!
隻有一道目光例外。
目光的主人是何老六。
他望向陳帆的目光沒有絲毫的疑惑,有的隻是森然的殺意。
似乎,在他眼中,陳帆已經成了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