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臉色一下變了。
他刷的看向門外,嘴巴動了動,好一會才憋出一句:“道長說,那邪祟就在我屋外?”
阮惜時微一額首:“我剛才到後院,便見邪氣衝天。我瞧見屋外有黑氣浮動,原以為是屋中流泄出來,可誰知我進屋之後才發現,這裏麵到處都是靈器符紙,阻礙了這邪祟,所以這邪祟才一直在屋外徘徊。想必之前您的夫人和孩子便是因此中招的。”
“您的意思是說,那邪祟找不上顧先生,就去找了顧先生的夫人和孩子?”孔靈驚訝道,“可顧先生房中都放滿了符紙還有靈器,為什麽顧夫人的房間沒有呢?”
蕭棋皺了皺眉。
對上孔靈天真無邪的眸子,地主臉上頓時浮出尷尬的表情:“那個,你們之前都驅過邪了,我還以為我夫人房間沒有邪祟了,所以就在沒再她房間擺這些……”
“隻怕不是如此吧。”阮惜時卻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若真是先生您在驅邪之後才擺放的這些,以那邪祟的能力,隻怕早就纏上您了,又何至於去纏著您的夫人和孩子,以至於現在還在屋外徘徊?”
她眸中劃過一抹諷刺:“隻怕之前這些就已經擺放上了,而您夫人房間卻沒有,才導致您夫人和孩子被邪祟纏身。”
地主眸子閃了閃,沒吭聲。
“怎麽會這樣啊!”孔靈驚訝,可想了想又道,“不對啊,若顧先生這般不顧及妻兒,又如何會高價請我來給她們驅邪?”
“是啊!”地主正好找到理由,趁機說,“我怎麽會不管我的妻兒隻顧著自己安生呢?”
阮惜時盯著地主那雙精明的眸子,片刻才緩緩道:“若你不是不顧自己的妻兒,那便隻有一種可能,你早已知道這邪祟要找上的人是你,所以你才布置了這一切,卻沒曾想邪祟找上你的妻兒。但事已至此,你隻能去請了孔天師來驅邪,但邪是驅了,你的安全卻還無法保障,所以你才日日待在房間裏不敢出來,你不敢見人。”
地主啞口無言。
“難怪呢!”孔靈恍然,“難怪我都已經給你妻兒驅邪了,你卻還讓我畫一些鎮宅符,還貼在你自己房間裏!原來這符紙不是給你妻兒的,是給你自己的啊!”
地主臉頰微微抽搐,好一會才道:“這隻是你們的猜想而已,我哪裏知道什麽邪祟,更不可能知道邪祟會找上我……”
“顧先生。”阮惜時打斷了他的話。
她眸光冷然,竟給顧地主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如果你不願意說實話,那老道也無法幫你了,隻能請顧先生自求多福!不過我還是要奉勸顧先生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這邪祟隻會隨著時間增長愈發猛烈,到時候……”
她頓了頓,沒有說完,卻見地主一下白了臉色。
阮惜時卻是袖子一甩,轉身欲走。
地主看著他的背影,嘴唇嚅動了兩下,猛然喊出聲:“道長!”
他嗓子都破音了。
然而阮惜時卻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手都已經碰上門了。
“道長!您別走,救救我!”
地主又喊道,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孔靈驚訝的往後退了一步。
阮惜時腳步一頓,轉過了身。
地主頹然又帶著希冀的看著她。
阮惜時薄唇抿了抿唇,才道:“顧先生,你這是作甚?”
“道長,我知道您有本事!”
地主雙腿蹭著朝前,一直爬到阮惜時麵前,手一下握住了阮惜時的褲腳:“求求您救我一命吧!”
阮惜時淡淡垂眸看向他:“那也要看顧先生,願不願意把事情告訴我了。”
“願意,您想知道,我都告訴您!”地主立刻道。
他深呼了口氣,才咬咬牙道:“其實,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了。”
“我之前承包了一個麵粉廠,招了一些長工,因為最近那些扶羅兵的入侵,導致現在好多工廠都做不下去了,而我之前因為做生意的時候,跟幾個扶羅人有點交情,所以他們沒拆了我那麵粉廠,所以現在那些麵粉商都來找我采購麵粉,價格也是水漲船高。”
地主舔了舔嘴唇:“因為要的量太大了,所以我隻能催那些工人多趕工,可沒想到其中一個長工身體不太好,突然間就死了。”
阮惜時眸光一沉。
身體不好?
隻怕是累死的吧!
不過地主是不會承認的。
“我發現人死了以後,立刻就讓人通知了他的家人,還給了賠償,誰知道他那個老婆不依不饒,還帶著孩子來鬧事!”
地主攥著阮惜時褲腳的手用力握緊:“她們在門口,我這工廠就沒法開工,我隻能讓人將她們都趕出去,誰知道沒兩天,就傳來消息,說,說她們死了!”
“就這麽死了?”孔靈驚訝出聲,“怎麽死的?”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
地主轉頭看向孔靈,很快又將視線挪開:“我還是從其他工人那裏聽到的消息,我念在畢竟她丈夫也是死在我的工廠裏,加上她們又沒有其他親人,我還給了一筆錢,讓熟悉他的長工將她們給安葬了。可誰知道從那天之後,我身上就總感覺到涼颼颼的,而且一下子大病了一場!”
“我找了醫生,可醫生說我什麽病都沒有,後來還是來了個玄師會的玄術師,說我是中邪了。不過好在那時候邪氣並沒有入體,說不是什麽厲害的邪祟,於是就讓我在房間裏擺放了這些靈器符紙之類的。”
“我原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可誰曾想,這女人竟是不肯放過我,甚至還來殘害我的妻兒!”
地主又抬頭看向阮惜時,一臉懇切:“所以請道長一定要幫我將這個邪祟驅除,否則我和我家人實在是寢食難安啊!”
阮惜時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將他的心底洞穿。
地主又低下了頭,身體都在發抖。
孔靈忍不住上前道:“道長,你就幫幫他吧,我覺得他做的已經挺好的了,還是那婦人恩將仇報,還變成了惡魂,若是不驅除這惡魂,隻怕還會有更多人遭殃!”
阮惜時盯著那地主看,好一會才薄唇輕啟:“惡魂?”
“是啊,顧先生都已經出錢將她們安葬了,她還出來害人,還害了這麽多人,豈不就是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