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安靜的街上,隻有兩處地方依舊燈火輝煌。

一處是女人多的窯子,另一處就是男人多的賭坊。

柳湘湘雙手抱緊衣服,一路低著頭,跟著哥哥柳濤從一條小巷子裏走到最盡頭,就進了賭坊後麵的小院子。

相比較外麵的熱鬧喧嘩,小院子就安靜了許多。

這裏頭都是住著賭坊自己的人,數十個屋子,這會兒還都燈火通明。

柳濤帶著柳湘湘,走到最裏頭的一間屋子,敲了敲門,叫了聲“王哥”。

沒一會門打開了,一個頂著亂糟糟雞窩頭的男人,吊著一袋大煙走出來。

他朝著他們的臉吹了口煙,在煙霧繚繞中眯著眼打量著他們:“柳濤?”

說著目光又掃過柳湘湘,流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是我,王哥!”柳濤急忙道,將王哥的視線拉回來,“沒打擾您老休息吧?”

“別跟我廢話!說吧,這回又要什麽藥?”男人這才收回視線看向他。

“還是老樣子,那種藥。”柳濤舔了舔嘴唇,“但不要一上來就起效的,得給點時間。”

“怎麽,玩兒太多,起不來了?”男人調笑,聽的柳湘湘麵紅耳赤。

這裏的人也太粗俗了!

柳湘湘鄙棄地轉過頭,已經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從底層爬出來的人。

正好這會兒有一個少年帶著一胖一瘦兩個跟班走進後院,柳湘湘頓時將腦袋埋的更低。

那少年似乎在找人,朝著這邊走過來。

“王哥說笑了,不是我要,是我妹子。她家裏頭來了個不要臉的女人,給她點教訓!”柳濤賠笑,“您這兒到底有沒有這種藥?”

“原來是這樣。行,你我都是老熟人了,你要的話,我當然有了!”

男人露出了然的神色,看了柳湘湘一眼,重重拍了拍柳濤的肩膀:“在這兒等著!”

他說完就轉頭進去了,沒一會出來,手裏多了個小瓶子:“這藥吃下去,半個小時才起效,拿著吧!”

柳濤轉頭看向柳湘湘:“行不?”

柳湘湘略略抬頭,盯著男人手裏拿瓶藥,眼神狠戾:“這藥效怎麽樣?”

“我的藥柳濤清楚的很,那藥效可不是一般藥能比的!”男人笑道,“無色無味,入水即化,保管到時候要多刺激有多刺激!”

聽到刺激兩個字,少年那一行人,朝這邊看了一眼。

柳湘湘聽到這話,才伸手接過:“那我要了!”她頓了下,“多少錢?”

男人比了個手掌。

柳湘湘從懷裏掏出兩張大票子,遞給男人,壓低聲音:“這件事請你不要說出去。”

“哈哈,我可沒八卦到管你們這些女人的破事!”男人哈哈笑,也不客氣,一手就將兩張票子拿過來,塞懷裏去了。

“那就多謝王哥了。”柳濤說完,就帶著柳湘湘離開了。

男人也掃了一眼周圍,轉身回屋了。

門砰的一聲關上,那少年才嘖了一聲道:“竟然有女人來這兒買藥,可真是稀奇!”

“爺是有所不知。”少年身後那瘦子道,“那女人我見過,是興隆錢莊老板章鎮江的女人,據說是靠著擠走原配上位的,估摸著是又有別的女人出現了,這才買這種藥害人!”

“嗬,難怪一臉壞相,小爺看著就不順眼!”少年道。

“那這是要不要管?”身後的胖子問。

“小爺家又不是住海邊的,才不管那麽寬呢!”少年回頭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道,“行了,趕緊辦正事去!”

“是是是。”那胖子趕緊就上前,敲了一戶門。

隨著門打開,少年玩世不恭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認真,帶著兩個跟班一腳踏了進去。

……

翌日下午,章鎮江帶著柳湘湘和阮惜時就出發去了宋家。

宋公館很大,裏頭有個專門的宴會廳,這會兒宴會還沒開始,下人帶他們先去了正廳。

宋參謀和宋夫人都在正廳,宋玉霜也在,見到阮惜時一臉笑意。

阮惜時也抿唇笑。

相比較阮惜時的放鬆,章鎮江和柳湘湘就很緊張了。

他們沒和宋參謀這樣的大人物打過交道,更不知道宋參謀和宋夫人單獨把他們帶到正廳來做什麽!

“章先生,章太太,坐吧。”宋參謀看上去很和藹,沒什麽架子,讓原本心情忐忑的章鎮江稍微放鬆了一些。

他們在下位坐下,宋參謀看了自家夫人一眼,開口道:“今日找兩位來,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們商量。”

“您請說。”章鎮江聽到商量兩個字,受寵若驚。

“想必二位也知道,我們家霜兒跟惜時一直相處融洽,猶如親姐妹一般,每次都難舍難分。”宋參謀說道,他看向阮惜時,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所以我跟我夫人商量了一下,希望可以認惜時做幹女兒,日後來往小住也方便一些,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聽到宋參謀的話,阮惜時有些驚訝。

她知道宋參謀和宋夫人都挺喜歡她,但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想收她做幹女兒!

她看向宋玉霜,見宋玉霜朝著她眨眨眼,頓時就明白過來。

這肯定是宋玉霜的主意。

宋玉霜是怕她一直在章家受欺負,所以要讓自己父母認她做幹女兒。

有了宋參謀長做後盾,章家人自然要對她忌憚三分。

阮惜時心裏感動。

章鎮江聽到宋參謀的話,心裏卻是樂瘋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參謀要認阮惜時做幹女兒,那他跟宋參謀豈不是平起平坐的關係了?

這他想都不敢想!

可現在這天降的好事卻是真正落在了自己麵前!

章鎮江簡直要從椅子上跳起來!

但他還是硬按耐住了,終歸是生意場上的人,他臉上竟然還能克製住,露出得體的笑容:“惜時能得到參謀長和夫人的喜愛,是她的榮幸!”

柳湘湘眼裏卻閃過一抹怨毒的光。

阮惜時憑什麽能這麽好運,被宋參謀看重,竟然還要認她做幹女兒?

若是現在坐在這裏的是薇薇就好了,這份榮耀,原本該是章薇的!

所以在章鎮江開口道,她立刻接話道:“是啊,這的確是我們惜時的榮幸,隻是惜時出身不好,怕配不上宋家。”

她故意咬重了出身不好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