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並不太相信傅經略使說的話。

但癡症的確無法直接測出真假,何況章婷懷有身孕,更無法使用一些手段逼問。

老六子的話,證明了這一點。

“這一次你願意出來作證,足可見你有心向善。”總統道,“你的要求,我也聽雲霆說了,我已經派人安置好了那些老弱婦孺,一些還能工作的,也安排去工廠做工了。日後他們的生活,你不必憂心。”

總統的話,令老六子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眼,生出了一絲光芒。

他沙啞著嗓音道:“謝謝總統大人。”

“把他帶下去吧。”總統說。

士兵將老六子帶了下去。

辦公室隻剩下總統,還有傅雲霆和阮惜時三個人。

總統身體鬆懈了幾分:“你們這次做的不錯,這麽快就替自己洗清了冤屈。不過這一次,雲霆,你跟你父親恐怕沒那麽容易和解了。”

他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探究。

傅雲霆神色未變:“我同他的理念不同,早晚會有這一天。”

總統目光幽深落在傅雲霆臉上,片刻眉宇稍稍舒展開來:“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我還擔心這件事,會影響到你的情緒。”

他頓了下,又道:“這件事既然跟你有關,還是你負責監工吧,一定要盡快將護城橋修好,還有百姓的安撫問題,不要造成更大的矛盾。”

“是。”傅雲霆道。

阮惜時看了眼傅雲霆。

這件事總統交給傅雲霆去做,就證明他非常信任傅雲霆。

阮惜時想到上一世,傅雲霆從少帥,再到督軍,想必其中也離不開總統的賞識。

她正想著,就見總統看向她道:“傅少夫人,雲惜前幾日還曾提到你,說最近你都沒來找她,是不是忙於功課沒時間,她可是想你想的很呢。今天正好有空,不如你去見見她吧,她就在邊上休息室。”

阮惜時聽出總統弦外之音,想必是有什麽事想跟傅雲霆單獨說,便順著台階道:“我也好久沒見雲惜姐了,那我現在去看看她。”

說著她看了傅雲霆一眼,離開了總統辦公室,朝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的門沒有關嚴,她輕輕推開門,就見蕭雲惜正靠在沙發上,手裏翻閱著什麽,眉頭緊蹙著。

聽到門開的聲音,她驀然抬起頭,眼裏的冷厲一閃而過,在見到阮惜時時,又露出了驚喜的神色:“惜時!”

她站起身來:“你跟老鄭談完了?”

“嗯,”阮惜時點點頭,“你也知道這事了?”

“什麽事都瞞過我的眼睛啊!”蕭雲惜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回來遞給她,“坐啊。”

阮惜時接過茶,坐了下來。

“我本來也想去聽的,結果老鄭說這畢竟關乎傅經略使,我又不負責處理這些事,跟過去聽不太好,我就隻能在這裏等著了。”蕭雲惜也坐下來,看著她問,“我聽說,這些事都是你那個繼妹害的,老鄭最後怎麽處理的?”

“傅經略使說,他會給那些人賠償,護城河他也會負責修複。至於章婷,軍醫檢查說她有癡症,加上又懷有身孕,隻能讓傅經略使帶回家嚴加看管了。”阮惜時簡明扼要的說。

“就這樣?”蕭雲惜瞪眼,“就這麽輕易放過她了?”

“這也隻是暫時的。”阮惜時淡淡道,“我不會就這樣放過他們。”

“那就好。”蕭雲惜點點頭,“我就知道,你不是這麽輕易就認輸的人!”

阮惜時輕輕笑,低頭抿了一口茶:“你剛才在看什麽,看你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還不是那些糟心事。”提到這事,蕭雲惜就忍不住歎了口氣,“你也知道之前黎城內亂的事情吧。當時我和老鄭過去坐鎮,好不容易平息了內亂,結果發現裏頭還混了不少扶羅的奸細。這扶羅表麵上是要跟我們交好,其實背地裏一直在搞小動作。對了,那一次你家傅少帥不是還去了嗎,老鄭還誇了他來著。”

這事阮惜時也知道,她點點頭:“嗯,我聽他說起過。”

她頓了下:“但黎城那邊現在不是平息了嗎?”

“內亂是平息了,但有一些扶羅人還隱藏其中,難以發覺。有一些奸細,還從黎城混到了雲城來,一直潛藏在雲城中,在兩地互通消息。”蕭雲惜道,“我手下的人一直在查這些事,前幾日發來了電報,說有線索了,但是這幾日就沒消息了。我心中不安,就另外派了人去查,才知道之前那幾個特工都死了。”

難怪蕭雲惜剛才臉色不好看。

阮惜時眉眼也沉下來:“那要真是這樣,說明雲城裏果然有另一派勢力,一直在清除我們的人。”

蕭雲惜眸光微暗,又轉頭看向茶幾上電報。

“隻怕,雲城平靜不了幾日了。”

……

傅經略使帶著章婷回到傅府。

他將章婷徑直帶到了偏院。

一進屋,章婷就難掩得意邀功之色,對傅經略使道:“老爺,我的表現不錯吧,連軍醫都騙過去了!”

“那是因為你懷著身孕,他不敢多碰你。”傅經略使臉色仍是不太好看,“若真是仔細檢查起來,怕是也瞞不過。”

“不管怎麽樣,起碼總統沒有將我關起來啊!”章婷倒是很想得開,“這次隻是我運氣不好,那張符紙沒有燒盡,讓阮惜時找到了證據,等下一次——”

“你還想有下一次?”

傅經略使厲聲打斷了她的話。

章婷被嚇得身子一縮,看見傅經略使盛怒的神色,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忙彌補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老爺,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事了!”

她聲音軟下來,撒嬌的拉住傅經略使的胳膊:“老爺,你就看在這次沒釀成什麽大禍的麵子上,原諒我吧。”

“沒釀成什麽大禍?”傅經略使臉色更加陰沉,“幾百條人命,在你眼裏,不是什麽大禍?”

“我……”章婷的確不在意這些人命。

對她來說,隻要能達成目的,死了人又怎麽樣!

傅經略使看著她,深吸了口氣,才將殺意壓在眼底,沉聲問道:“你是怎麽知道張天師的事情?”

他從沒告訴過章婷關於張天師的事。

她是從哪裏知曉,還做下了部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