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夫人,你們回來了。”

從後院裏走出來的是伍爺爺。

他雙手上沾滿了泥漿,見到他們,他下意識的想將手往衣服上擦,但又想到現在身上穿的可不是以前那些破爛衣服,趕緊又把手縮了回去。

“您這是在種地嗎?”阮惜時看見他這樣問。

“是,今天種子剛到,我就給種下去了。”伍爺爺說,“我不知道你們今天回來,後院還沒收拾,我馬上就去!”

“沒事的,不著急。”阮惜時道,“您先休息一會吧。”

“沒事,我不累。”伍爺爺說著又想到什麽,從懷裏掏出幾張碎票子,“夫人,這是買種子多出來的錢,還給您。”

傅雲霆目光落在他滿是溝壑和泥土的手指上。

這的確是一個勞動人民的手。

他眼底的審視這才褪去。

“不用了,也不多您就留著買點自己需要的吧。”阮惜時道。

“這……”伍爺爺還不好意思。

“留著吧。”傅雲霆也沉聲開口道。

“那,好吧。”伍爺爺捏著那幾張碎票子,滿臉感恩戴德,“謝謝老爺夫人。”

“是我該謝謝您才對。”阮惜時真心實意道,“這地也是您打掃的吧?”

“是。”伍爺爺點頭,飽經滄桑的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我這幾天除了翻土,也沒什麽事,想著閑著也是閑著,所以就把家裏頭打掃一遍。”

難怪地麵煥然一新。

阮惜時心頭感動:“您不用這麽辛苦的。”

“不辛苦不辛苦!”

伍爺爺趕緊道:“我就是順手,畢竟你們給了我這麽多工錢,我總要多做點活才能對得住啊!”

他說話一激動,手上沾的泥就跟著掉落在地上。

他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帕子給撿起來,又對阮惜時他們道:“那老爺夫人,我先去後院收拾了。”

說著就握緊帕子,趕緊回去了。

“伍爺爺真是個好人。”阮惜時看著他的背影說。

“你若是覺得他做得好,回頭再多給他一些工錢。”傅雲霆揚眉,“不過再這樣下去,隻怕我這大帥府就要變成菜園了。”

“要真變成菜園,估計那些百姓都要蹲在咱們大帥府門口了。”阮惜時開玩笑道,“那你在百姓心中的聲望就更高了。”

“我才不需要在百姓心中有什麽聲望。”傅雲霆看著她,眸中含笑,“我隻要在我夫人心裏就可以了。”

突如其來的情話,說的阮惜時俏臉一紅:“大白日的說什麽渾話呢!”

說著就加快步伐朝著內院走去。

傅雲霆在背後發出爽朗的笑聲,也跟了上來。

兩人回到房間。

進門之前,阮惜時特意看了下臨走前設下的結界,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看來伍爺爺並沒有來過房間。

阮惜時這才徹底放心。

傅雲霆回來之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又去忙了。

阮惜時在家裏等蕭司令寄東西過來,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幫伍爺爺一起種菜。

種子剛種下去,每日需要翻土,還要澆水,除草。

阮惜時做的也是有模有樣。

伍爺爺很意外:“沒想到夫人還會種菜。”

“我以前住在村子裏,家家戶戶都有種田的,我也偶爾去幫忙。”尤其是秋收的季節,農忙的時候,阮惜時便會幫鄰居一起摘。

這些都是村民們賴以生存的糧食,也是收入的主要來源,阮惜時也是在這樣的百家飯中,一點一點長大的。

“原來夫人在村子裏住過。”伍爺爺道,“我看夫人的模樣,以為夫人原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阮惜時搖搖頭,麵對這個和藹的老人,阮惜時說話也輕鬆隨意起來:“我從小就跟著母親在鄉下,不是什麽千金小姐。”

她以前也是什麽苦都能吃的,直到遇見傅雲霆,才被養刁了。

“沒有其他親戚嗎,那夫人以前的日子也是很辛苦了。”伍爺爺感歎道,“那夫人和老爺是在鄉下認識的?”

“是我來雲城尋親時認識的。”阮惜時說。

伍爺爺看她:“那夫人找到親人了嗎?”

“找到了,不過都死了。”阮惜時垂了垂眼瞼。

她也不知自己在說的是章家,還是唐家,但不論她祖輩是誰,如今都已經不在了。

若不是為了這身血脈帶來的危險,還有唐家和崽崽以及黑盒子的聯係,她對探究過往並沒什麽興趣。

她更想珍惜當下。

伍爺爺見觸及了她的傷心事,頓時露出局促的神色:“抱歉。”

阮惜時正在想唐家的事,好一會才回過神,搖搖頭:“沒事,都過去了。”

伍爺爺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什麽寬慰她,但電話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伍爺爺想起來:“對了夫人,這兩天一直有人在給您打電話,問您什麽時候回來。”

一直給她打電話?

阮惜時愣了下,才用布擦了擦手道:“我去接一下。”

她快步走到院牆邊,接起電話,裏麵傳來一個女孩清脆動聽的聲音:“請問你們家少夫人回來了嗎?”

看來一直打電話的就是這個女孩了。

“請問你是?”

“是少夫人嗎?”聽到阮惜時出聲,對方立刻激動道,“少夫人,我是姚姨娘身邊的丫鬟,想請您過府一趟!”

……

兩個小時後,阮惜時在傅家見到了姚雲兮。

她靠在**,一隻手輕捂著肚子,臉色微微發白。

傅經略使在邊上陪著她,滿臉關切。

丫鬟來給阮惜時倒了茶,阮惜時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口齒生香。

是上好的毛尖。

往日的姚雲兮,雖然條件也不差,但這樣價值千元一斤的茶,是不會舍得喝的。

可現在她身上穿著價格昂貴的絲綢睡衣,喝著雪山毛尖,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來,她在傅經略使這裏還是很受寵的。

但上一個受寵的章婷,已經躺在**昏迷不醒了。

阮惜時淡看了傅經略使一眼,睫毛動了動,放下茶杯看向姚雲兮:“你的丫鬟剛才在電話裏說,你身子不舒服?”

丫鬟語氣急切,她還以為姚雲兮生了什麽大病。

“是。”姚雲兮手捂著肚子,似是動都不敢動,隻是偏頭看了身旁的傅經略使一眼,又看向阮惜時,“我上周查出懷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