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佩若小心了一上午,驟然得到“太子殿下”如此關愛心頭一暖,眼圈泛紅,“佩若沒事……”

齊亦北也憂心地道:“佩若,你的臉色當真不好,要不要找太醫瞧瞧?”

晏佩若看著齊亦北,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沒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當真成了太子妃,就算自己與太子感情再好,可自己的把柄握在人家手上,要是太子妃哪天看自己不順眼,說出自己曾被山賊擄上山寨之事,那麽不光自己交待了,連帶著父母家人也要跟著蒙羞。事到如今,她早已沒了與太子妃爭寵的籌碼,隻能以保身為上,再圖以後罷。

“謝太子妃關心,佩若真的沒事。”

“那就好,”齊亦北點頭道:“你與薛良娣先行回去,我與太子有些話說。”

薛晏二人不敢不從,見她們走得遠了,傅悠然一臉興奮的拉住齊亦北,“國師都說了什麽?”

齊亦北不理她的疑惑,摒退跟在身後的宮人,搖頭道:“時機就在身邊,需用心體會。”

傅悠然等了半天沒有下文,莫明其妙地道:“就說了這個?”

齊亦北一臉鬱悶的點點頭,傅悠然長籲一口氣,“咱們體會一個多月了,能找到時機還用等他?”

齊亦北沉默不語,傅悠然沒好氣地道:“虧得民間將他傳得好像天上神仙一樣,P大點事情都解決不了,還蒙著眼睛裝腔作勢的!”

齊亦北心裏也嘔著呢,當初他信誓旦旦地說找到國師就能解決問題,誰想到玄色竟擺了他一道,什麽狗P時機,都是推諉之詞!

“玄色一定知道解決的辦法,現在我不便出宮,你立刻前去國師府找他問個明白!”

傅悠然現在雖然對玄色的能力產生了一絲懷疑,但聽齊亦北這麽說還是點點頭,馬上帶著榮升出宮,這一去便去了大半天,齊亦北在東宮中直等到華燈初上,傅悠然才姍姍而回,身上似乎還沾著些許酒氣,齊亦北勃然大怒,揪著領子將傅悠然“請”入寢宮,榮升等人不禁暗暗咂舌,太子妃今日彈奏時的靜逸仙姿似乎還在眼前,怎地一個下午就有了質的改變?

齊亦北掩好寢宮的大門拉著傅悠然進到內室,“我交待的事做沒做?”

“當然做啦。”

齊亦北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明知我急於此事,你就應該快些回來,怎地還跑去喝酒?”

傅悠然四腳朝天的躺到床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眯著眼睛道:“我去看熙月去了,她打算回安陽看看她爹,過兩天就走。”

齊亦北自然知道傅悠然和林熙月雖然整天打打鬧鬧,但卻感情甚篤,林熙月要離開,傅悠然心中自然是不好過的。他坐到床邊,剛想安慰兩句,猛的想到一事,“你有沒有交待她回去萬不能提起你封妃之事?”

“放心吧,她知道事情的輕重,是不會讓我掉腦袋的。”

“那就好,有老師的身份做掩護,相信他們不會想到是你,隻會認為是同名同姓之人。”

傅悠然懶懶的答應一聲,不再說話,齊亦北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快說吧。”

傅悠然一愣,“說什麽?”

齊亦北的眼角微一抽搐,“玄色……”

“哦,對了,我去找國師,那個管家說他為什麽貴人參加什麽尋寶活動去了,不知什麽時候回來。我想反正也沒有進展,就幹脆去墨小子那看熙月了。”

齊亦北消化了半天,“什麽貴人?”

傅悠然聳聳肩,“我哪知道。”

齊亦北恨聲道:“你是說,你壓根就沒看見玄色?”

“是啊。”傅悠然皺著眉惑道:“你說他眼睛看不見,怎麽尋寶?用鼻子?”

齊亦北氣急敗壞地道:“什麽時候回來?”

傅悠然一臉同情地攬往齊亦北,“他要是知道解決的辦法,今天就告訴你了,他要是不知道,你等他回來也沒用,什麽國師,神棍吧!”

齊亦北已經完全放棄了與傅悠然的對話,思索著,口中喃喃地道:“時機……在身邊?用心體會……”

傅悠然無奈的搖搖頭,重新躺回床上,“你到底有沒有讓人去找骨哥和山哥?怎麽還不到?”

齊亦北鬱悶地坐到床邊,“應該就快到了,到時老師會先與他們做個交待,你再出宮與他們團聚。”

傅悠然飛快地脫去外衣,擁住棉被大聲道:“那就好了,你慢慢琢磨吧,我先睡了。”

齊亦北尋思了一會,也沒有結果,想要上床就寢,又想起昨夜的遭遇,幹脆扯了被子到躺椅上,湊合吧。

這一湊合,就湊合了近十日,玄色尋寶也不知尋到哪裏去了。眼看著太子的婚假已經過了三分之一,再找不出解決之法,難不成要傅大寨主代自己前去參政?想想“太子”滿嘴黑話力壓群臣的情景,齊亦北想死的心都有。

當然,憋氣的也不隻齊亦北一人,傅悠然這幾天的心情也十分的不好,林熙月走了,骨哥和山哥也杳無音訊,她每天陪著齊亦北關在房中研究時機,研究體會,連著在房中憋了幾天,時機沒體會出來,腦袋倒大了一圈,走路都有些打晃,再結合“太子妃”的臉色每況愈下這一“事實”,皇後接連派人送來幾副“十全大補丸”,弄得傅悠然十分被動。

這日兩人又循例前去給皇後請安,到了紫槐宮,卻發現昭泰帝的後宮盡數出動,一個個花枝招展得非同尋常。原來今日有屬國進貢一批極品牡丹,昭泰帝盡數搬至皇後宮中,皇後自然得顯擺顯擺,昭泰帝也給麵子的出席聚會,更使得皇後臉上添光。

宴會設在殿外,皇後又召來歌舞助興,滿庭花香襲人,藝姬長袖善舞,傅悠然進宮這麽久,一直沒有機會參加這種聚會,今日一見,也算開了眼界。齊亦北此刻全無心思,他隻想快些結束,以便他能快些回到東宮繼續研究“時機”。

“太子妃?”坐在齊亦北左下一桌的元妃探過頭來,“太子妃為何悶悶不樂?是覺得歌舞不好?”

齊亦北連忙收回心思,輕聲道:“元妃娘娘說笑了,藝姬歌舞俱佳,實屬上選。”

他想糊弄過關,元妃可不是這個打算,她聽說太子妃入宮多久,太子就寵愛了多久,有時大白天的也關在寢宮拒不露麵,這可讓她替自己的外甥女叫屈,論姿色才情,薛萱寧決不比任何人差,怎麽就入不了太子的眼呢?難道太子妃當真那麽完美?

“聽太子妃的話,像是對歌舞很有心得?”

齊亦北道:“悠然才淺,隻懂欣賞而己。”

元妃笑道:“太子妃太謙虛了,誰不知道太子妃六藝皆通,是個真正的才女。”

齊亦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隻得道:“音律尚可,這舞藝當真沒有研究。”

元妃臉上閃過一絲訝異,隨後恢複自然,縮回身子坐回原處。見她不再糾纏,齊亦北也鬆了口氣。此時場上一曲終了,德妃起身朝昭泰帝道:“臣妾親手調教了一名舞姬,也想獻醜給皇上舞上一曲。”

昭泰帝笑道:“既然德妃也有心助興,那就傳吧。”

德妃笑道:“打斷了皇後的精心安排,還望皇後不要介意。”

皇後笑得一臉燦然,“此等小事,德妃不必放在心上,相信皇上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後宮中的針鋒相對本是常事,卻讓傅悠然開了眼界。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也能讓皇後演繹得綿裏藏針,她同情的看了一眼昭泰帝,發現她的名義老爹正以喝酒掩示著扁嘴的動作,無奈的朝自己偷偷擠了擠眼睛,傅悠然強忍下笑意,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在場三十個都不止,她的老爹啊,真是惹人同情!

德妃調教的舞姬很快登場,傅悠然清楚的看見昭泰帝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那舞姬不過雙十年華,生得眉若遠山,唇如凝丹。隨著絲竹起舞,陵波微步,羅襪生塵,眉眼之中飽含情意,當真的柔情綽態,媚於無聲。

正當眾人皆沉迷於舞姬優美的身姿中時,那舞姬開口輕唱:蕊宮閬苑。聽鈞天帝樂,知他幾遍。爭似人間,一曲采蓮新傳。柳腰輕,鶯舌囀。逍遙煙浪誰羈絆。無奈天階,早已催班轉。卻駕彩鸞,芙蓉斜盼。願年年,陪此宴。

能歌能舞,皇後的神情開始有些凝重,與這位舞姬一比,皇後的藝姬團全成了庸脂俗粉,到底該如何應對才好?

德妃小勝一場,卻未顯出過多的欣喜,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容,此時舞姬一曲唱罷,收住身姿緩緩拜下,昭泰帝的眼中滿是欣賞,叫那舞姬起來剛想問話,便聽得殿內有人大聲訝道:“什麽?太子妃竟也想舞上一曲麽?”

昭泰帝愣了一下,看看了說話的元妃,又看了看齊亦北,大有興趣地道:“朕不知悠然對舞技也有涉獵?”

昭泰帝對這個兒媳婦的喜歡向來是不加掩飾的,見成功的將昭泰帝的注意力引向別處,皇後的臉色頓緩,滿意地朝齊亦北點點頭。

傅悠然一臉敬佩的朝齊亦北行注目禮,真是沒想到,老齊對女子的舞蹈也有研究,以前真是小看了他。

齊亦北的表情活像吞了一隻蒼蠅,他一動不動的瞪著元妃,元妃笑道:“怎麽了?太子妃剛剛不是同我說想與這位舞姬切磋一下舞技麽?”

昭泰帝笑道:“既是如此,悠然速速舞來,朕倒要看看,燕辰教出了一個怎樣的‘十全’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