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前走了沒多少路,又一個要飯的出現在麵前,是個背著書包的女孩,大概有十五六歲的樣子,跪在路上,身前一片區域用粉筆工整的寫了洋洋灑灑幾行字,言下之意是母親病重,半途輟學,想討點路費回家最後看一眼母親。字寫的工整有力,甚是漂亮,還有同樣的幾行英語翻譯,以證明自己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這算是比較專業的了,歐陽雷還見過隻寫了求兩塊錢回家這麽幾個字的要飯的學生模樣的家夥,相比較之下,這個算是比較專業的了。

還真有人給錢,歐陽雷卻對此非常反感:“要錢去賣/淫不就完了麽,幾天就夠錢了。”

“萬一人家真的缺錢呢?”柳惠那麽聰明的一孩子,竟然說出這麽幼稚的話。

“換成你你會這樣做麽?什麽時候你的腦子和他們一樣都塞滿了糨糊了。”在我看來,這條街幾乎成了乞討街,反正每個周末就是要飯的節日,各種類型的要飯的都有。

“走吧。”歐陽雷開始後悔來這條街上了,隻是沒找到適合的房子所以才想來這裏轉一圈,結果今天心情出奇的差,所以我現在準備調頭回去了。

調頭就換在路的另一邊走了,走了沒幾步又看到了類似的一個攤位,一個中年婦女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在那裏不住的磕頭,幅度很小,顯然是已經習慣式了。

這個歐陽雷前個禮拜也見過,不新鮮了,那個小孩的兩條腿被反折了過來,婦女身前的大紙上寫的內容則是說來這打工錢沒賺到,孩子被車撞了,司機逃逸,孩子沒錢治腿,希望好心人捐助。

很俗套的內容,歐陽雷見過這女的好幾次了,這小孩以後估計會和先前看到的滑板女孩一個下場。

“走吧,還看!”歐陽雷拉著柳惠就走,沒好氣的掃了一眼那個令人晦氣的婦女和孩子。

那個孩子正好抬起頭,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卻有些無神,異樣的眼光讓歐陽雷心裏有陣很不舒服的感覺。

我轉過頭去,拉著柳惠大步的走著,終於走到了街道的盡頭。

“怎麽不走了?我們回去還是接著找房子?”柳惠對我的舉動有些不明所以。

“...”我轉身,又一次走回了那條通往菜場的路。

“怎麽了?”柳惠問了聲,看到歐陽雷沒支聲,就也不再說問。

歐陽雷坎坷不安,走回了那個攤位,看了兩眼,那個孩子依然用那種無神的目光回看了我幾眼。

我轉身,再一次離開。

走了沒多久,我還是覺得有些東西似乎在心裏積結好久了,一直放不下來,又一次走了回去,看了幾眼那孩子。

那孩子似乎又一次發現我,空洞的雙眼開始恢複了一點生氣,略帶激動的看著歐陽雷。

歐陽雷停在了那裏,久久不能平靜。

“你怎麽了?”柳惠見歐陽雷不對勁,再一次詢問到。

“沒事,我們走吧。”歐陽雷有些黯然神傷,那孩子的目光讓歐陽雷想起了自己以後的女兒。為什麽忽然會想到自己的女兒?歐陽雷想到了自己的夢境。難道這和那個王蘭有什麽關係?難道和王蘭有關係的男人有什麽關係?

多麽像自己女兒的眼神啊,歐陽雷的心一直無法平靜,這個孩子,讓他存在太多的期盼,雖然這一切是不太可能的。

空氣越來越粘稠,粘稠到歐陽雷幾乎不能呼吸,胸口像被萬斤大石壓住了一樣,歐陽雷的步伐再也無法邁動分毫。

柳惠跟著我一起停了下來,她沒有問為什麽,隻是看著歐陽雷。

“有鑰匙吧?先回家去。”歐陽雷甩了甩手:“別煩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你真的不要緊吧。”她似乎想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

“走吧。”看著她幾步一轉身的背影漸漸遠去,歐陽雷終於下定決心,回頭走去。

又一次來到了那個攤位前,那個孩子看我的眼神依然帶著一絲激動,這讓我的心情也為之澎湃了起來。

歐陽雷從懷裏摸出了一張一百元的大票,遞像了那個孩子,本來昏昏欲睡,隻是機械式的點著頭的婦女忽然來了精神,一把抓住票子就塞進了懷裏,然後點頭哈腰般的說著討好的話。

“盈盈。”歐陽雷伸出手去,試圖摸一下那張小臉。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名字自然而然就說出了口。

孩子對歐陽雷呼喚出的我女兒的名字似乎沒有任何反應,但是看到歐陽雷伸過去的手,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看的出,這孩子已經被嚇壞了,現在的狀態簡直可以用噤若寒蟬來比喻。

“盈盈~”歐陽雷又一次叫了出來,孩子還是沒反應,歐陽雷的眼眶卻濕潤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歐陽雷給了一百元大票的樣子,中年婦女認為歐陽雷是一個愛心泛濫的家夥,對於小女孩竭力的閃開歐陽雷的手的舉動顯的有些惱怒,硬是把她從懷裏移出來了一些,歐陽雷的手終於捏在了那略顯瘦弱的小臉蛋上。

以前某人的女兒的小臉兩頰就和動畫片裏的蠟筆小新一樣,某人似乎經常捏她的小臉逗她玩,或許這個小孩不是歐陽雷的女兒,但是勾起回憶卻是用熟悉的動作輕柔的捏了她的小臉兩下。

歐陽雷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他不想被人看到我如此落魄的一幕,轉過身去:“盈盈,我走了...”畢竟不是自己的女兒,就算記憶在深刻,也無法改變歐陽雷的心意。

中年婦女略帶失望的看著歐陽雷,或許她本來以為這個愛心泛濫的小夥子沒準又會給出一張一百的大票來。

“爸爸~”像蚊子一樣的聲音傳進了歐陽雷的耳朵裏,剛直起身的歐陽雷猶如觸電一般,呆在了原地。

“盈盈?”歐陽雷轉身,再一次蹲下,衝著小女孩叫了一聲。

“爸爸~”這次的聲音比剛才響亮的多,歐陽雷聽的很真切,終於激動起來:“盈盈,我的盈盈啊!”

小女孩的雙目開始顫抖了起來,無神的雙目此時充滿了絕望和悲哀,豆大的淚珠從她那許久沒有生氣的臉上開始滴落:“爸爸!”盡管這人自己並不熟悉,但是從他的眼神之中,仿佛見到了自己小時候一直想起的那個人。那種感覺,隻有叫聲爸爸才能明了。

中年婦女馬上警覺到情況的不對,她急忙把孩子抱緊,準備抽身離開。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歐陽雷冷冷的說到,顧及到周圍都是人,不然直接就把小孩搶走了。

她把小孩抱的很緊,歐陽雷萬般憤怒之下,對準她的腦門上就是一拳,她在七暈八素之下,手一鬆,孩子被歐陽雷直接抓走。

周圍幾個中年男子猶如凶神惡煞一般衝了上來,足足有十來人,很明顯,這是一個依靠婦女和幼童乞討過活的組織,這幾個人肯定是他們的人,平時在不起眼的地方監督著乞討的情況和收入。

跑!這是歐陽雷現在腦子裏唯一的詞語,他抱起盈盈就瘋狂的往家的方向跑去,雖然1年多的時光把孩子折磨成這樣,但是自從剛才幾聲爸爸之後,那熟悉的語氣和音調,讓我完全認清了懷裏的孩子正好象是自己一直的一塊心病,一直以來的牽掛。

歐陽雷發瘋似的跑著,這該死的記憶,這該死的感情,明明不是自己的,卻又如此強烈。周圍的人都回過頭來看著這一幕,而十幾個中年男人裏麵還夾雜著幾個小夥子,已經25歲而且略微有些發福的我根本跑不過那些年輕人。

“啊!”一個小家夥竟然直接抓住歐陽雷的後領,一拳就擊中了歐陽雷的後腦勺。

頓時歐陽雷覺得人一陣眩暈,一下就使不上勁來了。為什麽錦衣改造過的身體再這時候如此不堪?為什麽自己好象變了個人一般。

一個停頓的工夫,十幾個人全部衝了上來,搶走了歐陽雷懷裏的女兒,對著歐陽雷猛踢猛打。沒有疼痛感,以歐陽雷的身體是不會受到傷害的,但是關鍵是他失去了力量,無法反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把小孩搶走。

“把孩子還給我!”歐陽雷聲嘶力竭的吼著,在絕望和痛苦中發出了最後的吼聲:“盈盈!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嗎比敢壞老子生意,給我打!”明顯操著一口外地口音的家夥指揮著人對我發起群毆,瞬間無數的拳腳強加於歐陽雷的身上,歐陽雷本來就有些暈頭轉像,意識逐漸開始模糊起來。

亂哄哄的,似乎有點吵,好象有一群什麽人趕了過來......

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躺在醫院裏了,陪著我的竟然是柳惠。

“你怎麽在這?”歐陽雷看到柳惠,有種莫名的情緒。

“我是你女朋友嘛,你出事了我當然要來。”柳惠說的很平靜,看起來她是在借機照顧歐陽雷。

“這兩天嚇死我了,那天就是她把你背到醫院的,你到底犯了什麽事啊,被人打的。”

“好了,哭有什麽用,事情都沒了解清楚就知道哭。”。

“我看到盈盈了,折斷了雙腿被個中年女人抱著在菜場路那邊乞討啊!”我鼻頭一酸,淚水又一次止不住的掉了下來。

“你說什麽!?”

“瞎嚷嚷什麽,這裏是醫院,發現了孫女就快去抱案啊!”有個護士開始抱怨,雖然不是很好聽,不過總算有點道理。

“啊!”她這才發覺有點失態:“那是什麽人?”

“現在幾點?”歐陽雷呆滯的看著正在滴著的鹽水,腹中略帶饑餓的感覺讓歐陽雷眉頭輕皺。

“現在是晚上7點半,你昨天被打昏到現在已經有快30小時了。”

“我肚子有點餓,能不能幫我弄點吃的。”歐陽雷很平靜,從臉上看歐陽雷並沒什麽不妥:“別擔心我,我相信公安廳會幫我找到孩子的。”

“那你等我會。”她露出一絲欣慰,迅速的轉身出門。但是她沒想到歐陽雷會說出自己的孩子這樣的話,她一直以為他是單身。難道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沒對自己動手麽?難道自己一直看錯了他麽?

頭沒打破,額頭上卻還纏著厚厚的紗布,坐起來的時候略微帶一點眩暈感,稍微適應了一下似乎好了很多。

雖然全身酸痛,但是歐陽雷還是努力的穿好鞋子,她準備的很周到,換洗的衣服都給帶來了。

拔掉了掛點滴的針頭,把身上醫院的衣服脫掉,迅速穿上自己的衣服和鞋子,然後就直接從樓梯走下了住院部的大樓。

公安廳的家夥能辦什麽事,歐陽雷還不知道麽?事關“他的女兒”,這事我還得自己來,說實話,他根本信不過這幾個所謂的警察。那種感情對自己來說太煎熬了,簡直就好比是自己的女兒一樣。歐陽雷決定查明真像。

走過兩條街,又到了菜場路上,回到了當初遇到盈盈和那婦女的地方。

可惜今天這裏被一個擺地攤的小販占據了,周圍要飯的一個都沒有,今天是禮拜天,人非常多,這很不同尋常。

昨天的事明顯造成了惡劣的影響,那群家夥,特別是那個抱著盈盈乞討的女人,大概是一個多月錢才見到她來到這裏開始乞討的,可見以前他們並不在這。或許這是一個流竄的乞討團夥,畢竟靠著一個地方,臉混熟了之後,靠可憐人發善心得到的錢也就開始縮水了,所以隔幾月就換一地應該是比較好的方法。

雖然不是很聰明,但是為了自己所謂的女兒,他把能想的都想過了,他不信任任何人,沒有多少人會比自己更加迫切的希望找到孩子。這夥人如果決定換地方,那麽以後尋找他們的機會就會變的渺茫起來,所以歐陽雷必須盡快的搞清狀況。

一切隻是我的臆測,歐陽雷已經假設他們還沒離開,因為歐陽雷認為他們暫時還不會離開,如果換的近的城鎮,依然會被找到。在這種假設之下,他們暫時也不應該就會直接動身跑到很遠的地方去,畢竟要挪窩動作比較大。

這邊一般借房子都是三個月一交租,既然是這樣,那麽他們應該還會多住一些日子,或許最近還會派少量人出來行乞,如果看到,應該也能逮到一定的線索。按照長理來想,要麽過些日子等風聲過了在大肆出來行乞,或者就住些日子,然後在挪窩。

歐陽雷很希望看到一個要飯的出現,但是這個時候,要飯的卻一個個都消失了。

或許是因為天色已晚,歐陽雷安慰著自己,然後走到了周圍的店鋪開始詢問。

一小時下來的詢問絲毫沒有進展,不管是人們不想說不肯說或者不知道,反正什麽都沒問出來。

歐陽雷順著路走到了盡頭,看著馬路對麵。

對麵除了馬路上的門麵房之外,後麵的房子就不在屬於鎮子,歐陽雷把目光對準了那。不過歐陽雷卻不知道,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暗地裏盯著自己。

離鎮子隻有一路之隔,而且老房子又大又寬敞又便宜,確實很便利,從上次那夥小偷一大群人住在那裏,我猜想沒準這群乞丐團夥一大夥人沒準也住在那裏。

“確實是好地方啊。”歐陽雷咬著牙,看著馬路對麵發呆。

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它有10個大隊組成,每個大隊都得花半天才能一家家看完,這樣顯然是非常沒效率的。

這時候找村幹部也沒用,外國村莊誰知道是怎麽回事,找就得找那些村裏的老人,他們對於自己周圍的人家發生的一切變化都了如指掌,不過老人一般睡的都比較早,我想我得等明天在去了。

想好了,歐陽雷就轉身準備往回走,卻差點撞到了一個人。

“你怎麽在這!?”我看到了柳惠。

“我一直跟著你,你太蠢了,那點伎倆就想騙我麽?”

確實是個聰明的女人,看起來歐陽雷剛才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了眼裏。

“你這個麻煩的女人,不要跟著我,省的我心煩。”

歐陽雷拖著疲憊的身子,被柳惠攙扶回了醫院,但是歐陽雷從未想過放棄。

醫院,白白的牆壁,白白的床單,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有些厭惡感,歐陽雷的心已經在明天的走訪上了,歐陽雷現在一刻都拖不起。

“你明天還上學吧,去吧。”歐陽雷看著柳惠,這個女人似乎搭牢他了,這樣的話,還真有些麻煩,歐陽雷不喜歡比他聰明的女人,這點是事實,一有點什麽小動作完全就被看穿了,這感覺更加的不好。但是偏偏他身邊的女人都是個個聰明絕頂。宋董二女哪個不是別具匠心。

“算了,今天晚上就當陪你吧。”她打了個哈欠,有些懶散的說到。

“隨便你了。”換成平時歐陽雷早就調侃的說,陪我是不是應該到床上來啊之類的,不過我目前的心情實在是糟。

“我不知道結了婚當了父親的男人心裏有什麽想法,但是你得知道你若是連自己的身體都保不住,拿什麽去找你的孩子呢?”

“我知道。”歐陽雷淡淡的回答著。他不想去和她解釋,或許被她看成自己是結了婚的老男人也不是一件很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