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一路向北

不能等,不能停,我要一路向北去(今夜離港311章)。

昨夜雨初,今晨紅日催微風,燕子攜家帶眷都南歸,氣溫仍在攝氏二十度上下徘徊,路邊每一株野草都在隆冬時節茂盛生長,並非不懼嚴寒,隻不過想在霜降凍雨到來之前多活一刻(今夜離港311章)。

溫玉套一件外婆親手織的大毛衣出門,羊毛線雙股織,殷桃水紅襯得她本就白皙的麵龐亮得驚人。

十七歲少女多得意,上帝都為她描一層金光,皮膚注滿水閃閃亮,碰一下好q彈,處處都是年輕的力量——並不在乎年齡,或青春,因她有大把希望,大把未來可供期待,不必滿世界搜尋,限定自己二十八歲之前一定風風光光嫁出去,三十歲四十歲都不計較,隻要是雄性生物就肯簽婚書。

她們不懂得等待多快樂,希望多難得,或者她們不屑懂得。

我與你,總被世俗打敗。

因此她想要試一次,漫長估計人生,她做一次豪賭,輸贏不計。今後循規蹈矩,安靜生活。

竹籃子裏飯菜肆意飄香,老式按鈕隨墨綠色兩股電線掛在門邊,哢嚓一聲燈亮,融融暖光瞬時抹平黑暗中跳躍的火星。

陰冷潮濕地下室,淩亂不堪房間,床邊一隻破口的碗裝滿煙頭煙灰,深綠色軍用床單上大片黃色汙漬無人管,大搖大擺橫亙眼前。

陸顯依舊穿著他那條不洗不換的牛仔褲,頭發長得遮住眼,繃帶上的血漬已轉黑,渾身上下散發著垃圾久不處理的酸腐味,被抽掉脊骨,站不直坐不穩,歪歪斜斜橫躺在小床上,對著天花板發癡發呆。

聽見腳步就知是誰來,他糾結於要不要起身,大男人自尊心綁縛手腳,他自始至終一動不動,裝冷漠裝無情,無聊之極,幼稚之極。

溫玉給他不溫不火演技評及格分,鼓勵他再接再厲,看他能裝到幾時。

春山背個工具包在門外放風待命,一點點風吹草動都嚇得腿抖,講話也變口吃,他他他——他的穗穗大不一樣,都是被資本主義腐蝕汙染。

要警惕糖衣炮彈呀。

室內,溫玉揭開蓋,雞湯黃橙橙飄油花,人參藥性都被雞肉吸光光,想一想都知大補,而她家傳鹵水鵝,隻撿最精華身與翅,脖是費肉,腿厚不入佐料,唯有翅膀與鵝腹,皮與肉比例恰恰好,每一根骨都被鹵汁浸透,齒間咬開來,骨髓都是醇厚香。

她做賢妻,亂糟糟鬥室裏布好碗筷等他上桌吃飯。

他終於肯將目光從屋頂結網的小蜘蛛上挪開,側過臉瞥她一眼,仍是一張死人臉,仿佛是她欠他五百萬不還。“你來做什麽?”

溫玉笑臉迎敵,“我來看你呀,陸生。斷頭飯吃不吃?”

德叔的飯菜隻講究“熟透”“有鹽”,哪比得上眼前人參雞湯鹵水鵝,色香味俱佳,一絲絲熱氣飄來,便勾動腹中饞蟲。

人生苦短,他要及時行樂,大食四方。

筷子都遞到手邊,他不接,溫玉輕輕說:“都是我親自下廚成果,陸生不肯賞臉?”

“無事獻殷,你要做什麽?開門見山,我到這一步沒什麽可顧及。”陸顯對她的突然轉變保持懷疑,甚至是恐懼,她笑盈盈模樣同黑寡婦沒區別。

“好好醜醜也算相識一場,陸生你臨走記得留錢給我傍身,我不能恩將仇報。隻一頓飯菜,我還能應付。”

陸顯陳述實事,“我右手殘廢。”

溫玉端起碗,拿一隻勺,就要喂他吃飯。

陸顯皺眉,“你被雷劈中?突然間變另一個人?”

溫玉舀一勺雞湯,吹散浮油,溫度剛剛好,滋味恰恰足,一勺香氣肆意,送到他唇邊,好貼心女朋友,“用過這頓飯,我們就算兩清,以後你富貴發達或是貧窮落魄都跟我沒有關係。陸生,你我相識一場,該有個了斷。”

“噢,原來你要借一頓飯割袍斷義撇清關係?你以為我還會糾纏你?你當你是皇室公主,賭王親女?”

“送到嘴邊都不肯賞臉?”

陸顯低頭,眼睛卻始終未曾離開她的臉,無味的舌卷過湯勺邊緣,溫溫熱熱雞湯燙暖萎靡不振的胃,激發更多洶湧咆哮的食欲。

他飲過湯,食過飯,過足口腹之欲才問:“你是不是想殺我?怕我拖累你?放心,我陸顯一人做事一人當,從來不連累身邊人。”

溫玉照常收拾碗筷,順帶擦一擦布滿灰塵的茶幾,忙忙碌碌頭也不抬,“怎麽?我幾時有榮幸做大d哥身邊人?都不給我頒證書發綬帶通知我上台講賽後感言。畢竟是千千萬萬個飛女中脫穎而出…………”

陸顯感歎,“假設你生來不能講話,會更完美。”

“那要賣不出價,我賣不出錢,爹地的賭債怎麽還?全家人都要街頭餓死。”

“你什麽意思?說清楚。”他沉下臉,逼問。

溫玉不鹹不淡,不掛心,“大太好心,給我找好下家,一畢業就結婚,先付禮金六十萬,我幾時這樣值錢,受寵若驚。”

陸顯問:“對方什麽人?”

溫玉道:“還能怎樣?以為人人都是大d哥,身長英俊,出手闊綽?四十幾歲禿頭佬,肚子裏藏一隻七個月大小仔,活到八十歲也不見生。”

“你願意?”

“我可以說不?說完被吊起來再用皮帶抽?陸生,我不是九命貓,你也不是神奇俠,次次都能及時到場。”

“說來說去,變成我欠你?”陸顯開始抽他的煙,他的心卻不在鼻尖彌散的尼古丁上。胸口沉重悶上大石,說不清道明的壓抑,暗處的掙紮,不欲人知。

“你打算一輩子住地下室做隱形人?”

他突然間暴怒,一腳踹翻玻璃茶幾,大聲吼,“你要我怎樣?一個殘廢,你指望他飛黃騰達當首富還是做總督?”

溫玉說:“你繼續這個樣,活不活得過這個冬天?”

陸顯不出聲,死死盯住溫玉背影,等待陡然掀起的怒火熄滅,等待她開口,低聲說:“你戒不戒?”

過多久,溫玉已走到門口,扶住門背對他,“不戒掉,就一輩子做狗,你選這條路,從此以後與我無關,陸生,我祝你長命百歲,富貴延年。”

門外些微晨光如水傾瀉,擁抱她一抹細瘦的影,溫玉溫玉,她幾乎要在淺淺光霧中消失不見。

最後一步,她跨出門檻,聽見他說:“我應你——”

同時也聽見重物倒地悶響,連帶打翻了煙灰缸,輕飄飄煙灰霎那飛滿天,似火山爆發,岩漿噴湧過後,徐徐灰燼席卷天地。

他一覺睡到淩晨才醒,狹小地下室裏不知幾時多一張書桌,一盞台燈,溫玉神色如常,坐燈下溫書,見他醒來,也不過抬一抬眼,說:“餓不餓?吃麵好不好?”

他想起身,卻聽見悉悉索索金屬碰撞聲,借著光才看清,他身上一副手銬腳鐐,全然比照重刑犯量身定做。茶幾上一碗冷冰冰雞湯麵,如同座上溫小姐,沒感情沒波動。

“你瘋了?”

震驚震怒,上帝也料不到,溫玉會瘋到這個程度。

而他隻等來她輕描淡寫回應,“你說要戒,我幫幫你而已。怎樣?是不是很感動呀陸生。”

“我卻要花一生的精力去忘記,去與想念與希望鬥爭;事情從來都不公平,我在玩一場必輸的賭局,賠上一生的情動。”

——黃碧雲

作者有話要說:暫時就這麽多吧,所有錯字別字都等明天來改,明天補全3000字

今天很難過,我問自己,如果當初知道寫今夜會惹出這麽多是非,我會不會依然堅持?

我自己都不知道

網絡上的中傷詆毀,惡意攻擊,我終於嚐到個中滋味

無論是“蘇長安”還是“阿維尼”

不知道你是處於什麽目的這樣貶低我中傷我

既然今夜離港是個垃圾文,比不上善男信女萬分之一,多看一眼都膈應

你又何必跑來買v留言?

重傷我讓你很開心很有成就感?

請你你永遠不要再出現再此文中。

很down,不知道該說什麽

容許我今天偷下懶吧,太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