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兩天,齊亦北的晚上變得好過起來,傅悠然睡覺變許多,再也沒有翻跟頭打把式,直接導致齊亦北的睡眠質量明量提高。大概是睡得好了,心情好了,兩人間的關係也一日千裏起來,平日裏呼兄喚弟好不親密。可到了第三天,直到過了子時,齊亦北也沒來,傅悠然有些失望的合上眼睛,這幾天她似乎習慣了那樣溫暖的懷抱呢,難道是他知道自己的腰傷已經痊愈,所以就不來了?

“哈——”又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傅悠然斷定齊亦北今夜是不會來了,裹緊了被子,睡覺!

傅悠然睡著後不久,齊亦北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他與昭泰帝對弈竟忘了時間,幾局下來竟已是深夜,雖然從太醫處得到傅悠然已然痊愈的消息,可他還是不自覺的走進寢宮,看看她的情況。

挑開紗帳看看,傅悠然整個人橫在床上,被子枕頭早已不知飛到哪去,一隻雪白的小腳在空中踹了兩下,才不甘心的放下。

齊亦北苦笑著搖搖頭,虧得他還以為她的睡相變好了,誰想還是老樣子。找到被子和枕頭,將傅悠然重新安置在被窩中,突然發現她眼下有兩片淡淡的陰影,黑眼圈?仔細看看,還真是。

有古怪,這兩天他們都是早早的上床睡覺,怎麽還會有睡眠不足的情況?齊亦北輕輕撫上傅悠然的臉,傅悠然舒服的蹭了蹭齊亦北的手,鼻中發出輕微的鼾聲,這分明是渴睡到極致的人才會有的表現。再想想她剛剛橫七豎八的睡姿,一個想法從齊亦北的腦中跳出。他微一皺眉,難道……這兩天晚上的清靜並不是因為傅悠然的睡相變好了,而是因為她根本沒睡嗎?因為自己有過“不想睡覺時挨揍”的抱怨,所以她連熬了幾天就是怕打擾自己?

齊亦北的心底漸漸湧起一種欣慰又帶微些心疼的感覺,原來這丫頭也有心細的一麵,怪不得這兩天很少聽見她嘰嘰喳喳。

不想打擾到傅悠然,齊亦北起身剛想離去,眼角掃到梳妝台上放著一隻裝滿藥的藥碗,走過去摸摸,早已涼透了,想是沒有自己的監督,傅悠然就自動放棄了這道程序。

齊亦北難得的想勞動一回,順手端起藥碗準備出去,碗中的藥汁漾了一下,潑出一些灑在桌上,又順著桌子漫到抽屜的縫隙中。

真笨!齊亦北擱下藥碗,拉開抽屜,看看有沒有什麽要緊的東西。一入眼簾的便是那隻紫檀木的盒子,連忙拿出來,幸好沒染上藥汁,不然傅悠然又要敲他一筆了。盒子下麵是一本精致的小冊子,隻有巴掌大小,如果不拿開盒子,還真不容易發現。

齊亦北抱著好奇的心態翻開了第一頁,上麵端端正正的寫著:挖密色迷杵幹,迷杵柳百月句。

這是……啥咪東東?齊亦北翻來覆去看了不下十遍,硬是一個字都不能理解。再翻到第二頁,上麵還是亂七八糟的一堆:虎頭萬,懸點。

第三頁:雪花萬,湯缽子。

第四頁:……

前後總共二十三頁記載,寫的都是諸如此類的東西。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黑話?齊亦北又看了一會,還是沒有頭緒,這傅寨主還真的挺有才的,這麽寫,相當於加了個無形的密碼,任誰看也隻是一頭霧水,真是服了。

第二天一早,齊亦北在偏殿的寢室內睡得正香,突然被一股大力拽起來,耳邊傳來傅悠然的招牌金嗓門:“老齊,快起來!”

齊亦北昨晚想那些暗語想了大半宿,才睡著沒多久,皺著一張俊臉半眯著眼睛道:“什麽事?”

“母後要將菲兒打入冷宮!”

“什麽?”齊亦北清醒了大半,微皺眉頭沉吟不語,傅悠然急著一拉他,“快走哇!”

齊亦北一收手,反倒將傅悠然拽了回來,半跌在他懷中。齊亦北抱著傅悠然倒回床上,打了個哈欠問道:“因為什麽事?”

傅悠然半撐起身子,“好像還是落水的事。”

“那你就別管了。”齊亦北將手滑到傅悠然的腰上,“腰沒事了?”

“沒事。”傅悠然壓著齊亦北跨坐在他身上,認真地道:“為什麽不管?難道也有內情?”

“嗯。”

傅悠然等了半天隻等到這一個字,氣得雙手齊上掐住齊亦北的臉,“嗯什麽嗯?到底怎麽回事?不管怎麽說是菲兒掉下水中,還差點搭上小命,怎麽反倒把她打入冷宮?”

齊亦北抓下她的小手,握在手中含糊地道:“這個就看母後怎麽說吧,她說的就是真相。”

傅悠然愣了半天,“雖然你懷疑菲兒是懷王的人,但她也跟了你那麽久,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她去受苦?”

齊亦北揉了揉眼睛讓自己清醒一點,看著傅悠然認真的表情歎了口氣,“宮裏的事情沒有道理可講,就算我今日保住了她

會成為母後的眼中釘,將來的日子未必就會好過。I傅悠然似要反駁,齊亦北連忙加上一句,“不管她是不是懷王的人,我都不能再留她在身邊。”

“哪怕她不是?”

“寧可信其有。”

傅悠然沉默了好久,“皇宮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齊亦北剛一皺眉頭,榮升青著一隻眼睛從屋外進來,看見齊亦北和傅悠然的姿勢連忙低下頭去。

齊亦北眼尖地看到,“你眼睛怎麽了?”

榮升瞄了一眼傅悠然,低聲道:“不小心……撞的。”

傅悠然訝道:“一點都不誠實!明明是我打的。”

“什麽?”齊亦北哭笑不得地道:“你?”

“對啊,誰叫他不讓我進來?敢跟我叫板?”

看著傅悠然神氣威武的模樣,齊亦北終於放心了,看來是真的好了,不然哪有這種精神頭兒。

榮升苦著臉道:“榮升以後再不敢攔著太子妃了。”

“行了。”齊亦北語帶笑意的擺了擺手,“你進來什麽事?”

榮升這才想起正事,連忙道:“月華求見。”

齊亦北想了想,“讓她進來罷。”

榮升轉身出去,齊亦北好笑的看著傅悠然道:“你打算一直保持現在這個姿勢?”

傅悠然低頭看看,這才發現自己正跨坐在齊亦北的腰上,要多曖昧有多曖昧。連忙翻身下了床,紅著臉假裝欣賞室內擺設。

齊亦北也坐起身來,剛想調侃兩句,榮升便引著月華進到屋內。

月華沒想到傅悠然也在這裏,連忙躬身問安,接著跪到地上,竟也是為菲兒之事而來。

齊亦北在榮升的服侍下穿好衣裳,又淨了麵,再漱口,整套下來時間已過去不少。月華跪在地上不敢催促,隻是一臉的急色。傅悠然則黑著臉看著齊亦北,再次確定了一件事,皇宮裏的人都沒什麽好心眼子,以齊亦北為首!

總算等到齊亦北開口,“菲兒犯了什麽過錯?”

“有人見到菲兒和薛良賞月時故意滑落水中,從而想要陷害薛良謀害宮妃。”

傅悠然立刻好奇的瞪大眼睛,她萬萬沒想到竟是這樣,不過,是真的嗎?

齊亦北道:“既然有人見到,就是證據確鑿?”

月華泣道:“菲兒生性爛漫,怎會做出這種事情。”

傅悠然也道:“是啊,不管怎麽樣你去看看……”

“你少說兩句。”

“去湊個熱鬧也好。”

敢情這傅大寨主這麽熱心就是想要去湊熱鬧?

月華也在一旁道:“殿下,菲兒是絕不會這麽做的。”

看著她二人一副不達目的勢不擺休的樣子,齊亦北無奈地道:“行了,去看看吧。”

月華破涕而笑,傅悠然早已一馬當先的殺了出去。齊亦北望著月華臉上的淚水,淡淡地道:“什麽大不了的事,也哭成這樣。”

月華原比齊亦北還大上兩歲,是太子十六歲時皇後安排給太子的**禮物,主要指導太子如何在床上完**生最要緊的大事,所以月華是跟著齊亦北最久的人,齊亦北對月華的感情也顯得很特別,少了一些風花雪月,多了一絲真摯的感覺。

到了月華與菲兒同住的雲琅閣,皇後正端坐在正中堂上,一旁站著元妃和薛萱寧,菲兒則跪在殿中,早已哭成個淚人。

見齊亦北進來,皇後掃了一眼站在門口處的月華,微微皺了下眉頭,月華臉色煞白的低下頭去,傅悠然已搶先衝到皇後麵前請安。

皇後見著傅悠然眉開眼笑地拉她坐下,“你的腰可好些了?”

“已經好了。”傅悠然神秘的眨眨眼睛,似乎在向皇後傳遞著什麽信息,皇後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看得旁人一頭霧水。

齊亦北本還擔心皇後在氣頭上會殃及池魚,誰料到竟會是這麽個情景。見過禮後,齊亦北坐到一旁看著殿中的菲兒,菲兒也雙眼紅腫,眼淚汪汪的望著齊亦北。正是未曾開口兩泡淚,真是可憐!

皇後搶在齊亦北開口前淡淡地道:“向良媛落水一事,我已查得清楚。這丫頭收買了宮女做假口供,到我這裏,說是親眼所見薛良推這丫頭下水,讓我差點冤枉了好人。最後那名宮女禁不住良心譴責懸梁自盡,又留下遺書,這才還了薛良一個清白。”

皇後話音未落,菲兒便大哭道:“皇後娘娘,菲兒是冤枉的,菲兒並沒有買通宮女,也不知道她為何在皇後娘娘麵前誣陷旁人,更沒有害人之心……”

元妃在旁笑道:“向良媛不知道?這可怪了,哪有人去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最後還賠上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