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阮惜時問。

錢哥拿著煙鬥的手放下:“你知道傅大帥吧?他的夫人,就是阮楚韻的女兒。”

話題突然轉到了自己身上,阮惜時心頭輕跳了下,語氣卻不動聲色:“知道。”

“這傅雲霆耳目靈光,若是我調查他嶽母的事被他給知道了,肯定得來找我的麻煩。”錢哥道,“那可是一位活閻王,我可不想惹到他。”

阮惜時哭笑不得。

沒想到自己找人辦個事,攔路虎竟然會是自己丈夫。

“那就不讓他知道不就好了。”阮惜時看著他,“我可聽蕭棋說了,錢哥路子多,想來不讓傅大帥知道,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錢哥微愣了一下,旋即笑出聲:“你這小丫頭,看著年紀不大,心眼倒是不少。”

他又拿起煙鬥,深吸了口氣,吞雲吐霧間,霧氣遮擋住了他的眉眼:“你都這麽誇我了,我要是還說不行,豈不是砸了自個兒的招牌?”

阮惜時淺淺笑。

“不過話先說在前頭,這麽多年前的事,又牽涉到傅大帥,這價格可不便宜啊!”錢哥咬重了價格兩個字。

“您要多少?”阮惜時問。

錢哥思索了一下,然後伸出了五根手指:“五條小黃魚。”

一條小黃魚都足夠三口之家活上一年了。

五條小黃魚,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阮惜時有點肉疼,但還是答應了下來:“好。”

她從隨身攜帶的錢袋裏,掏出了兩條小黃魚,放在了桌麵上:“這是定金。”

她習慣隨身帶一些錢,以防萬一,但怕有心人覬覦,也就帶了這麽多,一下子都給了他。

錢哥掃了眼小黃魚,露出滿意的神色:“倒是爽快。”

他將手裏的煙鬥一放:“行,這事就包我身上了!”

“有勞了。”阮惜時說。

從賭坊後院出來,阮惜時才回到大帥府。

吃完午飯,阮惜時下午就在房間修煉。

最近一段時間,她發現自己已經逐漸習慣了那股突如其來的寒意,每當這股奇怪的靈力遊在筋脈的時候,她也不會覺得寒涼,甚至開始有種渾身舒暢的感覺。

不過這樣的感覺,阮惜時並沒有告訴崽崽。

她看得出來,崽崽對神族非常抵觸,也不想讓她煉化這股可能是神力的靈力。

但阮惜時現在很需要這股神力,來盡快控製住驚夜槍。

阮惜時修煉了一個下午,一直到晚餐前傅雲霆回來。

伍爺爺準備好了晚飯,傅雲霆先回屋換衣服。

他神色不太好,眉頭緊皺,臉色有幾分陰鬱。

“怎麽了?”阮惜時問他。

“黎城傳來消息,說袁鴻死了。”傅雲霆說。

“袁鴻?”阮惜時沒聽過這個名字,“是誰?”

“是黎城軍閥的領頭人。”傅雲霆將軍裝脫下,“之前在黎城建立了不少屬於自己的勢力。但這些勢力表麵上團結,其實背地裏早就分裂了,隻是因為袁鴻還在,才勉強控製住局麵。前幾天,黎城那邊就傳來消息,說袁鴻得病了,被送到了軍區醫院治療,總統就派人去探望,誰知道今天一早傳來消息,說他死了。”

“才幾天就死了?”阮惜時蹙眉。

“說是尿毒症並發了心髒疾病,突然心髒驟停。”傅雲霆沉聲,“軍區醫院的診斷應該不會出錯。”

尿毒症的確會有很多並發症,突然間死亡也不奇怪。

“那他死了,這些勢力豈不是沒有人管理了?”阮惜時說。

傅雲霆臉色很不好看:“地方勢力對這些軍人的服從本來就是停留在口頭上,現在袁鴻一死,他們沒了管束,更是肆無忌憚。”

“那是不是得派人去黎城加以管製?”阮惜時看著他,“總統要派你去嗎?”

她有些擔心。

傅雲霆卻道:“總統讓宮督軍先去了,正好他還沒下火車,可以改道去黎城。”

“宮督軍?”阮惜時臉色忽的變了下,腦子裏的回憶一閃而過,她嘴唇不由一抖,“那襄城呢?”

“襄城那邊還沒有這麽嚴重,有人駐守,可以再緩緩。”傅雲霆說著,就看阮惜時臉色不太好,頓住了,“怎麽了?”

阮惜時麵色有點白,好一會才遲鈍的搖搖頭:“沒什麽,就是……等你等的有點餓了。”

“那先吃飯吧。”傅雲霆道,“這些事跟你也沒什麽關係,你要想知道,吃完飯慢慢聊。”

阮惜時點點頭。

傅雲霆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有些涼,不由握緊在大掌裏,拉著她一起去了飯廳。

伍爺爺早就準備好了晚飯。

兩人坐下來,傅雲霆熟稔的夾起一塊排骨放進阮惜時碗裏。

阮惜時卻是低頭扒著飯米粒,根本沒看到排骨。

她現在心思繁亂。

剛才傅雲霆的話,讓她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上一世宮督軍就是在黎城去世的。

具體的情況她也不知道,隻是跟在傅雲霆身邊的時候,聽他手下的人報告說,黎城各方勢力混戰,宮督軍被波及,受了嚴重的槍傷,當場就不治身亡了。

宮督軍的死引起了不小的動**,後來傅雲霆去了黎城,殺了幾個跟扶羅合謀的官僚,而後又發動了一場空前絕後的戰爭,雖是死傷慘重,但到底還是平息了這場混戰。

傅雲霆在這一場戰役中也受了傷,在養傷期間,他被總統提拔為督軍,傷還沒好透,就又領軍去了各地共十三省,消滅了當地的主力,凱旋而歸。

也因此,他名聲大振,之前反對他擔任督軍之職的人再無異議,但也落下了活閻王的名號。

他手染鮮血,是為了開辟一條全新的康莊大道。

在那之後,傅雲霆風頭愈盛,更是蓋過了他父親的名氣,官職一躍在其父之上,也不知是引起了傅經略使的嫉妒之心,還是傅雲霆擋住了他的路,才會有了後來傅雲霆被害的事。

阮惜時並不想阻礙傅雲霆的前程,也不認為傅雲霆不做這個督軍,就能讓傅經略使收手。可宮督軍對她不錯,又是宮欣愉的父親,阮惜時心底裏並不想他死。

她原以為這一次宮督軍被分派去了襄城,就可以避開厄運,沒想到兜兜轉轉,曆史還是在既定的軌道上推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