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衍,請等等,比賽還沒開始,請接受一會兒我們的采訪好嗎?”那記者終於掏出了工作證,作為一名專門采訪市領導和當地富豪的記者,在社會上多多少少也有幾分麵子,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奚落?強忍著心裏的怒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韓衍麵前,擋住去路。望著韓衍年輕的臉龐,他心裏更加憤怒。

望著記者的工作證上麵原來是外地的蓋章,韓衍心下就釋然了,怪不得這記者敢這麽放肆,完全沒有職業操守,一個勁兒地將可能性往最差的地方上扯,從而忽略其他的可能性,最惡心的就是在可能性後麵加個“這是真的嗎”,看著是質問,其實就是造謠傳謠不負責,完全就是某些打假專家的無恥行徑。

“行,我接受你的采訪,也讓各位記者同行看看你到底還有哪些不足、缺點需要改善。”韓衍站定,不鹹不淡地說道。

“張主席,答大師,作為參與人之一,請你們也一起接受一下我們的采訪吧。”這記者得到韓衍的答應之後,扭頭對張方等人說道,顯然是想著拉幫手。

張方等人被韓衍之前的話也氣得不輕,一個毛頭小子,竟然敢說出挫一挫成名畫家的銳氣,簡直是口出狂言,目中無人,囂張至極!是他才應該讓自己等人挫一挫他的銳氣吧!

看到有誌同道合的記者一起出手,張方立馬就點頭答應,沉聲應道:“好。”

說完便帶著答春綠幾人,朝韓衍這邊走了過來。

“這幫沽名釣譽的偽畫家,哼!請他們來YJ市辦畫展真是個錯誤的決定!”看著他們和記者狼狽為奸,唐月不由得低聲怒道,她其實更為擔心韓衍,她毫不擔心韓衍會在嘴上輸給別人,隻是現在盡占口頭上風,但是一會真正比賽輸了,將會被踩得更加低!更多人踩!

韓衍有實力贏一個已經成名畫家麽?答案是否定的。

想到待會韓衍被他們盡情嘲弄的情形,而且還是為了讓自己免受騷擾而主動向答春綠挑戰的,唐月就心疼得不行,也頗為心急。

“就是啊,韓衍,和他們比賽真是降低了我們的身價。”陳慕芷也惱怒地說道,小姨擔心的問題,她也同樣擔心到了。隻是,對比小姨,她更有信心,韓衍的自信,不會憑空而來。

“我也覺得請他們來是個絕對的錯誤,小姨啊,要是這次應了答春綠,你幫我弄個畫展吧,氣死他們丫的。”韓衍說道。

“要是你贏了,我讓你去海心市辦畫展都行啊。”唐月輕鬆地說道,想安慰一下韓衍,其實更多的是安慰自己。

“可不準反悔。”韓衍說著,張方等人已經走過了韓衍身邊,冷眼看著自己,鼻哼了一聲。

“嗤,這年頭,主席真多。”韓衍嗤笑一聲,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指誰卻甚是明顯。

“你……”張方差點沒氣瘋,平日聽著多麽順耳舒服的稱號,這會卻刺耳得很!冷道:“年輕人,不要以為成了高考狀元就可以目空一切,眼高於頂,這隻是你人生第一步的成就而已!”

望著張方倚老賣老的姿態,韓衍卻是笑了笑,道:“那張主席取到這個成就了麽?不會在第一步上麵就輸了吧?”

張方又是一堵,幸好這時候那個記者終於救場,道:“答大師,當初韓衍是怎麽主動要找您比賽的呢?”他沒再提挑戰,但是從稱呼上麵來看,尊卑一目了然。

“是這樣的,當天是我開畫展的的第二天,唐市長帶著韓衍來到畫展中心,唐市長對畫還是很有興趣的,隻是韓衍則大放厥詞,我本來不想多說,畢竟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但是後來韓衍說他是實戰派畫家,要求和我比賽。大致情形就是如此。”答春綠說道。

“請問韓衍,你憑什麽說你是實戰派的畫家?”記者甚是會抓重點,轉而問起韓衍。

“你知道什麽是實戰派畫家麽?”韓衍眉毛一挑,反問道。記者頓時語噎,正要隨便找個沾邊的理由糊弄過去,韓衍卻又是說話了:“你連實戰派畫家都不清楚,憑什麽問我憑什麽?”

“哼,恕我孤陋寡聞,即使在繪畫界四十多年,也從沒聽說過什麽實戰派!”張方冷哼一聲,要說答春綠等人對所謂的實戰派還懷疑的話,那他則可以斷定,絕對沒有這個說法!

“行,我原諒你,不過你還真得多學點東西了,求學之路永無止境,應該活到老學到老才是。”韓衍淡淡說道,沒等張方反駁,繼續道:“陶樂的《冰雪寒梅圖》上麵的寒梅傲放,在冷冽的寒風中展現本質的不饒精神,單從這點來看四十很不錯的,但是陶樂忽略了一個重要的方麵,就是他注重刻畫梅花的傲放,環境卻是刻畫得過於潦草,讓人感慨寒梅的品質,沒有讓人能體會到身臨其境。再者,刻畫雪山的線條雖然優美,但恰恰是這種優美,破壞了壞境的惡劣感,敗筆中的敗筆。”

韓衍這話一出,不單那個采訪的記者,就是其他的記者也愕然了,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他們看著也就是覺得畫得挺好,但遠沒有這麽多道道,但現在韓衍卻是說得頭頭是道,難道韓衍是有真材實料?

唐月和陳慕芷也有點驚訝,不過更多的是驚喜,唐月雖然會一點油畫,但也隻是剛入門,韓衍上麵所說的,她們是絕對看不出來的,不禁滿心歡喜地期待起來,望著韓衍,眼裏盡是喜色。

剩下的答春綠和竇章三人則滿不是滋味,韓衍的話,他們聽過差不多的,就是他們的協會主席張方說的,隻是自己都看不出來的缺點,韓衍怎麽能看得出來?他不會一直都是扮豬吃老虎吧?

“說得不錯,但是要清楚這話放在國內,甚至是世界上的大部分畫家的作品上都是差不多的,”張方沉臉,繼續道:“試問世界上有幾個人是可以將畫畫得讓人身臨其境的?能這樣的,其畫都是價值過千萬的藝術珍品!韓衍,你拿一幅幾萬塊的畫去對比價值千萬的藝術珍品,這有可比性嗎?”

一眾記者頓時就恍然過來,望著韓衍,心想:你丫也太狡猾了吧!身臨其境?談何容易!

“沒有可比性,我說了,隻是想挫一挫你們的銳氣而已,免得還真認為自己是個人物了。”韓衍撇了撇嘴,說道。

“你的意思是,你的畫的畫,比諸位大師的還要好嗎?”那記者適時點火,一下子又拋出了個尖銳的問題,這問題放在別人身上可能會難倒對方,但是對韓衍則不然。

“那是當然,不然怎麽挫?”韓衍甚是理所當然地說道。

“哼!本來南陵省今年是不打算公開高考狀元的信息的,而你,韓衍,卻很快曝光了,我看你就是為了出名而炒作!嘩眾取寵,但是我要告訴你,雖然今天來了那麽多記者,你的炒作暫時成功了,但是你在炒作這條路上絕對走不遠!這是一條死路!”答春綠氣得七竅生煙,韓衍的畫比自己的好?鬼才信!

“韓衍,你都已經是高考狀元了,好好走正道,日後肯定能有一番出息,何必走這種歪門邪道呢?隻要你肯改正自己的錯誤,我們還是很樂意幫助你的,你想學畫,我們可以抽空免費教你。”張方甚是語重心長地勸道,結合韓衍這麽狂妄的話,再聯想到同樣狂妄的鳳姐大人,不由得感歎:網絡誤人太深哪!

“我要炒作也找更有名的啊,何必找你們呢?以為安個主席的頭銜,就是聯合國了麽?那也未免太孤男自賞了。”韓衍諷刺道。

“年輕人,站得越高,往往摔得更痛!”張方留下一句警告意味甚重的話之後,轉身帶著答春綠等人,離開這裏硝煙的“戰場”,進入了畫展中心。既然這小子囂張無比,那就拿真材實料出來,擊敗他!打趴他!奚落他!讓他心服口服!讓他知道,炒作,找自己等人炒作,絕對是偷雞不成飯吃把米!

“韓衍,希望你是有真材實料吧,不然,YJ市老百姓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見張方等人離開,記者冷冷地嘲諷了一聲,也準備離開。

韓衍也不是什麽省油的主,立馬就回敬道:“哎,我說你們的領導是怎麽當的呢?知識差成這樣也能當記者,真是丟臉!老百姓是舊社會的說法,新時代應該叫公民,懂否?更何況,我自己個人畫畫好壞,跟我們YJ市又有什麽關係了?不要戴著個手表就以為自己是個代表啊!”

說完便和唐月以及陳慕芷一同進入了畫展中心。其餘圍觀看熱鬧的而逐漸跟了進去,雖然同樣是YJ人,但大部分的人都覺得,韓衍竟敢對省上麵下來的大師口出狂言,實在是太狂傲了,丟了YJ市的臉。一個人做事,就算有真才實學,也不能這麽狂傲啊!做人應該謙和低調才是。

“韓衍,加油,小姨挺你。”進入會場裏麵,唐月也不能再和韓衍在一起了,她要到主台上麵,和其他的一些領導一起,充當嘉賓,而評委,除了張方之外,還有本地的一些書法繪畫名家。

“小姨,我也挺你,當上市長。”韓衍甚是禮尚往來地說道,眼裏卻全是玩味的目光。

“瞎說什麽,快去休息吧。”唐月白了他一眼,拿他沒辦法。

“韓衍,加油啦。”陳慕芷淡淡地鼓勵了一下,沒多說什麽,卻一臉的自信。

“嘿嘿,贏了回家得給我點獎勵。”韓衍笑道,隻是笑得有點猥瑣。

“嗯。”陳慕芷頓時就羞紅了臉,美不勝收。每次要獎勵,都不外乎是床上運動時的羞人要求……

唐月立馬就牙癢癢了,感情這兩人一個是周瑜,另一個是黃蓋!但罪魁禍首肯定是韓衍!哼!

“慕芷,我們走吧。”唐月拉著外甥女,瞪了一眼韓衍之後,才和陳慕芷向主台那邊走去,陳慕芷當然不在主台,但她在主台後麵的座位,和主台離得很近。

九點半一到,慣例就開始了,先是唐月發言,然後到各位領導,作為主評委張方也致了辭,自然是保證評審公正之類的,心裏卻是極為不屑,一個是黃毛小子,一個是畫畫二十多年的成名畫家,要答春綠贏,還要自己偏袒?真是笑話,要是這樣,自己幹脆一腳踹飛答春綠,全力培養韓衍好了。

韓衍聽著都快睡著了——要不是能向唐月擠眉弄眼而她隻能表麵正經但內心憋火地端正坐著,終於,十點多,臃長而無趣的發言終於完畢,接下來,便是他和答春綠的比賽的正式開始!

會展中心,已經擺好了兩張長達三米的長方桌,右邊的答春綠這邊,上麵鋪上了一張一米多長的宣紙,毛筆、顏料等等都已經完全準備好。

見此,韓衍也拿出了自己買的一米八長的大幅宣紙,鋪在了長桌上麵,拿出大理石壓住,另外也拿出了毛筆、顏料。

答春綠一見,忍不住不屑地嗤笑出來:“韓衍,你也畫國畫?”

“可能我還跟你畫同樣的畫呢,有本事去告我抄襲唄。”韓衍冷笑了兩聲。

韓衍的話音剛落,那邊的主持已經向張方問起了相關情況。

“張大師,請問現在能看得出兩位參賽者是要畫什麽畫了嗎?”

“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都是國畫,春綠他最擅長的就是山水類的國畫,他最好的一幅山水畫《陵南春》,曾經拍出了一萬三千塊的高價,現在他又進步了許多,到底能畫出怎樣的畫,拭目以待!至於這位韓衍的,我沒有怎麽接觸過此人,實力也無從而知,不過,國畫不同於西洋畫,要畫好,必須要有幾十年如一日的浸淫,才能厚積薄發!”張方說道,言下之意,就是韓衍根本畫不好需要文化、經曆、年紀積澱出來的國畫!

一個毛頭小子,積澱個屁啊?張方等畫協的成員,不由的冷笑起來。本來討厭韓衍的狂傲的觀眾,這會兒更加討厭,一臉的厭惡鄙視,一個小青年,裝什麽有實力?裝什麽有內涵?裝什麽有積澱?裝什麽B?現在的人啊,為了出名,方法真是無所不用其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