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時不知道她是忘了,還是故意沒有提起。
抿了抿唇,阮惜時徑直開口:“那您上次在葉龍頭家中提到的那個手帕交,就是我姆媽吧?”
提到葉龍頭,馬夫人神色有些微妙。
她手指無意的摩擦著茶杯,輕描淡寫道:“自然是她,在雲城,我也就你姆媽一個朋友。”
“那葉龍頭……”
“那都是陳年往事了。”馬夫人淡淡道,“沒什麽好提及的。”
“可我聽綰綰說,葉龍頭一直都在找一個人,是在找我姆媽吧?”阮惜時看著馬夫人,“如果沒什麽好提及的,他又為什麽一直要找姆媽?”
馬夫人臉色微沉。
她看著阮惜時清明透徹的雙眼,似在思考怎麽說,片刻才開口道:“其實關於你姆媽和葉龍頭之間,我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好像你姆媽之前救過葉龍頭,但那時候他還不是龍頭,你姆媽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以報恩為名,偶爾會找你姆媽,不過並沒有什麽越矩之事,隻是會請你姆媽吃個飯,有的時候我也會跟去。”
她頓了下:“後來我就回西北了,在快畢業考的時候,你姆媽給我來信說他突然沒了音訊,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去找她,我當時還寬慰你姆媽,讓她專心備考別想那麽多。那段時間我在專心備考,很忙,我們就有一陣子沒聯係,等我考完了之後再聯係她,才知她祖父給她安排了一些相親對象,她跟我說她都不喜歡。”
馬夫人眸光幽深:“但後來過了一年,也不知怎麽的,她又來信跟我說,她想通了。她也沒說具體想通了什麽,但我估計應該是想通了要嫁人了吧,再之後我就沒了她的音訊。”
“嫁人之後,我利用我丈夫的人脈,探查當年之事,最終雖然沒有查到韻兒在哪,但卻查到了葉雲州,才知道他是青幫的人,甚至已經當上了青幫的龍頭。我去信問過他,但他告訴我他也一直再找你姆媽,我才確定你姆媽嫁的人不是他。”
馬夫人看著阮惜時的雙眼:“雖然我不知道,你姆媽當年為什麽會看中你阿爹,但是既然這是她的選擇,我想她應當也是喜歡你阿爹的吧,她和葉龍頭之間當是清清白白的,在畢業之前便再未曾見過了。所以你也別再多想這件事了。”
馬夫人的表情神態不像是說謊。
阮惜時卻是心中異樣。
這和錢哥調查出的不一樣。
按照錢哥說的,有同學在畢業以後的第二年,還看見姆媽和一個男人在電影院裏約會。
這個人不是章鎮江,就很有可能是葉雲州。
可姆媽為什麽不告訴馬夫人自己又和葉雲州見麵了呢?
還有姆媽說的想通了,真的是打算嫁給章鎮江了嗎?
阮惜時長長的睫毛微垂,蓋住了眼底的神色。
“我知道了。”她輕聲道。
她很乖巧。
馬夫人放下心:“葉雲州那邊你也不用多言,他雖同你姆媽有過一段過往,但誰知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現在攜裹著什麽心思。你姆媽的事,回頭我會找機會和他說的。”
阮惜時點點頭:“好。”
還有疑點沒有調查清楚,阮惜時也不打算現在告訴葉雲州。
兩人說定。
阮惜時也解決了心裏的部分困惑,在看天色不早之後,她起身告辭。
葉雲州和姆媽之間的事,包打聽查不出來,馬夫人也不知道。
隻能等以後找到機會再慢慢查。
好在馬夫人已經確定了她是好友的女兒,不會再找她的麻煩。
阮惜時暫時將此事放下。
過了幾日,馬夫人和馬護軍使一起回了西北。
這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阮惜時都沒有再見過馬夫人。
閑下來的時間,阮惜時基本上都在修煉,偶爾會晚上找傅雲霆一起去捉鬼,有的時候,徐蕊會來大帥府請教她一些問題。
徐蕊不像是她大姐,學習成績好,在學校裏一直都是中遊偏下,但在學醫這塊她倒是表現出極大的熱忱,而且阮惜時說的她很快就能融會貫通。
阮惜時覺得徐蕊是個好苗子,便傾囊相授。
7月月底的時候,黎城那邊傳來情報,說出事了。
阮惜時是早上看到的小報。
黎城軍閥混戰的事,很快就傳到了雲城。
小報上說,將軍吳康成跟國務總裏兼陸軍總長於學忠打起來了。
上頭寫的不詳盡,大概隻說現在兩邊打的火熱。
此刻軍政府也是開會開的熱火朝天。
軍政府得到的消息,要比小報上更多。
他們都知道,這場仗不是簡單的地方爭鬥。
“我聽說於學忠重新召開被袁鴻非法解散的國會,本來是件好事,怎麽最後就變成了這樣?”
“還不是這個吳康成,嘴上是說著為了調解府院之爭,結果率兵直入,解散了國會!”
“這仗一打起來,受傷的可不在少數啊!”
“宮督軍呢,宮督軍不是帶人去了嗎,怎麽還會讓情況變成這樣?”
“是啊,這按理說不會變成這樣的啊……”
在一眾討論聲中,發出了一聲不合時宜的輕嗤。
這一聲帶著嘲諷的笑實在刺耳,眾人都不由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就見傅雲霆靠在椅背上,冷笑著掃向他們。
“傅大帥,你笑什麽?”
參議院軍事廳的李廳長本來就看他不爽,忍不住說道。
“笑你們一個個隻是坐在這裏動動嘴皮子,什麽都沒做卻說別人不行。”傅雲霆一字一頓道。
李廳長頓時臉色變了:“什麽叫做我們什麽都沒做?我們本來就是搞文職的,難不成還要跟你一樣帶兵去打仗不成?”
“搞文職?”傅雲霆眯了眯眼,“那你說說,你搞出什麽東西來了?”
“我!”
李廳長氣的臉都紅了:“總統看的那些軍事報告,那都是我整理出來的!”
“哦~”傅雲霆拉長語調,然後笑了一聲,“所以李廳長剛才在這裏大放厥詞,就是寫了份報告?”
他身體微微向前傾,極具壓迫感:“我怎麽記得之前李廳長在會議上說過,會找一個比我夫人更厲害的醫生去戰場,現在黎城的戰爭已經打響了,我想那厲害的神醫應該也已經找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