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脆弱的樣子,令阮惜時不由頓了頓。

她一雙明眸落在司徒鶴的臉上。

他的雙眼很黑很深,卻沒有焦距,顯然是把她認作了別人。

說完這話,司徒鶴又將眼睛閉上了。

阮惜時又試著扭兩下手腕,沒想到他昏睡的時候力氣也大的驚人,牢牢抓著她絲毫沒有放鬆。

阮惜時隻能從包裏掏出一根銀針,紮在了他的手腕上。

司徒鶴手腕驀的垂落下來。

阮惜時才趁機掙脫。

她盯著司徒鶴昏迷的臉龐。

剛才那一瞬,她仿若看到了和以往那個喜怒不定的司徒幫主完全不同的人。

他就好像一塊美麗的琉璃,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一樣。

阮惜時垂了垂眼,將銀針又放回到懷裏。

外麵還在滴滴答答的下著雨,涼風不斷地往裏吹。

阮惜時縮成一團,一開始怎麽也睡不著,一直到雨停了,她才用符紙折出了一個小紙人出來,放出去報信,而後實在支撐不住了,沉沉睡去。

半夢半醒間,阮惜時感覺到似乎有一股氣息靠近。

她想睜開眼,可強大的壓迫感,好像控製著她的神經,令她明明是清醒的,身體卻好似還在沉睡當中。

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不由心頭駭然。

“崽崽!”

她嚐試著喊道。

意念似乎也無法貫通。

阮惜時能感覺到對方的強大,她好像被丟入了一個真空的罐子裏,沒有辦法和任何人,任何東西聯係。

她試著召喚噬魂珠,損魔鞭和驚夜槍,都無法做到。

這是什麽詭異的術法?

阮惜時心髒怦怦直跳。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感受著越來越靠近的氣息,想要找到破解之法。

她能感覺到這股氣息的灼熱,就好像一團烈火,燒的阮惜時渾身發燙,感覺連骨頭裏似乎都燃起了點點星火。

她甚至有種錯覺,下一秒她就會被燒化成一團。

不過這種感覺沒持續一會,身體裏又有一股涼意升上來,像是在和這團熱火對抗,阮惜時感覺自己仿佛被兩股力量拉扯著,冰與火不斷交織。

“女娃娃!”

耳邊突然響起崽崽的聲音。

還好崽崽在這個時候感應到了不對勁,它一下子鑽出來,狠狠一口咬在了對方手上!

一瞬間,那團烈火的力量消退了幾分,涼意占據了上風,眨眼便將灼熱吞噬。

阮惜時驟然睜開眼。

白光籠罩住她的全身,仿若聖潔的神砥。

崽崽驚叫一聲,一下子縮回到了阮惜時身體裏。

阮惜時在一片白光中,看見了一道瞬間消失的黑影。

她身子晃了晃,下一刻倒在了地上。

白光也跟著消失。

洞內一片安靜,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第二天一早,她在陽光中驚醒,才發現外麵天已經亮了。

“醒了?”司徒鶴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阮惜時轉頭,才發現司徒鶴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眸子裏透著一股子高深莫測。

阮惜時想到昨晚發生的事,下意識的朝四麵望去,卻沒看見另一個人的身影。

難不成是個夢嗎?

可這夢也未免太真實了吧。

阮惜時摸了摸胸口,似乎那股涼意還在翻騰。

她用意念喊道:“崽崽?”

崽崽卻沒有回應她。

“發什麽愣呢?”司徒鶴又道。

看來他並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事情。

阮惜時斂眸,搖了搖頭,才將注意力放回到了司徒鶴身上:“燒退了?”

“多虧你,已經退燒了。”司徒鶴手裏還拿著那塊布條,“如果再不退燒,恐怕我這衣服都要被你撕完了。”

他語氣中帶著開玩笑的意味。

“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的確是沒事了。”阮惜時撐著洞壁,慢慢站起身來,“我出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司徒鶴道。

他也想起來,然而斷腿卻又是一疼,令他不由倒吸了口涼氣,沒起身就又坐回去了。

阮惜時已經出了山洞。

她在山洞外看了一圈,也沒看到什麽屍體或者受傷的人,甚至血跡都沒看見。

可她記得,崽崽是咬傷了那個人的,而後她身體裏突然迸發出的力量,應該也傷到了對方。

難不成昨晚那個真是夢?

站了一會,阮惜時又轉身回去了。

“外麵一個人影都沒有,看來你的手下還沒發現你出事了。”阮惜時對司徒鶴道。

“或許已經在找我們了。”司徒鶴指了指自己的腿說,“我這腿什麽時候能好?”

“在這裏恐怕要很久了。”阮惜時看了一眼說,“這裏沒什麽可以治療斷腿的好藥,也隻是暫時幫你固定住了,還是要回去以後再好好治療。”

“那要是很久都沒出去,我不會就這麽殘了吧?”司徒鶴嘴上這麽說,臉上倒是看不出一絲擔心來,“那以後我可得賴上你了。”

阮惜時轉頭看他,有些無語:“跟我有什麽關係?”

“如果不是為了幫你找那個女人,我也不會來這裏,我這腿傷一半的原因,也算跟你有關吧,你不該對我負責嗎?”

司徒鶴說的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阮惜時:“……又不是我讓你陪我來的。”

“真是不留情。”司徒鶴假裝歎氣,“我們好歹也是共患難過了,你就不能對我態度好一點嗎?”

他看著阮惜時,唇角噙著分明的笑意,眸中的流光凝聚浮動:“不如你離開傅雲霆跟著我好了。”

“你是燒糊塗了吧?”阮惜時沒有思考的說。

司徒鶴眉頭微挑,那雙眸子比往日要深沉些許。

他抬手摸了摸腦袋:“的確是燒的有點糊塗了。”

他說道:“昨晚我似乎還做了個噩夢。”

他一說,倒是讓阮惜時想到昨晚了:“你昨天確實說了一些胡話。”

“什麽胡話?”司徒鶴好奇。

阮惜時回憶了一下:“我是個累贅,所以你和阿爹一樣,又要丟下我了,我絕對不會再去找你了……好像是說了這些。”

她看見司徒鶴眼底的笑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下去。

過了會,他才緩緩開口:“沒想到,這麽久都沒做這個夢了,竟然會在昨晚給你聽見。”

阮惜時聽到,睫毛動了動:“是什麽不能聽的話嗎,你要殺我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