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院的風波,很快就上了雲城的小報。
但這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雖說雲城信奉佛教的也不少,但沒多少人真敢去找少帥的晦氣,頂多也就背地裏罵一罵他而已。
眾人都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可沒曾想第二天下午,雲城就出了事情。
橫跨在護城河上的橋,忽然間斷了!
這座橋已經有幾百年的曆史了,一直以來都很堅固,從來沒有出過事情,誰也沒有想到,這座橋會突然斷裂,導致整座橋一下子塌了下去。
這時候正值下午,來來往往的都是人,這橋一塌,人也跟著掉了下去!
護城河很深,大部分都是不會遊泳之人,一時間求救之聲不絕於耳。
“救命!”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夫人——”
有些會水的,立刻就跳下去救人了。
不會水的,也在岸邊用繩子或者樹枝之類的,企圖將人拉上來。
有些帶孩子的婦女,自己過去了,後頭蹦蹦跳跳的孩子卻落進了水裏,頓時哭天搶地;
還有一些是夫妻,亦或者小情侶,也是跪在岸邊,要不是不會水,恨不得自己跳下去救人。
沒多久,附近巡邏的士兵也聽到動靜來了,趕緊下河去撈人,然而這護城河又深又廣,有一些人一落水就飄走了,或者掙紮的太厲害,沉下去就更快,等有些人被撈上來,已經沒氣了。
這麽大一件事,很快就傳遍了雲城,也傳到了總統的耳朵裏。
總統立刻就派人,用船在護城河上進行大範圍的搜尋,撈到了不少屍體。
每撈出一具屍體,岸邊就有人發出歇斯底裏的痛哭。
在護城河出事的第二天,碼頭也出了事情。
來往黎城的一艘船隻,不知為何突然破了洞,水從洞口噴湧而去,船在頃刻間解體,船上的人無一生還。
這艘船上,甚至還有一位黎城的官員。
連續出了兩次事故,一時間人人自危。
不知道是從誰開始先說起的,雲城裏忽然就有了傳言,說就是因為前兩日傅少帥和少帥夫人在觀音院裏對觀音娘娘不敬,惹怒了觀音娘娘,才會降罪於雲城。
這個傳言愈演愈烈,尤其是對於失去親人的百姓而言,他們把所有的傷心和痛恨,都加注在了傅雲霆和阮惜時身上!
阮惜時和傅雲霆自然也知道了。
兩人也是剛聽到,總統就差人來喊傅雲霆,讓他去一趟總統府。
“看來之前那人在觀音院裏陷害我們,就是為了這個目的。”阮惜時說。
她有些不放心:“不然我跟你一起去見總統吧?”
“放心,總統不會為難我的。”傅雲霆道,“總統府可不是隨便進的,總統隻找了我一個人,就算你跟我一起也進不去,倒不如在家裏等我。”
他說著,看阮惜時還是一臉擔心的模樣,又低頭親了她一口:“等我晚上回家吃飯。”
傅雲霆說著,就穿上軍裝急匆匆離開了。
阮惜時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摸了摸還溫熱的唇,思忖片刻,上樓換了一身衣服,又戴了一頂帽子出了門。
她伸手叫了一輛黃包車:“去護城河。”
“夫人也去護城河?”車夫轉頭看了阮惜時一眼。
阮惜時低下頭,帽子遮住了她的臉,她輕輕嗯了一聲:“我有一個好友,前兩日掉下了護城河……”
她的語氣有些悲傷。
車夫沉默了幾秒,聲音低沉溫柔了幾分:“夫人請節哀。”
他邊拉起車,邊說:“都是那害人的傅少帥和少帥夫人,否則這護城河的橋怎麽會斷!”
他說這話,本意是安慰阮惜時,畢竟現在很多受害者的家人,都恨透了他們。
百姓們將所有怨恨都放在傅雲霆他們身上,以此找到寄托,慰藉失去親人的心。
阮惜時也失去過自己的親人,她也曾恨極了害死她親人的那些人,所以她明白這些百姓的想法。
盡管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卻是什麽都沒有說。
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到橋忽然斷裂的原因。
她不相信會這麽巧,這座橋會突然無緣無故的斷裂。
尤其是在船隻也遇難之後,她更加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會是巧合。
車夫一開始還絮絮叨叨,後來見阮惜時不答話,想她可能是太悲傷了,也沒有再出聲,安靜的將她拉到了護城河邊。
剛靠近護城河,她就聽到了哭聲。
她見到不少人還圍在護城河邊。
雖然總統派出了船隻,但是很多屍體還是沒有打撈到,這裏的人,多半還是在期待的。
在沒有見到屍體之前,他們還在守著這虛無縹緲的幻想。
阮惜時看著有些心酸。
她壓下帽簷,走到了橋邊。
“你小心些。”有個嗓音嘶啞的老太太見她朝斷橋走去,好心提醒,“這河水深著呢,小心掉下去。”
老太太語氣沉痛:“我的孫女,我的孫女那天就從這裏掉下去了,到現在都沒有上來——”
她說著,眼淚又不由打濕胸襟。
阮惜時也聽著心頭悶悶的。
但她不敢多言,怕被這老太太認出來,隻能低低嗯了一聲,就繼續朝著那斷橋走去。
斷橋跟前也有幾個人,阮惜時就穿了一件粗布的斜襟外套,還編了一個麻花辮,簡單的垂在肩頭,加上戴著帽子,看上去就像是個普通幹活的婦女。
這些人隻看了她一眼,很快就移開了視線,又癡癡的盯著湖麵。
阮惜時心頭一鬆。
她今天特意一個人前來,就是為了不引起**,好方便查探的。
她走到斷橋前,蹲了下來。
她沒來之前,以為這斷橋是從旁邊塌陷斷開的,結果現在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從中間斷的。
阮惜時心中詫異。
一般來說,橋梁最穩固的地方就是中間,這護城河的橋梁,還特意在中間加了承重柱,更不會輕易斷裂才是。
阮惜時不方便自己去河中間,就喊崽崽道:“崽崽。”
“幹嘛啊?”崽崽似乎正在睡午覺,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耐煩道。
“你幫我去看看,這座橋中間是不是有什麽異樣?”阮惜時說。
“又指使本大爺做事!”崽崽嘴上嘀咕著,動作倒是沒停,從阮惜時身體裏飄出來,朝著那斷橋中間飄去。
阮惜時盯著崽崽。
她看見崽崽停在斷橋中間,繞著看了一圈,然後誒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