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時伸手接過本子,看見上麵的藥方被修修改改過好幾次,有的寫上去被劃掉了,還有在下麵添了藥材,來來回回的。
看得出來,徐蕊很重視這個藥方,所以才會不斷斟酌選擇。
“麝香0.05克、川芎、血竭各10克,還有丹參15克……”阮惜時辨認著上麵的藥方,“這都是通竅活血的藥?”
徐蕊點點頭。
“具體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使用?”阮惜時問。
徐蕊猶豫了一下,才道:“應該是外傷造成的顱內血腫。”
“應該?”阮惜時睫毛微動,抬眸看向她,“這是醫館來的病人嗎?”
“是,是呀。”徐蕊眸光閃了閃說。
她的語氣聽起來有點結巴,正好伍爺爺送了吃的來,她便低下頭吃起了東西。
阮惜時眸底閃過一抹淡光,哦了一聲,又低下頭看向手裏的藥方,似不經意道:“你阿爹姆媽沒有辦法治嗎,怎麽要你來寫藥方?”
“阿爹姆媽他們,他們治了啊,隻是我沒見過這種病症,就想學著阿爹姆媽開藥方試試!”徐蕊說。
“這樣啊。”阮惜時似相信了,“那你知道他具體的症狀嗎,你跟我說說。”
“他……他是之前昏迷了,然後現在雖然醒過來了,但總是覺得頭暈,而且時不時會覺得惡心,想吐。”
徐蕊很努力的想著:“對了,還有躁動!他會突然間變得很暴躁!”
她看著阮惜時:“我查過醫書了,這些都是顱內血腫的症狀,他說過他遭遇過很嚴重的外部擊打,也許就是因為這個造成的!”
阮惜時點點頭:“的確有可能,按照你說的,這人的症狀的確符合顱內血腫的特征。”
她說著白皙的手指落在了藥方上:“你這個藥方其實寫的沒什麽問題,就是在用量上稍微不那麽準確。像是麝香,0.06克,川芎、血竭各6克,這樣會更好,其他沒什麽問題。”
她輕輕彎唇,看著徐蕊:“你進步了很多。”
徐蕊小臉一紅,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我跟姐姐比還差得遠呢!”
她說著從阮惜時手裏接過了本子,珍惜的摸了摸,道:“謝謝姐姐。”
“不客氣,以後還有什麽想問的,隨時可以來問我。”阮惜時道。
徐蕊小腦袋點了點。
她將本子又小心的放進包裏,甜甜對阮惜時道:“謝謝姐姐的款待,小蛋糕很好吃,那我就先走啦!”
“這麽快就走了嗎?”阮惜時說,“不如留下來吃晚飯吧。”
“不啦,我還有事呢!”
徐蕊說著已經站起身來。
她好像很著急離開。
阮惜時看見她這樣,問道:“是最近醫館很忙嗎?”
“啊,是,是啊。”徐蕊道,手卻不由握緊了腰間的包,“我還得回去幫忙呢!”
阮惜時瞥見了她手上動作,卻沒有多說什麽,隻道:“那我送你吧。”
徐蕊嗯嗯了一聲,就跟著阮惜時出了房間。
“姐姐再見!”
她一出大門,就急匆匆離開了。
阮惜時看著她的背影,感覺一段時間不見,徐蕊長高了許多,已經像個小大人了。
大了,就會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但她又太單純,藏不住心思。
阮惜時不由莞爾。
她並未太將此事放在心上。
畢竟人都有秘密,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探查和拆穿每一個人的秘密,何況她現在心裏更擔心的是戰事。
晚上傅雲霆一回來,她便拉著傅雲霆道:“我今天聽宮叔叔說了襄城的事,你知道襄城打起來了嗎?”
“知道。”傅雲霆任由她拉著,坐到了沙發上,才捏了捏眉心說,“今天下午,又有兩個地方被炸了。”
“他們竟然這麽猖獗!”
阮惜時不由捏緊了手:“那總統現在打算怎麽辦?”
“現在已經派人去支援了。”傅雲霆道,眉宇間滿滿的沉色,“隻是情況恐怕不樂觀。”
“是因為他們空投炸彈嗎?”
傅雲霆額首:“一日無法解決這個難題,一日就會更嚴重,現在軍政府已經在想辦法了。”
“但很難解決,是嗎?”阮惜時說。
傅雲霆一時沉默。
阮惜時咬了咬唇,握住了他的手:“一定會有辦法的。”
傅雲霆反手將她的小手握在了手心裏。
她的手帶著暖意,浸透了他涼硬的心,令他心裏也生出幾分安定來。
“最近你就少外出,如果真需要出去,就讓周欽跟著你。”傅雲霆說。
“你放心吧,我能照顧好自己的,何況目前雲城還是安全的。”阮惜時道,而後她頓了頓,“隻是玉霜在襄城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雲霆,你能想辦法聯係上她嗎?”
她殷殷期盼的看著他。
傅雲霆忽的如鯁在喉。
看著他變化的臉色,阮惜時看出了端倪,心髒驀的一窒,連手都握緊了:“玉霜出事了?”
“其實也沒什麽事……”
“你跟我說實話!”阮惜時語氣加重了幾分。
傅雲霆雖然在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其實最怕阮惜時生氣了,當下便實話實說道:“其實她前段時間動了胎氣,然後去醫院保胎了。”
“什麽?”
阮惜時手一用力,指甲都扣進了他的肉裏:“那她現在怎麽樣?”
“我也不清楚,不過前段時間我問過蕭司令,說沒什麽大礙。”傅雲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沒告訴你,就是怕你像現在這樣擔心。”
“她可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義姐,我能不擔心嗎?”阮惜時氣的要命,手從他大掌裏抽了出來,錘了他一下,“你竟然敢瞞著我!”
傅雲霆任由她錘。
他的肌肉就跟鐵板一樣,錘幾下根本無關痛癢。
但他還是嘴上討饒道:“是我不對,但我一直在向那邊確認情況,是確定她沒事的,若是有事,我肯定會告訴你。”
他頓了頓又說:“何況玉霜不是也沒有告訴你這事,怕你擔心嗎?”
阮惜時氣的瞪他:“你還找理由!”
說著又錘了他兩下。
但聽到傅雲霆這誠懇的解釋,阮惜時也稍微消了點氣。
她泄了憤,才又道:“那你現在能聯係上玉霜嗎,我想問問她的情況。”
傅雲霆卻搖搖頭。
“扶羅的十幾架飛機把通訊台給炸了,現在那邊通訊出現問題,無法聯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