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看看這裏?”
“這裏?”傅悠然回頭瞧了瞧拒霜宮的大門,“有沒有寶貝?”
齊宇西笑了笑,“還想打劫嗎?”
傅悠然一驚,眼中多了幾分警惕,難道他看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誰料齊宇西笑道:“青姨年年都來拜祭母妃,年年都會被三春子索去些東西,不過沒想到,今年他可失手了。”
傅悠然幹笑了兩聲,聳了聳肩,“你都見到了。”
齊宇西沒有說話,笑著推開拒霜宮的宮門,“不過大概會讓你失望,拒霜宮裏沒有什麽寶貝,隻有一個女人的一生。”
傅悠然緩緩走進宮中,抬頭望了望四周,忽然笑道:“她很快樂。”
在浮塵的掩蓋下,院中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寧靜,可卻無處不顯得獨具匠心,砌成對魚形狀的門前花架,雕著芙蓉花的超大型魚池,地上的青磚夾縫中鋪著無數溜光的鵝卵石,鋪到院正中組成一個老大的圖案,像一隻桃子,又好像是一顆心。不過最特別的,還是屋角房簷上墜著的一串串風鈴,一串串用琉璃製成的鈴鐺隨風輕響,叮叮當當的,不過遺憾的是,大概由於年頭長了,沒人養護,風鈴中已有了缺失,饒是如此,卻仍能讓人想像出當年它們是如何在風中輕舞出的動人樂章。
“這裏有快樂地味道。”傅悠然深吸一口氣。“不過依我看,這裏不應該叫拒霜宮,應該叫鈴鐺宮。”
齊宇西笑道:“母妃的確最喜歡鈴鐺,不過她的閨名叫芙蓉,拒霜宮因此而來。”
傅悠然訝道:“拒霜宮是為了蓉妃娘娘才改的名字?”
齊宇西點點頭,傅悠然指著門口道:“那門口那片芙蓉林?”
“也是父皇為了母妃命人栽種的。”
傅悠然呆呆的倚到門邊朝外看了良久,笑著歎道:“若是有人肯為我這麽做,我定然感動死了。”
齊宇西不知從何處拎出一把掃帚。掃著院中的落葉,聽傅悠然此言,輕笑道:“是不是女人都這麽容易滿足呢?”
傅悠然看著齊宇西的動作,十分嫻熟,就像他經常做一樣,“你常常來?”
齊宇西搖搖頭。“每年隻有今天會來。”
“為什麽你似乎並不傷心呢?”傅悠然想起那個淚流滿麵地宮女。
“為什麽要傷心呢?”齊宇西笑道:“人的一生總會遇見很多痛苦的事情,雖然母妃早逝,但她一生過得滿足而快樂,免了許多苦處,我應該替她開心才對。”
傅悠然微一錯愕後用力的點點頭,“理應如此。”
傅悠然想,她的娘,一定也像蓉妃一樣,雖然早逝,但卻滿足而快樂。所以她也不該偶爾難過,應當開心才是。
自動自發地。傅悠然也尋來一些清潔工具,幫著他收拾院子。又將主殿擦試了一遍,最後二人給蓉妃上了柱香,便出了拒霜宮。走在芙蓉林中,傅悠然抬擦了擦額頭,做了幾個月太子妃,身子都養嬌貴了,看著身邊的齊宇西,傅悠然奇道:“你為什麽不問我叫什麽。從哪來地,要到哪去?”
齊宇西笑了笑。伸手輕輕的格開垂至眼前的芙蓉花,又身形一頓,傅悠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枝半折的芙蓉花垂在枝頭,齊宇西隨手撕下一條衣擺,輕輕用手托起花枝,仔細的對好茬頭,用手中的布條輕輕將斷處纏實,這才回頭笑道:“你若是想說,我不問你也會說,若是不想說,我問了你也是不情願。”
傅悠然被逗得一笑,“你這人倒是隨便,我呀,是長信宮的。”
“這個我倒知道。”齊宇西落後一步,惟恐兩人再並肩而行,刮折了花枝。
傅悠然會心的一笑,這個三皇子,真不像長在這宮裏的人呢。她剛想說話,聽到前邊兒傳來一個熟悉地驚呼聲,“好漂亮。”
林熙月。傅悠然緊走兩步,果然,在芙蓉林入林處,林熙月站在那裏,滿臉的讚歎,在她身邊,是玉樹臨風,人見人愛地懷王殿下。
很快,林熙月臉上的讚歎就轉為錯愕,揉了揉眼睛,指著傅悠然道:“你、你為什麽在這裏?”
傅悠然雙手環臂、好整以暇地道:“你說呢?”
林熙月一時語塞,齊瑞南也是微有些詫異,而後笑道:“看你們地打扮,倒像是一起出來的。”
林熙月抬手扇了扇風,不自在地低聲道:“死丫頭,居然跟蹤我。”忽然她眼睛一亮,見到跟在傅悠然身後的齊宇西,眼睛瞪得溜圓,把傅悠然拉到一邊低聲道:“你個死丫頭,到哪都不消停。”
齊瑞南盯著齊宇西道:“三弟,你和……是怎麽遇上的?”
齊宇西笑道:“這位姑娘誤入了芙蓉林,正巧我來給母妃進香,便遇見了。”
“你知道她是誰麽?”
齊宇西看了看傅悠然和林熙月,略有些疑惑的搖搖頭,齊瑞南也看著傅悠然,眼中劃過一抹笑意,搖著頭道:“不知道還是讓她自己告訴你的好,若是我泄了密,怕不又挨上一頓臭罵了。”
齊宇西的眼中多了一分好奇,“挨罵?你?”
齊瑞南笑笑,道:“讓我進去給蓉姨上柱香罷。”
他二人又轉身回去,傅悠然揪住林熙月的耳朵道:“臭丫頭,快說,怎麽搭上懷王地?”
“什麽叫‘搭’?”林熙月不滿地道:“我可是講究策略的。”
“狗P策略。”傅悠然拉著她就往回走,“回去再收拾你,想好怎麽交待吧。”
林熙月不服氣地一路嘟?埽?澳鬩駁媒淮?!?
她們兩個也不管懷王兄弟,一路吵吵鬧鬧的回了長信宮,還沒進宮門呢,便遇上了結伴而行的齊亦北和顧傾城。
齊亦北看了半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幹嘛這副打扮?做什麽去了?”
傅悠然瞄了一眼顧傾城,聳了聳肩道:“你們這是要出去,還是剛回來?”
顧傾城道:“我想去瞧瞧紫煙,想找太子哥哥一同前往。”
傅悠然明白了,自從紫煙的身份從師妹變成公主後,皇後就對顧傾城或多或少的有了些不滿,按理說她們才是一家人,可顧傾城帶個公主進京卻說也不說,如果這事被有心人早一步探知,說不定會說顧傾城有通敵賣國之嫌,這個當然是嚴重的說法,現在天下太平,魏晉二國遠不是什麽敵人,相反,在早年還做過通婚政策,不過不管怎麽說
是不好的。所以顧傾城在皇後麵前難免就有了顧慮I往往找齊亦北作陪。
傅悠然突然道:“魏國的使臣是不是快到了?”
齊亦北點點頭,“大概還有三五日便能入京罷。”
傅悠然的心情變得很好,笑道:“好啦,你們快去罷。”說完,就朝長信宮中走去。
經過齊亦北身邊時,齊亦北伸手將她拉住,看了她半天,輕輕從她頭上拿下一片芙蓉花瓣,臉色稍沉地道:“你剛剛去了銀霞宮?”
傅悠然甩開他的手,“沒有。”
齊亦北擋在她身前,“宮中隻有銀霞宮旁邊種了一片芙蓉,你去那裏做什麽?”
傅悠然沒好氣地歎了歎,“你做什麽?審問我?來,進去再審,別陪人家去看什麽公主師妹了。”說著就將齊亦北朝宮內拽。
齊亦北掙開她的手,心情似乎變得很不好,傅悠然一臉厭惡地道:“幹嘛?發脾氣?莫明其妙,嘰嘰歪歪,像個……”
“不準說那兩個字!”齊亦北喝住她,“你敢說我跟你沒完。”
傅悠然看了看顧傾城,朝著齊亦北哼笑一聲,“好,你不像個娘們兒,像個男人,行了吧?”
“你……”
不理會氣得臉色發青的齊亦北,傅悠然拉著林熙月回到寢殿。林熙月迫不及待地道:“你地辦法到底行不行?要是失敗了,可就便宜那個毒婦了。”
傅悠然自信滿滿地道:“放心罷,一定行。你別故意轉移話題,快說,跟懷王進展到什麽地步了?”
林熙月歎了口氣,“哪有什麽進展,他見到我始終就是那麽客客氣氣的,我看我是沒戲了。”
“不是我打擊你。”傅悠然道:“這些王爺太子啊。娶個老婆麻煩得要死,首先第一關你就過不了,身份!”
“那有什麽難的,你都成太子妃了,還不行我當個懷王妃麽?”林熙月湊到傅悠然身邊低聲道:“你說要是我也去認個義父,怎麽樣?”
“誰?老墨?”
林熙月點點頭。傅悠然想了想,“這個得跟老齊商量。”
“他?我才不要,他對懷王有偏見,肯定不會全力促成此事。”
“什麽叫偏見?他們隻是立場不同罷了。”傅悠然沒好氣地道:“按你這麽說,老墨也是太子黨,更不會幫你了。”
林熙月泄氣地躺到床上,“不然我認你當幹媽得了。”
傅悠然嘿嘿地笑著,剛想調侃兩句,又想到什麽,歎了一聲。“我這個太子妃也沒幾天好當了,我已經決定了。不管墨瑋天有沒有山哥他們的消息,等這件事完了。我就出宮。”
“出宮?”林熙月坐起身來,“你瘋了,被人吃幹抹淨還想出宮?你想做棄婦?”
“胡說什麽!”傅悠然解釋了半天,林熙月還是將信將疑,“你們真沒有……”
“沒有!”
“那出宮……你真的想好了?”
傅悠然點點頭,“我原本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現在還礙了人家的好事,還不識趣麽?”
“我倒不這麽看。”林熙月摸著下巴道:“我覺得老齊對你好像也有那麽點意思。”
“你什麽時候變成女神捕了?”傅悠然也坐到床上。“他對我有意思?你當他瞎了麽?”
“那你呢?”林熙月道:“你別說你對他沒有想法,我不信的。”
傅悠然仔仔細細的想了很久。“我也不知道,感覺很奇怪,有時候覺得他很好,有時候又覺得他十分可惡。”
“覺得好就是有想法!”
“是麽?”覺得好就是有想法麽?可傅悠然覺得很多人都不錯,像懷王,簡直完美!還有齊宇西,也不錯,雖然長相不占什麽優勢,但是跟他在一起地時候,會感覺相當的舒服,這也是有想法嗎?就連墨瑋天,傅悠然都開始覺得他還算不錯,難道說她對他們都有想法?真是倒黴!
“不管有沒有,現在也不應該有了,我們的宗旨是什麽?努力出嫁,但決不壞人好事。”
林熙月翻了個白眼,“你現在又沒把他抓上山去做壓寨夫夫君,他可以娶小妾啊,怎麽叫壞人好事。”林熙月趴到她身邊,“況且你不是說顧傾城還有個師兄麽?老齊跟她根本八字還沒一撇,你就要撤了?”
傅悠然倒在床上,“讓我再想想罷。”
這一想,又是兩天沒結果,到了第三天早上,傅悠然聽說魏國的使者已經到了驛館,明天就會進宮認人。報仇的時機終於到了,傅悠然正想找林熙月商量對策,便有仇家尋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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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小安子將三春子帶到傅悠然麵前時,他心中著實的佩服。居然有人一進東宮就打聽誰最凶、誰最橫、誰最會打人,這在東宮幾乎幾已是人盡皆知地秘密,不過誰也不敢指名道姓的說出來,隻是把他領到傅悠然的寢宮前,便貓到一旁看熱鬧去了。
再說這三春子今天來可是有準備的,他用自己攢了兩個月的俸銀向王公公求了張傳票,找那個打人的宮女前去領罰。他被人領到太子妃的住處時還在想,於情於理是該跟太子妃招呼一聲的,於是背好了一大套說詞,跟著小安子進了寢宮後連頭都不敢抬,跪下便背,除了將那宮女的惡行進行無數次放大以外,又重點描述了行凶宮女的醜惡嘴臉,最後抬起頭來,卻驚然發現……
“怎麽不說啦?”傅悠然一臉笑意地逼近,“覺不覺得我很麵熟?”
三春子的嘴巴越張越大,傅悠然又揮了揮拳頭,“看它麵熟嗎?”
……
好了,這隻是個插曲,傅悠然一臉輕鬆地從寢宮中出來,叫過小安子吩咐道:“找兩個人把那小子抬回去,告訴他,想報仇,練好了再來。”不堪一擊,真是浪費時間。
就在此時,一臉急色的林熙月從外跑進來,“快快!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了?”
“魏國地使臣下午就要進宮見那個毒婦。”
“什麽?”傅悠然訝道:“不是說明天才進宮麽?”
“我哪知道。”林熙月急道:“現在怎麽辦?”
傅悠然一眯眼睛,“沒辦法,隻能提前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