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任聞柳生性高傲,加上年紀輕輕便被奉為神醫,自有一番傲骨,又怎會因為別人三言兩語,便改變自己的原則?”

傅雲霆盯著“任聞柳”:“他拒絕了那個權貴的要求,並調配了解毒的藥方,擅自給權貴的夫人服下。權貴的夫人解了毒,身體很快便有好轉,她將任聞柳當做自己的救命稻草,將所有的一切全部告訴他。”

“他才知道,原來下毒的人是權貴養在外頭的一個外室,這外室為他生了個兒子,他本有意將外室帶回家,可權貴的夫人卻不同意。夫人的母家條件頗豐,權貴能有今日也一大半是靠夫人母家的人脈。他不敢得罪自己的夫人,可又對夫人心懷不滿,加上夫人早年流過一個孩子,再也不能受孕,便更是起了休妻另娶的心思。”

“後來,他便有意無意的在外室麵前提到自己的心思,外室便托人買到了毒藥,偷偷的買通了權貴家中的一個下人,給夫人下了毒。夫人中毒後,權貴便借此說她是身染惡疾,打算等她毒發身亡,沒有想到夫人的母家卻請來了神醫任聞柳給他夫人看病。”

傅雲霆薄唇微勾一抹諷刺的弧度:“這權貴的夫人很快就抓來了那個給她下毒的下人,下人也供出了是外室給他的毒藥。夫人將外室抓來拷問,外室見事情敗露,便將權貴和她說的話都告訴了夫人,求夫人留下她兒子一命,而後撞牆自盡。夫人聽聞丈夫心思,心中大慟,前去質問權貴,卻又被權貴三言兩語哄騙住了。終歸十幾年夫妻一場,她還是不敢相信枕邊人有如此狠毒心思,最終還是選擇原諒了自己的丈夫。”

“見事情解決,任聞柳也離開了權貴家中。可沒有多久,便傳出權貴夫人突然暴斃的消息,而後街頭巷尾便開始傳言,說是任聞柳醫術不精,不但沒有治好重病的權貴夫人,反倒害的她病情加重,很快殞命!這個傳聞愈演愈烈,甚至接二連三的又有一些有名望的人出來證明,說之前任聞柳給他們的藥也出現了問題!但其實,任聞柳根本沒有給這些人看過病,更別提開過藥了。”

“但眾口鑠金,說的人多了,假的都變成真的了。”傅雲霆看著“任聞柳”愈發變化的臉色,“大家都認為,任聞柳不但是個庸醫,還是個害人的庸醫!後來不知道是誰先慫恿的,冒出了許多所謂的正義之士,要替那些被害的人討伐任聞柳。任聞柳一開始還解釋,但後來發現解釋不通,甚至一些曾經他救過的人也倒戈相向,反過來討伐他。一氣之下,他就做了一些錯事,甚至於為了逃避追殺,用藥粉失手害了幾個人。”

“自那之後,他便又多了個外號,叫做鬼醫。”

傅雲霆如秋潭般的眼眸幽深:“真正的任聞柳,就是被這些權貴逼到走投無路,不得不隱居而活,你卻說,他們會站出來幫助你?你不覺得,這話滑天下之大稽嗎!”

他最後那句話,驀然加重了語氣。

“任聞柳”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嘴唇抖了抖,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看來他是完全不知道真正的任聞柳曾經發生過什麽,所以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冒充任聞柳的身份。

要是他知道“任聞柳”曾有殺身之禍,隻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不過如果你想繼續當任聞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傅雲霆薄唇微動,“那些正義之士可是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你,他們已經認定了任聞柳是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大魔頭。隻要我把宮督軍身死的消息發出去,再告訴大家在宮督軍中彈之後,一直是你在給他治療,不知那些正義之士,會有什麽樣的聯想?”

“宮督軍是被炸彈炸死的,和我根本沒關係!”

“任聞柳”驟然瞪大眼睛,啞著嗓子吼道。

“但鬼醫的名號已經深進人心了,你覺得他們會信,這件事和你無關嗎?”傅雲霆反問。

“任聞柳”對上他充斥著冷意的雙眸,原本緊繃的身體漸漸軟下去。

他臉上滿是灰敗的神色。

“他們不會信的,我和他長得不一樣,我隻要解釋……”

“解釋什麽?”傅雲霆語氣淡淡,“為了躲避追殺,改頭換麵,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沒有!”

“任聞柳”麵孔扭曲,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太過驚恐:“我沒有改頭換麵,我根本就不是任聞柳!”

傅雲霆笑了一聲,笑容裏卻滿是令人渾身發冷的寒意:“現在肯承認,你不是任聞柳了?”

“任聞柳”渾身發抖。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踏入了陷阱的獵物,完全被傅雲霆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現在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一時鬼迷心竅,為了錢財跟傅雲霆這樣的人作對!

傅雲霆身體往後一靠:“說吧,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事已至此,“任聞柳”知道自己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不得不放棄抵抗:“我本來也是個醫生,但隻不過會一點簡單的醫術,簡單幫人治個傷還行。後來我聽說李廳長到處在找神醫,開的價錢也高,我就一時鬼迷心竅,冒充神醫去了。”

“其實我也搞不清這個任聞柳到底有多厲害,就是以前學醫的時候聽過這個人,但已經銷聲匿跡很多年了,現在年輕一輩的也沒多少人知道他長相,於是我就大著膽子冒充他名號去了。”

“任聞柳”頓了下,又立刻道:“不過我沒騙過李廳長,很快就被他給揭穿了!”他苦著一張臉,“我沒想到他專門找了一些重病的患者來做考驗,我哪兒能治的了他們啊,我當時就放棄了,誰知道李廳長問了我們一些問題以後,又把我還有幾個人給留下來了。”

“問題?”傅雲霆沉聲,“他問了什麽問題?”

“就是我們家裏有幾口人,在這行做多少年了,有沒有給什麽有名的貴人看過病之類的。”

“任聞柳”回憶著說:“我就如實說了,父母雙亡,光棍一個,就在藥鋪裏頭打工,老板還整天不回來,沒幾個認識的人,也沒給什麽權貴看過病。我當時回答完,我就覺得我沒戲了,沒想到最後他卻留下了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