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鮮血,濺射在了宋玉霜臉上。

宋玉霜呆呆的看著車窗外的女人。

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女人捂住脖子,露出茫然和不可思議的神色,驟然倒了下去。

“殺人了,殺人了!”

“救命啊!”

“是扶羅人,一定是扶羅人來了!”

尖叫聲,奔跑聲,還有人直接從女人的屍體上踏了過去。

耳邊是廣播不斷循環的聲音:“雲城現處於警備狀態,請所有人勿要在街上逗留,盡速回到家中!再重複一遍,雲城現處於警備狀態——”

宋玉霜猛然搖上了車窗。

“開車。”她出聲道,聲音異乎尋常的冷靜。

此刻紅綠燈隻是擺設,人們互相推擠著,也不管車輛了,恨不得此刻插上翅膀飛回家中。

之前那些悠哉的小販,此刻連攤位也顧不上了,卷著東西就往家裏跑。

車外又傳來砰砰的幾聲槍響。

司機膽戰心驚的踩著油門,艱難的在夾縫中穿行,生怕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宋玉霜直直的挺著背,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她看見有士兵趕了過來,似乎在追捕什麽人。

還有士兵在維持秩序,然而對於已經處於慌張當中的人們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不知多久,司機才駛離了這條路,開到了更加寬敞的大路上。

喧鬧似乎一下子遠離了。

司機也鬆了口氣:“小姐,沒事了。”

聽到沒事了,宋玉霜身子微微鬆了一些,原本緊繃的後背才往後靠去,手指摸了摸臉。

指腹沾上了血。

宋玉霜盯著手指上的血看了幾秒,像是眼睛被什麽灼傷了一樣,迅速放下了手,轉頭看向窗外。

窗外的梧桐樹飛速的掠過。

現在已經是深秋了,梧桐樹的葉子也開始掉落,滿地鋪陳出厚厚的一層。

司機半刻不敢鬆懈,很快車就開到了宋家門口。

此時,天已經黑了。

看見熟悉的家門,宋玉霜一直提著的心,才真正落到了實處。

她都沒等司機,就迫不及待的拉開車門下了車。

“玉霜!”

身後傳來熟悉的男聲。

宋玉霜驚訝回頭,看見蕭棋薄唇緊抿,大步朝著她走過來。

“蕭棋?”宋玉霜訝異道,“你怎麽在這裏?”

“我去了你的學校,發現你的學校已經沒人了,我不放心你,就來這裏看看。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蕭棋目光定格在她臉上,呼吸驟的一停,“你受傷了?”

宋玉霜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抬手摸了下臉,才反應過來:“你是說我臉上的血嗎,這不是我的。”

她眼神黯了幾分:“我在街上碰到了槍殺,那女人就實在我車窗外。”

聽到不是宋玉霜受傷,蕭棋才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他臉色微沉:“我剛才趕過來的時候也聽說了,不過犯人已經被控製住了,據說是個裝成普通百姓混進來的扶羅人。”

“又是扶羅人。”宋玉霜咬了咬唇,看著蕭棋,“雲城是不是也快要打仗了?”

“早晚的事情。”蕭棋沉默了幾秒,又道,“時間不早了,你父母該擔心了,趕緊進去吧。”

“你不進來坐坐嗎?”宋玉霜問。

“怎麽,這就打算把我們的事情告訴你父母了?”蕭棋竟然還有心思打趣。

“才不是呢!”宋玉霜臉頰一熱,剛才還緊張的心情,因為他這句話頓時煙消雲散了,“我們不是說好了,等談一段時間,穩定下來,再告訴父母的嗎?”

“我知道,就是跟你開玩笑。”蕭棋挑了挑眉,“行了,你趕緊回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好。”宋玉霜又看著他小聲道,“那最近你是不是也不能來看我了?”

“最近不太安穩,還是別出來了。”蕭棋頓了下,似還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他看著宋玉霜俏麗的麵孔:“進去吧,我看著你進去我再走。”

宋玉霜輕輕點頭。

她又依依不舍的看了蕭棋一眼,才轉過身去。

走到門口,她又忍不住回頭看向蕭棋:“你一定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蕭棋唇角翹了翹。

宋玉霜得到保證,才稍稍心安。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蕭棋今天的樣子不太對勁,好像有什麽瞞著她一樣。

但再看蕭棋,他臉上帶著笑意,也不像是有什麽事的樣子。

宋玉霜抿了抿唇,還是轉身進去了。

看著宋玉霜關上門,蕭棋轉身回到車前。

招財進寶正在車跟前等著,見他回來,招財驚訝道:“您特意來看宋小姐,這麽快就回來了?”

“爺還要趕火車呢,哪能待這麽久!”進寶白了招財一眼,才又對蕭棋道,“爺,您不告訴宋小姐要回黎城的事嗎?”

“不了,現在告訴她,隻是徒增她的擔心而已。”蕭棋臉上的笑意斂了幾分,“要不是擔心老頭的安危,我才不會回去。”

他看了眼懷表:“時間不早了,走吧。”

招財立刻拉開了車門。

蕭棋坐進車內。

招財進寶也趕緊上了車,朝著火車站駛去。

……

阮惜時回到家,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下來。

一直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傅雲霆也沒有回來。

阮惜時給傅雲霆辦公室打了個電話,也沒有人接。

她心裏頭有些焦急。

但她也沒有輕舉妄動。

現在外麵不安穩,還不知道情況究竟是怎麽樣的,她要是貿然出去,可能會給傅雲霆帶來麻煩。

但她也沒辦法安心睡覺。

她隻能坐在沙發上等。

約莫等了半宿,她聽到電話響了。

叮鈴鈴的電話聲,響徹在空**的客廳裏,令阮惜時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她看著電話機,不知道這個電話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過了幾秒,她才接起電話。

“喂?”

隻一個字,就讓阮惜時驟然安下心來。

“雲霆。”她雙手握緊電話筒,鼻頭微微泛酸,“你跑哪兒去了?”

“黎城火車站的事,你聽說了吧?”傅雲霆那端滋啦啦作響,像是電流被幹擾了,“我臨時被調派來黎城了,走得匆忙,本來想到了給你打電話的,但這邊電路出現了問題,現在剛接上電。”

他沉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