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時心頭一驚。

她被控製住,隻能勉強轉動頭,看見噬魂珠裏的血,正在流向鬥篷男另一側桌子上,已經眼熟的東西。

是那個鎮壓崽崽的黑盒子!

黑盒子的力量加上這鬥篷男的力量,兩股力量,此刻已經完全將阮惜時對噬魂珠的召喚壓製住。

崽崽也看見了,頓時又驚又怒:“這破盒子怎麽在他手裏!”

阮惜時沒說話,緊緊盯著那個黑盒子。

上一世的記憶,猶如還在眼前。

在她死之前,她所有的血都被抽出來,供養給了這個黑盒子。

即便當時她已經奄奄一息,但她仍舊在模糊中記得,被抽出渾身血液的那一刻,是如何的冰冷刺骨。

那是刻在骨子裏的恐懼。

阮惜時的身體不由顫栗起來。

她必須死死咬住嘴唇,才能克製住自己。

所以這個鬥篷男沒有殺她,就是為了將她渾身的血液全部抽出來給這個黑盒子!

難不成,她又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不,她不要!

這一世,她好不容易報了仇,還擁有了關心她的朋友,自己深愛之人,她怎麽能就這麽死了?

阮惜時雙手死死握緊,指甲掐的掌心生疼,才將從心底生出的恐懼硬生生壓下去。

她緩緩出聲道:“這盒子我見過,是在傅家,如今它卻在你手裏,所以你跟傅家是有什麽關係嗎?”

鬥篷男並未回答,隻是開口道:“你不要再掙紮了,隻要你乖乖聽話,我保證會留你一命。”

留她一命?

阮惜時臉色發冷。

上一世,她親身經曆過被抽幹了渾身血液,現在,她已經不會相信這個男人的話了。

她必須自救!

阮惜時盯著那個黑盒子。

她腦子裏各種念頭飛速的運轉著,忽的想到了一件事。

她記得蕭棋跟她說過,他一直在找這個黑盒子,因為這黑盒子就是蕭家祖傳的寶貝,上麵的封印,就是蕭家祖先設下的。

這個封印,她在那本《蕭氏驅邪手劄》裏見到過,說是可以封印一切邪祟之物。

力量越強,封印越強。

阮惜時當初雖然看過,卻並未認真去學,隻因她目前的力量離蕭氏祖先還差得遠了,學不適合自己的東西,有的時候反倒會適得其反。

但此刻危急關頭,這內容卻在腦海中無比清晰。

如今找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阮惜時低了低眸,用意念對崽崽道:“你能把你的力量全部借給我嗎?”

“什麽?”崽崽正咬牙切齒的抵抗著黑盒子帶來的影響呢,根本沒聽清她說什麽。

“我想要衝破禁錮,需要你的力量。”阮惜時又重複了一遍,“可以把你的力量給我嗎?”

“你想要本大爺的靈力?”崽崽猶豫了一下。

畢竟它之前可是被人坑過一回,結果就被封印進了那個破盒子裏,萬一這回把修為都傳給這女娃娃了,她背叛自己的話……

阮惜時也沒有催促它。

她知道,崽崽之前被人害過,本身就缺乏信任,猶豫也是正常的。

阮惜時沒有等崽崽,而是調動身體裏全部的靈力,來對抗鬥篷男的控製。

她知道單靠自己,或許隻是杯水車薪,但是哪怕有一絲希望,她也不會放棄!

崽崽感覺到她身體裏靈力的飛速流逝,心頭微異。

它做鬼王時,見過不同的人,普通乃至修行之人汲汲求生者多可見,但若遇到高於自己本領者,多半不是放棄掙紮,就是假意強硬,實則心裏早已丟盔棄甲。

若阮惜時這般,當真無畏無懼,隻拚死求出一條路來的,還真是頭一人。

崽崽先前隻覺得她生性倔強,現下才真意識到這小丫頭骨子裏的不屈。

一個小丫頭尚且如此,它還這樣扭扭捏捏的,實在不像樣。

何況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它能感覺到,這女娃娃對它並非虛情假意,之前那次以為它死了,那副傷心難過的樣子,它到現在還記得。

算了,就信她一回吧。

畢竟這女娃娃要是死了,它恐怕又要被裝回到這個破盒子裏。

它可不想再過那暗無天日的生活了。

何況下一次,它不一定能再碰到這樣的女娃娃了。

阮惜時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她本來就受了傷,又失血過多,加上靈力不斷外泄,感覺身體越來越沉重。

忽然間,一股涼意直從心口處傳來,流入四肢百骸。

“崽崽?”

阮惜時忍不住道。

“別說話影響本大爺。”崽崽說道,“專心對付這家夥!”

阮惜時乖順的閉上了嘴,心裏卻滿是感動。

她知道,崽崽做出這個決定,對它來說有多艱難。

她不再多想,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那個黑盒子上,手指在空中微動,迅速畫出了一道極為複雜的符。

崽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靈力被不斷吸走,它咬咬牙,猛地將身體裏的靈力,一股腦大半都灌輸到阮惜時體內!

瞬間,阮惜時畫出的那道符,閃爍出耀眼的金光。

“破!”

阮惜時嗬道。

符化為一道刺目的金光,朝著黑盒子而去,驀然打在黑盒子上!

瞬間,金光大盛,黑盒子上的符咒瞬間反彈,全數落到了正在施展術法的鬥篷男身上!

“噗!”

鬥篷男往後踉蹌退了兩步,猛然吐出一口血來。

阮惜時感覺到身上驟然一輕。

禁錮被解除了!

阮惜時迅速爬起身,收回了噬魂珠。

炙熱的噬魂珠在她手心裏顫抖了兩下,不動了。

“女娃娃,趕緊去取他的血!”崽崽喊道,“他的血可以破除他自己下的封印!”

阮惜時聞言,立刻欺身上前,符紙化為尖利的匕首,朝著鬥篷男手臂劃過!

鬥篷男手捂住胸口,急忙閃身躲開,卻還是慢了一步,匕首已經劃開了他的衣服,劃破了他的手臂。

血流淌下來。

匕首又化為了符紙。

阮惜時見符紙上已經沾了血,不再留念,轉身就跑了。

鬥篷男往前走了兩步,隻感覺胸口一陣氣血翻騰,不由停了下來。

他站立了一會,才轉身看向放在台子上的黑盒子,伸手拿了起來。

上麵的封印有燒灼的痕跡,但並沒有解除。

畢竟是蕭家祖輩中最厲害的人設下的封印,哪裏是阮惜時現在能解開的。

鬥篷男試著打開盒子,卻還是失敗了。

“看來,還是不夠。”

他低語道,又猛地咳嗽了兩下,血便順著嘴角流淌下來。

修長的手指擦去嘴角的血,鬥篷男將黑盒收進懷中。

“阮惜時,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