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
傅雲霆意味深長。
阮惜時想了想。
自從發動政變,南北軍閥之間的混戰便開始了,後來在黎城建立臨時政府,由鄭惟義擔任總統,才勉強控製住局勢。
在鄭惟義當上總統之後,便頒布了一係列律法,同時和末朝皇帝議定了清室退位優待條件,而後末朝皇帝退位,遷出皇宮。
當然末朝皇帝並非是心甘情願退位的,而是迫於局勢無奈為之,遷移之後,他也發動過複辟活動,隻是失敗了。
所以最渴望複辟帝位,還能煽動末朝餘黨的,肯定就是廢帝了。
但是廢帝的一舉一動一直都在政府的監管之下,想來沒有機會做這件事。
何況廢帝之前之所以失敗,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有一些末朝餘黨拿到了政府的補償,不願意再繼續為廢帝賣命,另一方麵是因為廢帝沒有下一任的繼承人。他年少成親,有一個皇後兩個妃子,和他感情最好的皇後因為淑妃的緣故漸行漸遠,而後被扶羅人擄去,下落不明。
她和廢帝生下的兩個皇子一個公主,公主早早就夭折了,而後自小聰慧的二皇子也意外失蹤,就剩下一個蠢笨不堪的大皇子,在發動政變的過程中,廢帝自己跑了,導致大皇子被誤殺而死,這也是令夫妻感情破裂的主要原因之一。
可是皇後被擄走之後,淑妃對廢帝的態度也並不好,他剛被趕下位,淑妃就立刻提出和離,很快嫁給了別的男人,還生了兩個孩子。
唯一剩下的一個妃子倒是與他琴瑟和鳴,然而這李妃先天身體有疾,一直不能有孕,所以廢帝膝下現在一個孩子都沒有,哪怕末朝餘黨費盡心思幫他奪得皇位,最後恐怕還是要拱手讓人。
因而末朝餘黨才偃旗息鼓,安靜了這些年。
所以阮惜時猜測:“如果不是皇帝,而是其他皇室的人,會不會是皇後,或者妃子?”
“淑妃已經嫁人了,犯不著趟這趟渾水,何況就算她幫了廢帝,以她當年逼迫廢帝和離,廢帝還會再要她嗎?”
傅雲霆道:“李妃的話,她一直都和廢帝在一起,也在軍政府的管控之下。”
“那這麽看來,隻有皇後了。”阮惜時說。
她抿了抿唇:“可皇後之前被擄去了扶羅,就了無音訊了,若是她真有本事回來,那說明她不是被人救了,就是得到了扶羅的信任。她和吳康成合作,動用的也該是扶羅的勢力,而不隻是末朝餘黨的。”
否則扶羅撈不到好處,又為什麽要千裏迢迢的把她送回來?
除非背後有個更厲害的勢力,將皇後救了出來。
“所以這件事還有疑點。”傅雲霆說,“不過可以從這方麵著手調查。”
“還有洪門。”阮惜時又道,眸中浮出微光,“司徒鶴說他是來送物資的,但我覺得沒有這麽簡單。”
洪門勢力遍布大江南北,司徒鶴野心昭著,誰知會不會在背後裏有什麽動作。
“我知道了。”傅雲霆見陽光照在她白皙透亮的小臉上,連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我告訴你這些,是想和你說現在敵暗我明,你要注意安全,在我沒有回來之前,最好不要到處亂跑。”
“可我想去幫忙。”
阮惜時眸光清澈看著他:“昨天我見到外麵有很多受傷的百姓,可我的藥沒有帶夠,所以我想再去取一些藥材做藥丸。”
傅雲霆皺眉:“那邊有軍醫,讓他們去做就是了。”
“還有那麽多受傷的士兵,他們忙不過來的。”阮惜時說,“這些百姓基本上都是風餐露宿,這樣的環境隻會加劇他們傷口的惡化,如果不盡快治療的話,很多人就活不成了。”
她想到了昨天那個孩子,睫毛微微顫抖著:“我知道我能力有限,但能幫一個是一個。”
就像是當年她的姆媽大著肚子被趕到清水村的時候,如果不是村民和叔叔伯伯們施以援手,或許就沒有今日的她了。
二叔告訴過她,學醫就是為了救人,如今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阮惜時的神色很堅定。
傅雲霆想到了昨晚阮惜時說的話,還是妥協了:“好吧,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逞強,瘋子也帶人在醫院裏幫忙,要是有事你就喊他。”
阮惜時點頭答應了。
傅雲霆開車送她去了軍區醫院。
醫院今日的傷患還是和昨天一樣多,好像周而複始,永遠不會減少一般。
傅雲霆將她送到就離開了。
今天馮興不在。
醫生和護士忙忙碌碌,沒人有空理會阮惜時。
阮惜時正待要去找找藥材放在那裏,就聽到有人叫她:“傅夫人。”
阮惜時轉頭,看見一個年紀頗大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我姓魏。”他說,“是雲城調派過來的軍醫。”
“魏軍醫。”阮惜時客氣的打招呼。
魏軍醫微微點頭:“傅夫人今日來,是又要找任醫生嗎?”
“不是,我是想來找一些藥材。”阮惜時老實說,“外麵有很多百姓需要醫治,但是我看醫院已經人滿為患了,所以我想自己製作一些藥,送去給外麵傷重的百姓。”
魏軍醫眼裏閃過一抹深色。
“傅夫人宅心仁厚,真是百姓之福。”
阮惜時淺淺一笑:“魏軍醫謬讚了,魏軍醫從雲城來黎城為這些受傷的士兵治療,也很辛苦。”
“誒,我年紀大了,手也抖了,也沒多少時間了,能幫一天是一天。”魏軍醫揮揮手,“你剛才說,你是來找藥材的是吧,我知道在哪,我帶你過去吧。”
“那就麻煩魏軍醫了。”阮惜時點頭道。
魏軍醫帶著她朝後麵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昨天我看你去請教任醫生了,你覺得那任醫生怎麽樣?”
“任醫生的確懂醫。”阮惜時淡淡說。
“這醫院裏誰不懂醫啊。”魏軍醫卻道。
他說完又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太好,解釋說:“我隻是之前聽說任醫生是神醫,能醫死人肉白骨,然而這幾日見他給人治療,卻沒有我想的那麽厲害。”
“或許是因為沒有碰到需要他出手的傷患吧。”阮惜時說。
“怎麽沒有,宮督軍不就是嗎?”魏軍醫沉聲道,“宮督軍傷的這麽重,他一天兩副藥送過去,卻一直都沒醒過來。這宮督軍受傷,影響軍心,若不是傅大帥前來,隻怕我們就要處於頹勢了!”
兩人說著走到一處病房門口,魏軍醫停下腳步,看向阮惜時:“或許傅夫人不知道魏某,但魏某久聞傅夫人大名,上一次也是傅夫人施以援手,送來藥物,才救了黎城許多士兵的性命。那一次魏某也在黎城,親眼看見傅夫人托人所送來的藥治好了幾位重傷的士兵,令他們撿回了一條命。魏某枉自學醫多年,真是自愧不如。”
“魏某不知傅夫人有一手如此通神的醫術,為什麽要去向那位任醫生請教,受他奚落,但我相信有傅夫人在,宮督軍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