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時心髒一提。
“而且什麽?”
“而且他還連闖了兩個幻境,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個人才了。”崽崽說道。
阮惜時一愣,沒想到崽崽竟然會說出這番話,頓時哭笑不得。
崽崽說完卻是反應過來,立刻小手一抱胸,找補道:“本大爺這可不是在誇他啊,本大爺是覺得,他挺不尋常的!”
“哪兒不尋常了?”阮惜時捧場的問。
“一個沒修煉過的普通人,竟然能闖入兩個幻境,受了傷,還能出來,這不是不尋常是什麽?”崽崽道,“而且他身上煞氣也重的驚人了,好像背負著多少殺孽似的。”
“是不是因為他打仗的緣故?”阮惜時猜測。
崽崽小腦袋晃了晃:“不對不對,這古往今來,打仗的人多了去了,本大爺活了這麽多年,還見過古代的將軍呢,那馬蹄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也沒像他這樣煞氣這麽重啊!”
阮惜時看著傅雲霆,冷峻的麵孔因為高燒泛著紅,少了幾分往日的冷清:“那這煞氣傷他的身體嗎?”
“煞氣過重,影響心境,也影響壽命。”崽崽一臉認真,“所以你還是離他遠點,免得以後當寡婦。”
阮惜時:“……那可有什麽辦法能除去煞氣?”
“有是有。”崽崽頓了下,又道,“不過約等於沒有。”
阮惜時:“?”
看阮惜時一臉問號,崽崽解釋道:“煞氣是因為殺孽太重造成的,當然不可能輕易抹消。要是尋常的煞氣,倒是可以多做點好事,來抵消殺孽,但是像他這麽濃的煞氣,要不就是殺了人全家,還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的墳都給挖了,要不就是上輩子或者上上輩子殺孽太重,積攢到了這一世,那就需要追本溯源才行了。”
“聽起來很麻煩。”阮惜時說。
“何止是麻煩,這人死了就是化成鬼,也就隻能查到這輩子做過什麽,哪能追溯到上輩子去。”崽崽說著又打了個哈欠,躺下來,“所以你就別想了,他這身煞氣啊,無解!”
阮惜時抿了抿唇。
她一向相信成事在天謀事在人,沒什麽事情是完全無解的。
倘若傅雲霆這一身煞氣,真會折損了他的壽命,她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將他這一身煞氣給除了。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傅雲霆能醒過來。
阮惜時摸到他額頭上毛巾又熱了,伸手取下,又換了涼毛巾給他搭上。
一晚上換了有四五次,天就亮了。
一直到早上,阮惜時摸到他額頭退了燒,才靠著床邊,拉著他的手,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這一睡,她就睡得很沉。
她夢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高大修長,身上似乎穿著盔甲,滿身的暗紅色,不知道是盔甲原本的顏色,還是被染上了血汙。
他一步步的朝著她走來,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容貌。
不知為何,阮惜時感覺到麵前這個人,對她很重要。
她努力的想要看清他的臉,然而下一刻,卻被耳邊的悶哼聲給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抬起頭,就對上傅雲霆幽黑的雙眸。
阮惜時一下子就清醒了,騰的坐直了身子:“你醒了?”
“嗯。”傅雲霆嗓音沙啞,“我想起身倒杯水喝的,沒想到吵醒你了。”
他手撐著床,半靠起身子,看起來正準備起來。
“你別亂動,我去給你倒!”
阮惜時一把按住他,趕緊起身去倒水。
她試了下水溫,確定是溫熱的,才將杯子放到他嘴邊。
傅雲霆目光深深看著她,低下頭,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水。
溫熱的水流進嗓子眼裏,才讓幹涸的嗓子沒那麽難受了。
“我這是怎麽了?”傅雲霆感覺頭還暈乎乎的,伸手捏了捏眉心問。
“發燒了。”阮惜時說。
“發燒?”傅雲霆怔了下,才遲疑的說,“我?”
“不然這裏還有第三個人嗎?”阮惜時眨眨眼,朝著他額頭伸出手,“不會是燒傻了吧?”
手還沒碰到,就被傅雲霆一把捉住。
“不是。”傅雲霆無奈的看著麵前的小丫頭胡思亂想,“隻是我從小到大,還真沒生過什麽病,發燒的感覺,早就已經忘了。”
阮惜時聽到他這麽說,小臉忽的一垮:“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發燒。”
“又瞎想什麽呢。”傅雲霆放下碗,伸手就敲了她腦門一下。
但可能是力氣還沒恢複,這一下敲得一點也不疼,反倒顯得很溫柔。
“我們是夫妻,本來就該同甘共苦的,你有危險,我怎麽能坐視不理?”傅雲霆道,“反正我們都沒事,你就別瞎想了。”
阮惜時乖巧的點點頭。
傅雲霆又看著她,似想說什麽,還沒說出口,就聽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惜時,你在裏麵嗎?”是宋玉霜。
傅雲霆眸光閃了閃,咽了話頭。
“在呢。”阮惜時起身去開門。
宋玉霜在外頭,探頭往裏麵看了看:“二表哥他怎麽樣了?”
“剛醒。”阮惜時說,“你要進來看看他嗎?”
宋玉霜頓時搖頭如撥浪鼓:“不用了不用了。”
她頓了下:“我是不是打擾你們說話了,但是快開飯了,我想著你這兩天都沒怎麽吃……不然我給你弄點吃的過來吧。”
話音剛落,就聽裏頭傅雲霆嗓音微啞道:“我要再睡一會,你們先出去吧。”
阮惜時和宋玉霜對望一眼,了然一笑。
“那你先睡會,等會我給你帶點粥過來。”阮惜時說著,和宋玉霜一起出去了。
兩人漫步走過長廊,宋玉霜微涼的手拉住她的手道:“我都聽阿爹把事情說了,這次多謝你了。”
“我們之間說什麽謝不謝的。”阮惜時握住她的手,“何況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遇到這些事,說起來,是我對不起你。”
宋玉霜見她臉上愧疚的模樣,蹙起秀眉,佯裝惱怒:“你剛才還說我們之間不用謝不謝的,現在就跟我說對不起了?”
“是是是,不說了不說了。”阮惜時趕緊投降。
宋玉霜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才轉了話題道:“對了,剛才蕭棋給我來了電話,我才知道這些天阿爹一直在跟他通話,不過怕他分心,所以隻告訴他找到我了,沒說我昏迷的事情。他說已經將最後一波扶羅人從黎城驅逐出去了,現在黎城已經全部是他們接手管轄,黎城安全了。”
她說這話時,雙眼亮晶晶的,一臉自豪的樣子。
阮惜時撲哧一笑:“瞧你這模樣,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打了勝仗呢。”她眨眨眼,湊近宋玉霜,小聲道,“不過也是,你們都快成一家人了。”
宋玉霜臉一紅,輕推了她一下:“你瞎說什麽呢!”
“我可沒瞎說啊。”阮惜時笑眯眯道,“在幻境裏,我可是見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