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時看著秦姨娘這副模樣,隻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之前在章家的時候,她還覺得秦姨娘算是個聰明人,怎麽一墜入愛河,就變得沒腦子了?
“就算我給了你蟠龍金槍,你以為她就會救王先生嗎?”阮惜時淡淡道。
秦姨娘一愣,雙目含淚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你好好動腦子想一想,怎麽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王先生出事無人可救治,偏就遇上了她,懂得這蹊蹺的邪術,還會治愈的方法,又正好需要我的槍來跟你做交易,你不覺得這一切太過順理成章了嗎?”
阮惜時目光凝然看著秦姨娘。
秦姨娘呆了幾秒,然後臉色漸漸蒼白起來。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她的布局,王大哥也是她害的,就是為了讓我替她辦事?”
還不算太糊塗。
阮惜時額首:“如果王先生不知道是她害的也就罷了,若是知道,隻怕又要鬧出一番風波來,你覺得她會給自己找麻煩嗎?反正你又沒見到她的臉,就算她不兌現承諾,你又能怎麽樣?”
秦姨娘的臉被阮惜時一番話說的血色盡褪,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身子不由晃了晃。
她嘴唇不斷抖動著,好一會才發出了幾不可聞的聲音:“那萬一,萬一王大哥沒有看見她的臉,說不定她就會救王大哥……”
看著她掙紮的樣子,看來對那個情郎還真是情根深種。
阮惜時睫毛微動,在心底輕歎了一聲,開口道:“這樣吧,我讓雲霆派人將王先生接回來,我先看看能不能治好他,若是治不好,咱們再從長計議。”
秦姨娘聽到阮惜時這話,黯淡的眸子驟然又亮了幾分。
“好,好!”
她激動的點頭道,又看著阮惜時,眼裏的淚流淌下來,也不顧兩人還在門外,竟雙腿一屈跪了下去!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抬起頭滿眼含淚:“我做了錯事,辜負了二小姐的信任,二小姐卻仍是願意幫我和王大哥,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等王大哥好了,我一定當牛做馬來報答二小姐!”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阮惜時卻淡淡道,“這裏人來人往的,你先起來吧。”
她並非仁善,在秦姨娘和旁人合謀覬覦她的東西之後,還既往不咎。但若是就這麽拒絕秦姨娘,隻怕秦姨娘為了她的情郎不會善罷甘休,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倒不如將秦姨娘先安穩在身邊,再去查婉儀或那位盛六小姐為什麽非要驚夜槍不可。
秦姨娘看阮惜時神色淡漠,悻悻然站起身來。
她也不奢求阮惜時能原諒她,隻要能救王大哥就好了。
……
婉儀回到百樂門。
原本遮住臉的白色絲網已經淩亂了,露出了姣好的半張臉。
此刻正是白天,百樂門的眾人幾乎都在睡覺,隻有joe靠在桌子邊上,一隻手臂撐著桌子,正在詢問麵前的助手,似乎在查賬目的事情。
見婉儀從外麵回來,joe好奇的看了她一眼,隨口問道:“婉儀,怎麽一大早就來了?”
往日一貫冷靜的婉儀卻似被嚇了一跳,腳步猛地一頓,在看見是joe時,一下子急促的呼吸才稍稍平複。
“是。”
她頓了下,又道:“有點事。”
她語氣聽起來很緊繃。
joe疑惑的看向婉儀。
自己不過就是順口問了句,怎麽感覺婉儀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盛六小姐今日也要來嗎?”Joe又問道,“要不要提前準備什麽?”
婉儀是盛六小姐的人,平日裏很少來百樂門,除非是跟著盛六小姐一起過來,不過joe還是專門留了房間給她的。
所以看見婉儀來,joe第一反應就是盛六小姐也要來。
“不,她今日不來。”婉儀生硬道。
沒有等joe再問,她便急促道:“我還有東西要取,就先上樓了。”
說完也沒有再理會joe,就快步朝著樓上走去。
joe疑惑的看著她的背影。
婉儀一向不急不躁,做事冷靜,還是頭一回見她如此行色匆匆,這是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不過隻是想了一下,joe又被助手拉回了注意力,繼續討論賬目的事情了。
婉儀匆匆走到樓上自己的房間,驀的關上門,又上了鎖,才身形一歪,踉蹌著扶住了桌子。
她低頭,驀的嘔出了一口血!
血噴在地上,落成了一灘暗紅色。
婉儀胸口急促的起伏著,好一會才站穩身子,拖著緩慢的步伐走到了櫃子前,打開了櫃子,從裏麵掏出了一個小木箱。
她將木箱放在桌子上,打開了鎖,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小藥瓶。
婉儀的手顫抖著,好不容易才將一粒藥從藥瓶裏倒出來,也沒有喝水,就直接吞服了下去。
藥順著喉管咽下,她坐到了椅子上,過了好一會,才感覺胸口翻騰的氣血慢慢平複下來。
不愧是那位神醫開的藥,隻可惜了這樣罕見的靈丹妙藥又少了一顆。
遲來的痛覺從手腕蔓延開來。
婉儀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血已經凝固了,但被玄術劃破的傷口看上去依舊猙獰。
她眼底浮出冷色。
沒想到阮惜時這麽有本事,即便用了盛姐給的符紙,都差點沒有逃掉。
那秦姨娘可真是沒用,讓她辦一件小事,都能將阮惜時引來!
如今阮惜時已經知曉了,隻怕會更增警惕,想要拿到驚夜槍,更是難上加難了。
但她知道,驚夜槍對盛姐很重要,無論如何,她也要想辦法替盛姐將驚夜槍拿到手!
婉儀又坐了一會,直到感覺沒那麽難受了,她才緩緩起身,雙眸已變回了往日的沉靜。
她將地上的血處理掉,又對著鏡子將嘴角的血擦幹淨,換了件袖子寬大的衣裳,掩住了手腕上的傷口,這才離開了百樂門。
烏雲壓到了頭頂。
剛才還明亮的天空驟的暗下來。
阮惜時和秦姨娘回到了各自的屋子裏。
進了門,阮惜時喝了口熱茶,才又掏出剛才婉儀掉落下來的那張符,問道:“崽崽,你想到那張符是什麽了嗎?”
崽崽冒了出來。
它小臉上的神色有些奇怪,好一會才開口。
“雖然不太可能,但如果本大爺沒有看錯的話,女娃娃,你手裏這個符應該是遁靈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