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督軍皺了皺眉:“一個小姑娘會什麽醫術?莫不是過家家!”

“我原也是這麽想的。”督軍夫人溫聲道,“但傅夫人說這位阮小姐醫術高明,之前她的舊疾都是這位阮小姐給治好的。”

“是嗎?”督軍一聽,倒是有了幾分好奇,“那這位阮小姐對母親的病是何看法?”

“阮小姐說,母親這病並非是胃部引起的,而是情緒導致。”督軍夫人說。

督軍一愣:“情緒導致?”

“是,阮小姐說母親的胃部並沒有什麽大的問題,吃那些治療胃部的藥物沒有作用,需要吃舒緩神經的藥。”督軍夫人說著,還從懷裏掏出藥方,遞給督軍看,“這是阮小姐開的藥方。”

督軍接過,上下掃了一眼。

他雖是孝子,這段時日幾乎都守在母親的病床前,但是對藥物還是不懂的,隻知道這上頭的跟母親平日裏吃的都不一樣。

他思索了一下,也沒立刻否決:“先請大夫來瞧瞧這藥方吧。”

他說著便命人去把府裏頭常給老夫人看病的那位大夫給叫來。

張大夫聽到督軍喊他,立刻就過來了,看見督軍和夫人都在,心頭頓時緊張起來。

不會是老夫人又出什麽事了吧?

張大夫額頭不由冒汗。

他行醫也有二三十年了,尋常的胃病在他手下治好的也不計其數,也不知為何就是看不好老夫人,眼見老夫人的身體是一天天差下去,他心頭也越來越慌。

要是老夫人真死了,那他一直住在督軍府,招牌也砸了。

這日後要想留在雲城,繼續給達官貴胄們看病,可就難了!

他說話的聲音都有點發抖了:“督,督軍。”

“你看看這個。”督軍遞給他一張方子,“這是今日才來的一個大夫開的,你瞧瞧有沒有什麽問題?”

聽到不是給老夫人看病,張大夫頓時鬆了口氣。

他趕緊接過藥方。

雖然都說一病不請二醫,但他現在治不好老夫人的病,也不能讓老夫人死。

他寧可有個醫術高超的大夫來,開個神奇的方子,將老夫人給治好了。

這樣的話,他對外還能說,老夫人也吃過他的藥,到那時候,誰還知道老夫人究竟是誰治好的?

所以他是滿懷期望的接過藥方。

可是一看見藥方上的藥材,他就蒙了。

他盯著看了好幾秒,才忍不住問:“您確定,這是給老夫人吃的?”

督軍看向自己的夫人。

督軍夫人點頭:“是。”

“可這藥方……跟老夫人的病沒什麽關係啊!”張大夫皺眉道,“這和胃健脾湯,倒可以說是調節腸胃的,但五花芍草湯,主治清熱解毒,性寒,更不適合有胃病的病人服用啊!”

他趕緊道:“督軍,這藥方不能給老夫人吃啊!”

督軍的臉沉下來。

他原先還懷著一絲希望,但現在又破滅了。

督軍夫人的臉色也有點不太好看,畢竟這藥方是她留下來的,她問道:“那母親今日又吐了血,你可有什麽良方?”

一聽到這問題,張大夫又頭大了,支吾道:“還是按照之前的藥方吃,興許隻是殘血,吐了就好了。”

這話上次督軍和夫人就都聽過了。

督軍不耐的揮了揮手,示意張大夫下去。

張大夫趕緊灰溜溜離開了。

督軍夫人歎了口氣:“看來那位阮小姐終歸還是年紀小,醫術不行,幸好先讓張大夫看過,否則豈不是反倒傷了母親!”

“傅夫人也是好意。”督軍沉聲道,“這事你就不用特意跟傅夫人說了。”

“好。”督軍夫人應道,“那母親的藥?”

“還按照之前大夫開的吧。”督軍道。

督軍夫人額首,沒有再多言。

她看著手裏阮惜時的藥方,想了想,還是讓下人去給收了起來。

晚上的時候,宮老夫人照常喝了張大夫開的藥。

……

第二天是禮拜日,阮惜時早早起床,跟著章鎮江去了興隆錢莊。

以前在清水村的時候,她總聽姆媽提起,從興隆錢莊的櫃台,說到祖父的辦公室;從剛來的可愛小學徒,店員,再到勤奮的跑堂,可靠的協理。

錢莊的每一處、每一個人,在姆媽的嘴裏都是那麽的可愛。

所以阮惜時對興隆錢莊充滿了期待。

可她跟著章鎮江走進興隆錢莊,才發現錢莊裏麵並沒有她想象中人頭攢動的模樣,倒是有一陣惱人的喧鬧傳來。

“什麽叫做我手上沒活,你沒看見我這裏都是人嗎?”

“可那王大戶是來找你的,憑什麽你推到我這兒來,還不是因為王大戶難搞嗎!”

“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專門為難你似的!姓李的,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哪次你懶得出門,午飯不是我幫你帶的?”

“幾頓午飯而已,你隻要以後別把這種爛攤子推給我,我不需要你幫我帶!”

吵吵鬧鬧的聲音,聽的人頭腦發脹。

章鎮江臉色一沉,加快步伐走過去。

阮惜時也跟著過去,就聽到一個清朗男聲:“大家先冷靜一下,趙哥,李哥,我明白你們在生什麽氣,你們是都不想接待那位王大戶對吧。這王大戶的確是難搞,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話,不如將這事交給我如何?”

“吵什麽吵!”

章鎮江一聲嗬,打斷了男人的話。

阮惜時看見幾個身著長褂站在一處,剛才的爭吵就是他們發出的。

在他們跟前,還有個穿著藏藍色長褂的年輕男人,阮惜時後來聽到的那些話,應該就是他說的。

阮惜時特意看了他一眼,見這男人約莫三十的年紀,眉清目秀,文質彬彬。

“怎麽回事?”章鎮江嚴厲的目光掃過幾個男人,“不去跑堂,都呆在這兒幹什麽?”

原來這幾個都是跑堂的。

阮惜時視線輕輕掃過他們。

以前姆媽說過,對於錢莊來說,最需要的就是大家團結一心,可現在這幾個跑堂,就為了一個難搞的客戶,就吵成這樣。

難怪興隆錢莊興旺程度大不如前了。

跑堂們麵麵相覷,都不敢說話,還是剛才那個藏藍色長褂男人開口道:“老爺,剛才我們幾個在討論那位糧油公司的王大戶。”

他用了討論一個詞,吵架的性質一下子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