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旁,一個穿戴整齊的警員,正彎腰向車裏探看。身後跟著兩個全副武裝的武警,都是麵色冷漠的靜靜站在一旁。但那種冰冷的目光,卻是警惕的留意著車裏車外的一切舉動。歐陽雷心頭再次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搖下車窗。

“例行檢查,請出示你的身份證。”警察帶著一成不變的平板語氣,對著車內三人說道。小王和肖克,早就準備好了,聞言也不多說,直接遞了出去。

歐陽雷手微微有些抖,稍一遲疑,這才從口袋中摸出身份證,遞給了那個警察。他會不會看出什麽來?應該不會吧。雖說有那種根據描述畫像的技術,但昨晚那麽黑,應該看不真切的。小王剛才不也說,他那表哥沒看清楚什麽嗎,鎮靜鎮靜,應該沒事的。

歐陽雷低著頭,心中不由的暗暗猜測。隻是當他剛剛想到這兒,忽然似乎聽到那個警員的聲音響起:咦?歐陽?複姓啊,很少見。是少數民族的嗎?

歐陽雷聽他單單對自己的身份證質疑,心中更是有些慌亂,搖搖頭道:“不是。”他正自滿心忐忑,說完之後,抬頭看了那警察一眼。隻是這一看,卻是不由的一呆。

原來他首先看到的是坐在前排的小王和肖克,倆人都是滿麵愣愣的。肖克還傻傻的問了句:“什麽不是?不是什麽?你和誰說話啊?”窗外的警察和那倆個武警,卻是不約而同的目光一凝,六隻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歐陽雷。

歐陽雷心中狂震,難道自己在做夢?我和誰說話,當然是回答警察的問題啊。隻是他雖然心中不安,終歸算是機靈。聽肖克那麽一問,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勉強笑道:“怎麽?沒有人說話嗎?那也許是我自己想事情想的,出了幻覺了。嗬嗬”說著,幹笑兩聲,以作掩飾。

肖克詫異道:“你自個兒突然自言自語的,除了你還有誰說話啊。”車外的那個警察忽的問道:“你的幻覺聽到什麽了?”歐陽雷聽到肖克的回答,心頭擂鼓,見那警察一副懷疑的樣子,哪還敢實說。搖搖頭道:“哦,也沒什麽。剛才想著我女朋友跟我吵架,非要追問我是不是外麵有別人,心裏煩躁,大概出了幻覺了。”

那個警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將幾人的身份證還給他們,揮揮手,讓前麵放行。歐陽雷搖上車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兒。

小王發動車子,緩緩駛過收費站,拐上了高速。肖克忽的回頭看著他,笑道:“歐陽,你還不承認。你說的女朋友是那位鄭小姐吧。我就覺得你們倆有問題,丫的現在居然跟我都不說實話了,需要狠狠的鄙視你一下。不過話說回來,她為啥誤會你啊?搞得你現在神經兮兮的。要我說,她其實挺不錯的,聽她通知我時,倒是很著緊你的。有什麽誤會,大家說開了不就行了?幹啥搞得非要辭職那麽嚴重。你一個爺們兒,跟個女人較勁,有意思啊。”

肖克絮絮叨叨的說著,大有押著歐陽雷,立即去找鄭媛說清楚的架勢。歐陽雷聽著他突然跟個老太太一樣的嘮叨,不由的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這兄弟平日裏咋咋呼呼的,何曾叨叨過這麽多事兒。可氣的是,怎麽就非要把自個兒跟鄭媛拉在一起啊。

他哭笑不得之餘,心中倒也感動。知道以肖克的脾氣,這也就是跟他,換個別人,隻怕那瞧熱鬧的心思都有。本來當著小王的麵,懶得再跟他解釋。但心中對剛才的事兒,總覺得不對。

對著肖克翻了翻白眼,氣道:“我服了,你為什麽非要把我跟那個女人扯在一起?壓根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兒。我那話是怕搞出什麽麻煩,騙那個警察的,唉,不叨叨這個了。我問你,剛才我說話之前,真的沒人說話?比如問我是不是少數民族的什麽的?”

肖克聽他否認和鄭媛的關係,先是滿麵的不屑,但聽到他後麵的問話,卻是不由的一呆。愣了一下,忽然探手來試歐陽雷的額頭,嘴中嘟囔道:“靠了!該不會是發燒了吧?怎麽胡話連篇的,咦,不熱啊。”

歐陽雷被他的舉動搞得一愣,聽他嘟囔的話,才知道他要幹什麽。將他的手撥開,氣道:“我當然沒病,剛才我真的聽到那個警察,在問我是不是少數民族的。難道你們都沒聽到?小王,你說,你也沒聽到?”

小王雙目看著前麵的路,微微偏偏頭,笑道:“雷哥,我沒聽到什麽啊。離著那麽近,那哥們真要說話了,我和克哥不會聽不到的。嗬嗬。想必是你大病初愈,太累了導致的幻覺吧。”

肖克在一邊滿麵古怪的看著歐陽雷,忽的怪聲道:“你小子行啊,現在說瞎話兒的本事見長啊,連草稿都不帶打的,居然搞出這麽個爛借口搪塞我。嘿,我實話跟你說吧,那警察剛才說話我也聽到了。不過人家是心裏說的,我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所以我聽到了。哈哈,這答案你滿意不?”說著,自己哈哈大笑起來。

歐陽雷初時聽他說聽到了,不由一喜。等聽到最後,才知道這丫的在調侃他,不由的氣惱。怒道:“操!老子什麽時候跟你丫的說過胡話?你愛信不信,靠!”

肖克見歐陽雷麵色有些蒼白,呼吸急促,顯然是真上火了。不由一呆,疑惑的道:“雷子,你說的都是真的啊?你跟那個鄭小姐也真的沒什麽?你說那警察問你是不是少數民族的,我/日,你該不會是真的有什麽毛病沒好,出現幻覺了吧。不行,等回京後,你丫立馬跟我去市立醫院看看去!必須的!你甭跟我搖頭,反對無效!就這麽定了。”說著,回頭吩咐小王,進京後,直接往市立醫院去,小王趕緊答應著。

歐陽雷看他緊張的樣子,不由搖頭,也懶得再說,任他安排去了。小車一路疾馳,連夜趕路。第二天下午,便已駛入京城。

小王聽話,將車子直接開進了京城市立醫院。肖克不由分說,拖著歐陽雷就下了車,直往醫院裏走去。

歐陽雷眼見醫院裏人來人往的,都在驚異的看著他們倆,不由的窘迫,低聲道:“得得得,我跟你去就是,你丫放手啊。我靠,讓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是gey呢。”

肖克氣道:“管那幫王八蛋怎麽想,他們有神經病誰他媽管的了。啊,對了,這一說提醒我了,今個兒也得看看精神科,別是你小子真的精神出了什麽問題。”他自顧自的說著,拉著歐陽雷的手倒是放開了。

歐陽雷聽的一陣的鬱悶。這搞來搞去,連自己精神問題都懷疑上了,真是讓人無語了。該不會最後,再拉著自己往精神病醫院去吧。有心要反駁兩句,卻被肖克毫不留情的打斷,歐陽雷隻得無奈接受自己的悲慘命運。

兩人掛好了號,一圈兒檢查下來,都是滿頭大汗了。看著肖克把衣服領口拉開,呼呼喘氣,歐陽雷笑道:“我說了沒事,你非要折騰。怎麽著,還要繼續?”

肖克毫不猶豫的點頭,道:“三十六拜都拜了,還差他媽這最後一哆嗦了?查!查完這精神科就完事兒。要是好好的,我請你往白雲國際搓一頓兒去,好好慰勞慰勞你,也去去邪氣。”歐陽雷聽他還要堅持,無奈的長歎一聲,跟著一路上樓,往精神科而去。

到了精神科外,歐陽雷立馬覺得滿身的不自在。這裏人不多,但除了那些明顯是陪著的家人外,個個都是有些神情異樣的。不是沉默不語,就是自顧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說些什麽。那些陪在一邊的人,眼見他倆人上來,看著二人的目光,都是驚詫伴隨著憐憫。

眼見肖克也是傻了眼,歐陽雷輕輕拉拉他,低聲道:“搞毛啊。你丫看我哪裏跟他們一樣?還是走吧。”

肖克微一遲疑,隨即卻搖頭道:“不成,這來都來了,好歹看看放心不是。我也沒說你跟他們一樣啊,就是怕你昏過去時,精神受到什麽創傷,一時調節不過來。安了安了,最多咱稍微看看就走成不?你看,那邊那個人不也是挺正常的嗎,還不是也來看精神科?我跟你說啊,我聽人說過,說現在都市節奏太快,哪個人也多少有些精神上的疾病,屬於那種壓力太大導致的,隻要往這兒看一次準好。就算沒病,來跟人溝通溝通,也有助於放鬆精神。得了,就這麽說了,來來來,咱們離著這些真正的神經病遠點,就去那人那兒坐著等,一會兒就完事兒,你權當來體驗一番不一樣的生活就是了。”說著,拉著歐陽雷往前走去。

歐陽雷哭笑不得,自個兒真是閑的蛋疼了,沒事兒往這兒體驗生活。看著肖克說的那人,是一個三十餘歲的少婦,眉目清麗,體態豐腴,風韻迷人。隻是神情倒是跟自己倆人差不多,滿臉的不樂意和尷尬。不停的低聲跟身邊一個老太太低語,顯然是在哀求什麽。那老太太卻是滿臉的堅決,隨即似乎很嚴厲的說了幾句,那個女子便無奈的低下頭去。

倆人走到她們身邊,一老一少倆個女人都緊張的看著他們。肖克也不理會,大大咧咧的往旁邊一坐,招呼歐陽雷過去坐。看看肖克給自己的留的位子,正好在那個年輕少婦身邊,歐陽雷無奈的衝兩個女人抱歉一笑,隻得過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