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這老人的背影,隻覺的那瘦削的背影中,帶著一種難言的寂寥之意,心中一時不覺有些哀傷。雖然聶天誠向自己提了個問題,卻又並沒有給出什麽答案。但歐陽雷知道,有些問題,其實答案本身並不重要。在他心境不斷的圓融之下,對於人生的感悟,已不再如同剛踏入社會時那般澄澈簡單了。
外麵傳來一陣歡呼聲,打斷了他的思路。晃晃頭,將這些繁雜的思緒拋開,推門走了出來,笑嗬嗬的對著仍在興奮的滿麵通紅的眾人問道:“怎麽?什麽事兒這麽開心,也不在第一時間向老板匯報,隻顧自己高興,信不信我給他小鞋穿啊。”
眾人大笑,嶽恒起身道:“老板,剛才大夥兒終於是把這些卷子統計出來了,你猜猜,咱們山河第一天接到的訂單,總共標的是多少?”
歐陽雷“哦”了一聲,拉開一把椅子坐下,含笑道:“看這樣子,斬獲頗豐啊,說來聽聽,也讓我有放心顯擺的心思,不然,今天剛剛花了一百多萬,這心裏可是沒底的緊呢。”
眾人一愣,不知他這個花了一百多萬的意思。歐陽雷笑笑,指著樓下的方向道:“剛才旭日車行的聶總來,就是給我送來一部捷豹XK,據說市價要一百多萬,我這兒現在還肉疼著呢,總怕給人說燒包的不知天高地厚呢。”
“啥?捷豹XK?!我天,那可是英倫最頂級的跑車啊!就連英國女皇都是這款汽車的忠實粉絲呢。在強勁的動力係統下,可在最短5.2秒內,將時速提至60mph。不說這車本身的性能,就單單那外型,唉,酷已經不足以表達了。那極富動感的曲線,如火的激情,起伏如同一隻真正美洲豹的線條,嘖嘖嘖,典雅中顯示出一份野性,威猛中卻有爆出完美。唉,無法形容,無法形容啊。”方大勇在聽到捷豹XK這個名字後,已是情不自已的跳了起來,口中仿佛如同爆豆子般的滔滔而出。
眾人愣愣的聽著,直到他滿嘴吇咋著仍在感歎之時,互相看看,忽然同時爆出一片大笑聲來。
方大勇愕然,邱波賊眉嘻嘻的靠了過去,嘿嘿笑道:“勇哥,你不用感歎自己的春天找不到了,你的春天就在雷哥那兒,去求他吧,讓他把那個捷豹給你開上一晚,正所謂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你能有此驚豔的一夜,唉,兄弟我這兒也替你由衷的感到高興啊。”說著,不停的長籲短歎起來。
眾人被他搞怪的表情搞得更是大笑不已,方大勇漲紅了麵孔,爆吼連連的滿屋子追打邱波,眾人齊聲起哄。今天第一天開張,對於每個人都如同是拉開了嶄新的一頁。尤其在眼見了諸多的排場之後,又接到了那麽多的訂單,每個人心中都有些激情難抑。歐陽雷自然不會去打擊他們,由得他們去盡情發泄。
倪小海早就離開了,是奉歐陽雷的指派,安排另一件,在歐陽雷心中,跟自己開業頭一天視為同樣重要的一件事去了。如今跟他之間,便真如兄弟一般,不需要特意的去招呼。在聶天誠走後,公司裏再無其他外人,大家便是鬧翻了天去,也不會有什麽的。
嶽恒和張重畢竟是大公司出來的,雖說心中也是難掩一份激動,卻克製著並沒隨著眾人一起,隻是眼見這會兒鬧的有些大,唯恐歐陽雷惱怒,偷眼去看,卻見他隻是含笑看著,並無半分不滿,心中這才鬆了口氣兒,與此同時,對這個年輕的老板,陡然感覺親近了不少。
“今天將所有大大小小的單子加起來,總共涉及標的額為六十七萬三千四百。如果按照往常標準計算,拋去人工費用,與各項雜費和固定資產折舊而計,今天所有訂單的毛利,將在四十萬以上。這個數字,可以說是創造了一個廣告業的奇跡,即便在天誠,我們也從沒有一天之內,接到過這麽多單子的例子。要是山河天天如此的話,嗬嗬,我們在想,要不要求老板跟聶先生說說,直接把我們調過來得了,哈哈。”張重將一筆筆的賬目,細細說了一遍,這才做出最後總結,到了最後,終於是按耐不住心情的激越,開起了玩笑。
歐陽雷微微一笑,也不做回應。四十多萬嗎?確實夠嚇人的,不過這其中,單天誠撥過來的,就占了三分之二吧,而且還不是一天轉過來的,隻不過一直是自己公司的注冊沒落實,在那兒放著拖著而已。這麽積攢下來,在一天內爆發,當然會有這種極具震撼的效果了。
他心中明白,卻也並不去說些掃興的話,對於張重最後的那句笑言,心中卻在暗笑,你們老板早把你們賣給我了,不用你去說,想不來都不行了。隻是,想想聶天誠說到將這兩人直接調過來時的時機,心中卻又有些說不清的感覺。
擺擺手,起身笑道:“好了,今天咱們算是開門紅了。第一天開張,也不用非得什麽按點下班,張雯,你去找個好的飯店定個位子,今晚咱們公司全體慶祝開業,提前下班,一起搓一頓去。吃完喝完,我給大家準備了個特別節目,希望大家能喜歡。”
眾人大喜,齊聲叫好。張雯興奮的答應著,自去張羅去了。歐陽雷轉身回了辦公室,拿起電話撥通了肖克的手機。
肖克今天並沒過來,倒不是他不來,是歐陽雷早有安排,要求今晚給自己包場。他要將夢一場所有的布置,按照舞台格局搭起來。今晚,在自己事業開始的這一天,他,肖克的兄弟,要肖克也要真正的夢一次。在真正的舞台上,以一個音樂人的身份出現。
一世人,兩兄弟,你的夢就是我的夢。歐陽雷從未忘記過這一點。對於歐陽雷的心思,肖克又何嚐不明白?在短暫的沉默後,輕輕的錘了他一拳,點頭應了。所以,這一天,肖克一整天都在緊張的和眾樂手進行短暫的配合練習。至於場地的布置,歐陽雷自然早就讓倪小海去找人,按照自己的要求布置去了。
等到歐陽雷通知肖克,可以過來了。肖克帶著大批人馬,拎著各種道具走進夢一場時,已是夜晚九點多鍾了。此刻的夢一場酒吧中,沒了一張張的小桌子,代之而起的,卻是一排排的座椅。
原本酒吧中,一個略高出地麵的蹦迪台子,也被一個高台取代。重金屬韻味十足的鋼架搭建起來的背景,在射燈的光芒中,閃著如同夢幻般的色彩。
就在肖克踏入這間小小酒吧的那一刻,全場中一片黑暗,一道圓形光柱,卻直直的照向了肖克。便在他愣住的時候,場中忽的響起了一陣陣的掌聲,掌聲如潮,一浪接著一浪,每個人都回身後望,不時有口哨聲響起。
“各位觀眾、各位同事、各位朋友,今天,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我們迎來了生活中嶄新的一頁。為此,我鄭重的請出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來為我們做出見證。
曾經有人跟我說過,擁有你的夢想,好好的嗬護他,或許,他不會有實現的一天,但卻無時無刻不在娛樂著我們的精神世界,讓我們不再焦慮,不再無助。讓我們對明天多了一份期待,一份執著。
可以說,如果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歐陽雷!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山河!沒有他,就沒有今天在座各位這嶄新的一頁!
這個人,請容許我鄭重的給大家介紹,他就是,我的兄弟——肖克!”台上,歐陽雷一身西裝,手持話筒,滿含激情的大聲宣布著,將手對著門口處的肖克伸出。
隆隆的鼓聲,急遽的響了起來,如同春雷滾動,連綿不絕。場內所有人齊聲歡呼起來。“肖克!”“肖克!”“肖克!”
肖克呆呆的站著,完全傻在了那裏。他初時聽歐陽雷說要包場布置,隻當歐陽雷是要好好鬧鬧,怕自己看到他終於踏出了理想的第一步,而自己卻在做著與夢想不同的工作而鬱悶。故而,雖是答應了,心中也感懷兄弟間這份情,卻依然沒想到,歐陽雷竟然鬧出這麽大的一個場麵來。
此刻,被那種曾經多少次夢中顯現過的光柱照耀著,聽著耳邊山呼海應的呼叫著自己的名字聲,肖克忽然有些鼻子發酸。眼睜睜的看著歐陽雷縱聲跳了下來,大步向自己迎來,肖克身子微微顫抖,急忙迎了上去。
兩兄弟在半路走到一處,圓柱光環中,四隻手緊緊相握。四周圍一片掌聲歡動。歐陽雷低沉的聲音,通過麥克風響起來:“老肖,今天是咱們兄弟創業的一天,這一天其實不單是我的,從我開始決定,並準備的那一刻起,你的名字便和我的寫在了一起。今天,我要你為自己舞動!為我舞動!為我們舞動!為我們的夢想舞動!為在場共同和我們奮鬥的朋友們舞動!你看!”說著,伸手向上一指。
肖克神情激動,順著他的手勢看去,舞台上,跟隨他一起來的所有樂手,已經全部在倪小海的帶領下,按部就位。隨著他二人的目光望來,樂隊一陣急促單調的串音兒響起,場內再次響起了歡呼聲。
“去吧,我的兄弟,去那裏!那裏將是我們夢的開始!不論是現實的,還是虛幻的,誰在乎?!我們去實現他!我們去做了!我們完成了!我們說,我可以!”歐陽雷激動的喊了起來。
場內眾人這一刻的熱情也被點燃,同時嘶聲大喊了起來。“誰在乎?我可以!誰在乎?我可以!”方大勇等人,每個人都是嘶聲大叫著,仿佛要把胸間的激情,用盡全身的力氣,就此釋放出來。
肖克隻覺得兩眼間有一種熱乎乎的東西流出,在山呼聲中久久的凝視著歐陽雷。俄爾,重重的一點頭,轉身大步躍上台子,將那把曾經從不片刻離身的吉他抱在胸前,迎著耀目的舞台光,早已恣意流淌的熱淚掛滿了腮邊。
哽咽著,半響,忽然向全場大喊道:“朋友們,我愛你們!我們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想,我們去做了,我們正在做,我們還要繼續做!來吧,和我一起點燃這份心中的激情,一起放飛我們的夢想,隻要你想的到,夢想就能飛多高!和我一起唱罷,和我一起吼吧。《希望就在前方》!”
激昂的音樂,隨著他的喊聲而起。瞬間,那跳動的精靈,便充斥於每一寸空間。
“。。。。。。。。希望就在前方,夢想插上翅膀,我們飛向太陽,享受燦爛的光芒。希望就在前方,同一個世界和夢想。。。。。。。。。。。希望就在前方,每一句都是力量,凝聚所有的光芒。。。。。。。。。。”
激昂的曲調反複的吟唱,全場所有人都隨聲而合,每個人的臉上不再有其他神情,他們滿懷著激情,便如歌聲傳來的那樣,希望就在前方。。。。。。。。
這一夜,肖克不但唱了這首目下正火爆無比的希望就在前方,還唱了零點的《一切都會好》,天孿兄弟的《你行我也行》等曲目。等到最後,歐陽雷上台,拉著倪小海和方大勇等一起高唱起譚詠麟的那曲《朋友》時,全場終於徹底點燃了。。。。。
那一夜,每一顆年輕的心,都被濃濃的兄弟情填滿了,那一晚,方大勇哭了,邱波哭了,何兵哭了,陳永哭了,倪小海哭了。。。。。。。許多人直到很多年後,偶爾提起,仍是唏噓著道:“那一晚,我們都哭了,那一晚,我知道了兄弟兩個字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