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章 離別
禦廚平時在廚房裏麵傲慢慣了。
在這個廚房裏麵就數他最大。
平時對粗使婆子小廝丫鬟大吼大叫也沒有人幹反駁，現在趙燦娘一來就開始跟他強嘴，落了他的臉麵。
禦廚的心情自然更加的不好。
趙燦娘看向禦廚，實在是有些不明白，明明都幾十歲的人了，就應該看清楚形勢。
就算她現在是外人，但也是黑豹教頭的義妹，身份自然跟他不一樣。
“小女娃你知道我是誰嗎？”禦廚大概五十來歲，這個時候說話更加的不善起來，一副老成的樣子，這樣的語氣，趙燦娘有些反感。
趙燦娘已經在看廚房裏麵準備好的食材，一邊看，一邊說道：“你是誰對於我來說並不重要，而且我今天來這裏也不是來看你是誰的，我做完這頓飯就會離開，這裏還是你的天下，你範不著對我有敵意。”
趙燦娘的話說得很直白。
她實在是對一個一開始就對她抱有敵意的人柔和不起來。
禦廚冷哼一聲：“我乃是太上皇在時禦賜給鎮國大將軍的禦廚，在將軍府的後廚待了將近三十年，小女娃不要以為大將軍今日來這裏教你做飯你就可以瞧不起人，想當年我在皇宮的時候，還不知道你在那裏。”
趙燦娘放下手裏的東西看著禦廚認真的說道：“你不必跟我說這些，對於我來說，這些都不是我該關心的東西，我隻是來這裏給哥哥們做飯的，他們想要吃我做的，我就進來做，事情就這麽簡單。”
趙燦娘已經走到灶台後麵，正好看見灶台後麵有個怯生生的丫鬟坐在後麵，看樣子應該是燒火丫頭。
“小丫頭把火點燃，我要開始做飯了。”
趙燦娘說完又看了一眼牆上，那裏掛著幾個圍裙。
走上前隨便拿了一個就捆在自己身上。
“我要做飯了，你們要留下幫忙的就留下幫忙，不留下幫忙的都出去，別礙著我做事情，還有你禦廚，我知道你心裏為什麽有些不喜歡我，我都能夠理解，畢竟今日這麽重要的場合黑豹教頭沒有叫你做飯菜，其實你不用這樣想的，你想我有可能這輩子都隻能做這一次飯菜給黑豹教頭吃，你卻還可以做幾年，我真的不知道你的敵意從何而來。”
趙燦娘說完微微歎息一聲，也不再說話，開始忙碌起來。
禦廚愣在原地，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
冷哼一聲，禦廚說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娃兒，你可知道黑豹教頭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
趙燦娘一邊做事情，一邊說道：“我隻知道我做的才黑豹大哥都喜歡吃。”
廚房裏麵的小丫鬟還有粗使婆子雖然都有些忌憚禦廚，但還是都留了下來。
要是趙燦娘沒有在中午的時候做好飯菜，前麵的人問起來，到時候吃苦的還是他們。
更何況趙燦娘可是黑豹教頭的義妹，雖然不是經常待在將軍府，但麵子肯定比禦廚的麵子大。
做下人，最應該懂的便是要看清楚主人的臉『色』做事情，不要無緣無故的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這樣的話到時候吃苦的也就隻會是他們。
趙燦娘的動作很快，雖然很久都沒有做飯菜，但對流程還是沒有生疏。
黑豹教頭叫人準備的食材很齊全，廚房裏麵的丫鬟和婆子也盡心盡力的幫忙。
今天五虎將軍也都會帶著自己的家屬到這裏來。
所以人就會多一點，趙燦娘也準備了三桌的菜肴。
孩子一桌，將軍們一桌，『婦』人們一桌。
不大一會，廚房裏麵就飄散出誘人的香味。
禦廚一直都沒有離開，站在一旁看著趙燦娘做事情。
不得不說，禦廚看到趙燦娘麻利的動作之後，心裏還是有點點不好意思。
畢竟說起來今天的爭執是他有點無理取鬧。
趙燦娘說得對，他就不應該為了一頓飯而生氣。
他以後在這裏待的時間可是很久很久。
趙燦娘知道幾位將軍的口味都比較重，辣椒這些對於幾位將軍來說並不是什麽問題。
所以做『毛』血旺的時候，禦廚有些稀奇的看著趙燦娘問道：“請問夫人你現在做的可是趙氏私房菜館裏麵的『毛』血旺？”
『毛』血旺是趙氏私房菜館的招牌菜，很多人都知道，而且去菜館吃飯的人很多都會點這道菜。
禦廚當然也去吃過。
趙燦娘看見禦廚說話的聲音軟了下來，也不再計較剛才的事情，點頭說道：“這個的確是『毛』血旺，還是最正宗的『毛』血旺。”
後麵的廚房忙得熱火朝天。
前廳裏麵。
五虎將軍都把自家的孩子帶來。
他們的孩子都比樂兒要大上一些，自然姑娘和公子都有。
而且年紀都隻是相差歲數，畢竟上一次五虎將軍回來的時間一致，受孕的時間自然也是一致的。
賢兒和樂兒在一起，跟其他幾個孩子都有些生疏，第一次見麵，肯定都會有些局促。
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子笑嘻嘻的走到樂兒的麵前問道：“小妹妹你就是我爹說的樂兒妹妹吧！長得還真好看，我爹給我說要我追你做我都媳『婦』。”
樂兒不知道媳『婦』是什麽意思，一旁的賢兒卻也是懵懵懂懂的，樂兒隻知道，要是給虎頭虎腦的孩子做了媳『婦』，她就不能跟賢兒在一起玩了。
樂兒一下子嚇得哭了起來。
“哇哇哇……我不要做你的媳『婦』，我不要做你的媳『婦』，樂兒隻要跟賢哥哥在一起。”
樂兒的哭聲讓虎頭虎腦的小子有些茫然。
完全不知道他說錯了什麽話讓樂兒哭了。
二虎將軍和屋子裏麵的人都聽到了樂兒的哭聲，陳仲秋最先衝出來結果看見樂兒在哭，賢兒一臉憤怒的看著虎頭虎腦的小子。
陳仲秋忙上前安慰樂兒。
“臭小子你怎麽欺負你樂兒妹妹了？”二虎的粗嗓門霸氣十足的吼道。
虎頭虎腦的小子有些害怕的看著二虎將軍，有些內疚的說道：“我就跟樂兒妹妹說我長大了要娶她做我的媳『婦』，她就嚇哭了，爹你不是說要我追樂兒麽，我也喜歡樂兒妹妹，樂兒妹妹長得很好看。”
二虎一聽，剛才心裏的憤怒沒有了，哈哈大笑起來。
黑豹教頭和陳仲秋也哈哈的笑了起來。
樂兒和賢兒完全不明白的看著眾人。
二虎上前『摸』了『摸』虎頭虎腦小子的腦袋說道：“傻小子那裏你有那樣直接的，雖然爹很欣賞你的勇氣，但是你也得慢慢來不是，追女孩可是要一步一步來的。”
說完二虎就蹲下身子，用粗粗的手掌給樂兒擦了眼淚，一邊輕柔的說道：“樂兒不要害怕，這個是你的天哥哥，是二虎舅父的兒子，不是壞孩子。”
樂兒還是很相信二虎，聽到二虎這樣說，哽咽著說道：“可是天哥哥說要讓我做他的媳『婦』，樂兒不要做他的媳『婦』，做了他的媳『婦』就不能跟賢哥哥在一起了。”
樂兒的話又讓大家笑了起來。
陳仲秋有些愛戀的『摸』著樂兒和賢兒的腦袋。
“好了好了樂兒不要哭了，沒有人說要把你跟你賢哥哥分開，要跟天哥哥在一起好好玩耍，還有那邊的幾個哥哥姐姐你都認識了嗎？”
陳仲秋問道。
樂兒點點頭：“都知道了，那邊那個姐姐叫做夢姐姐，那個叫做悟哥哥，還有那個是澤哥哥和雲哥哥，這個是天哥哥，樂兒都記住了。”
樂兒的記憶很好，隻要是說了一遍的事情基本上都能記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像是趙燦娘說的那樣，胎教做得好。
其他幾個孩子都楞住了他們沒有想到樂兒都記得他們，還都能分清楚，要知道剛才他們隻是說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三虎的兒子孫澤走了過來，對樂兒微微一笑說道：“樂兒妹妹我們一起玩吧，你喜歡玩什麽？”
五虎的女兒周夢兒也笑著走到了樂兒的身邊，很友好的牽著樂兒的手說道：“樂兒我們一起玩吧。”
樂兒用另外一隻手把眼淚擦幹淨，隨後臉上泛著甜甜的笑意，看著二虎的兒子錢天說道：“天哥哥我們一起玩吧！我不怪你了。”
一句話，冰釋前嫌。
賢兒見到樂兒開心，藏在衣袖裏麵的拳頭也舒展開來。
剛才要是孫天再多說一句話，說不定賢兒的拳頭就會招呼上去。
他永遠記得陳仲秋對他說過的話，他是哥哥，要保護好妹妹。
大人們看見孩子彼此之間和好如初，一個個的都走進了屋子。
外麵幾個孩子相處很好。
他們不知道僅僅是這一次的相遇，注定了以後的人生，終究會牽連在一起。
中午時分，趙燦娘準備的菜肴都已經出鍋。
因為屋子的大小緣故，今日外麵的天氣也很好，所以桌子就安放在外麵的院子裏麵。
小孩子一個個的都已經玩開了，笑聲不斷。
樂兒是裏麵年紀最小的，幾乎所有的孩子都知道要怎麽謙讓。
丫鬟把菜肴一盤一盤的放好。
院子裏麵都開始飄『蕩』著誘人的香味。
“我就說，還是燦娘做的菜好吃令人回味，你們聞聞光是聞到這樣的味道，我都已經有點受不了了。”
二虎大嗓門傳來。
這讓不遠處的二虎的夫人一陣白眼。
倒也不是嫉妒趙燦娘什麽，也不是心裏有些不甘心，隻是因為覺得二虎說話每個遮攔。
陳仲秋倒也不在意這些，他相信趙燦娘也相信五虎將軍和黑豹教頭的為人。
趙燦娘在廚房裏麵忙了一上午，身上全是柴米油鹽的味道。
在將軍府裏麵洗了個澡，重新換了一身衣衫這才走到前院。
孩子們已經被安排坐了下來。
趙燦娘專程給孩子們的桌上準備了很多孩子喜歡吃的吃食。
趙燦娘很自然的跟幾個將軍夫人坐在了一起。
彼此之間聊聊家常，倒也相處愉快。
吃完飯菜，孩子被帶到花園裏麵去了。
幾個夫人也跟著去了花園。
趙燦娘卻留在了前院，她想一想今天肯定要辭行。
黑豹教頭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們兄妹還沒怎麽團聚你就要離開了，下次見麵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說起來這個事情還真的有些傷感。
趙燦娘也有些無奈：“總有離別的時候，黑豹大哥也不必傷懷，以後說不定我們會搬到譽城來，到時候見麵的機會就多了。”
趙燦娘是真的有這個打算，但也得等到陳夫人夫『婦』百年之後。
畢竟趙燦娘在這方麵還是很尊重兩個老人的。
黑豹教頭聽到趙燦娘這樣說，笑了一下：“燦娘要是以後我說叫你幫我，你可願意幫我？”
趙燦娘看向黑豹教頭認真說道：“隻要是我能做到的自然會幫忙。”
黑豹教頭看著趙燦娘的眼睛，眼神很真摯。
“好！你這個義妹我沒有白交。”黑豹教頭說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著說道：“你們這次回去，記得我不跟你們聯係你們就不要跟我們聯係，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擔心，我們不會有事情的。”
趙燦娘點頭。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趙燦娘想起這個事情，都會覺得其實黑豹教頭怕是早就有了叛變的心。
隻是那個時候她明白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幾個孩子在一起玩耍彼此之間也熟悉了。
趙燦娘要帶走樂兒和賢兒的時候，明顯的看見大家眼中的舍不得。
樂兒居然哭了起來。
“娘我們就要回老家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哥哥姐姐們了，我能不能送哥哥姐姐們一點點小禮物。”
樂兒心裏有些傷懷，但她也記得，離別是可以送禮物用來思念的。
趙燦娘聽到樂兒這樣說，好奇的看著樂兒問道：“你想要送大家什麽禮物？”
樂兒吸吸鼻子，掙脫趙燦娘的手，然後走到周夢兒的麵前，把自己頭上的一朵紅『色』珠花取了下來。
“夢兒姐姐，這個是樂兒最喜歡的珠花送給姐姐。”
樂兒從小都比較懂事，而且說話也說得很早，有些時候說的話給趙燦娘的感覺就像是大孩子說的一般。
周夢兒伸出手拿著樂兒送的東西。
等樂兒把自己身上的東西都送完之後，手上的手鐲和身上的玉佩都到了幾個孩子的手上。
時間不早，趙燦娘隻能狠心的帶著樂兒離開。
趙燦娘不知道，這麽小建立起來的友誼，到將來的某一天居然真的可以牢不可破。
賢兒牽著樂兒的手，跟在趙燦娘的後麵出了大將軍府。
錢天走到二虎將軍的麵前，很認真的說道：“爹我長大了一定要娶樂兒妹妹。”
聽到這話，二虎將軍笑道：“好！臭小子爹支持你，不過你燦娘姑姑也說了，以後要聽樂兒的意思，所以要是你想娶樂兒，自己得努力，要是自己不努力，爹也幫你了你。”
而此刻的三虎將軍卻有些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他了解他兒子，越是喜歡的東西越是不會表現出來。
他看得出來，孫澤是喜歡樂兒的。
趙燦娘帶著兩個孩子回到家裏。
樂兒手上捏著幾個孩子送的禮物，一樣一樣的放在木盒子裏麵。
“娘你說以後我還能跟他們見麵麽？”
樂兒有些傷懷的說道。
趙燦娘微微一笑，知道樂兒心裏擔心什麽。
“當然會見麵，又不是生離死別，自然會見麵的。”
秦氏和張掌櫃聽到趙燦娘把在大將軍府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兩人都笑嘻嘻的看著樂兒和賢兒。
其實他麽都挺喜歡賢兒的，要是以後兩個孩子真的有意思，就算是在一起，也沒有什麽。
相聚的時間總是短暫的，下午和傍晚的時間都用來收拾東西。
一路上沿途和買了不少的東西，現在都要帶回白雲縣，就有些多了。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團圓飯，趙燦娘問道秦氏：“娘你什麽時候回譽城？”
秦氏含笑：“既然這一次出來了，我打算到處走走，活了大半輩子，眼看著就快要入土了，我還想到處走走看看。”
秦氏兒時都想到處走走，現在想想這個或許真的是心中的願望吧！
趙燦娘覺得到處走走也是好的，在外麵總比每天窩在家裏好。
“出去走走也好，要是想要回來看看，隨時回來就是了，老家的事情你都不用擔心，我心裏有數的。”
趙燦娘知道秦氏還是放心不下家裏的事情。
“還有你幹娘他們，有時間多去看看，你幹娘也是苦命的。”
秦氏忍不住囑咐道。
趙燦娘點頭。
張掌櫃跟陳仲秋在一旁商量生意上麵的事情，也沒有人注意到娘兩說話。
“娘，要是想我了也可以回來看我。”
趙燦娘其實很舍不得秦氏的。
上輩子就沒有感受過母愛，秦氏做娘親做得很好。
趙燦娘也真的把秦氏當成是自己的親娘。
現在就這樣分開，而且有可能這一次分開好幾年都不能相見，心裏怎麽能夠不傷感。
秦氏擔心的是趙燦娘孩子的事情：“燦娘娘還是權力多生幾個孩子，這樣才能留得住仲秋，陳家家大業大，以後總要人繼承。”
趙燦娘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卻見秦氏歎息一聲說道：“說多了娘也知道你不愛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