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取代夕陽,升上灰藍的夜空,綿延海岸線聳立的巨大城寨,純白素潔的座座城牆,溫柔地反映著金黃的月色。
在重重夜幕下。易雲遙望遠方沐浴在柔和月華下的聖光寨,仿佛是自言自語地道:“一場戰鬥,全團三十多人盡滅,青雷駐地內再無一人生還,這麽大的動靜,死氣沉沉的氣息,想必瞞不了聖地高階強者太久。我們應該盡速遠離此地才是。”
他麵帶倦容,十分俊秀的瓜子臉泛著蒼白,平淡的語氣與話中驚心動魄的內容根本不相符,雖已換下了血衣,衝洗了身子,但身上氛蘊的陣陣血腥之氣,依然濃得化不開。
阿克西微笑道:“暫時不用擔心這問題,我施展的魔法屏障 可是有著簡易版“天羅地幕陣的效果。偽神陣的屏蔽魔威你自己也清楚。剛才戰場上發生的一切,保證沒人可感應,且夜晚聖光寨各駐地也訂有不得隨意進出的規矩,所以,最快明日,甚至是幾日後才會有人察覺到青雷駐地的慘況,你可安心在此歇息。”
戰鬥結束,阿克西立即以傳送陣帶所有人離開,或許是青雷製裁團已經全滅,他們行蹤再無人知曉,他隻將眾人帶到這處距離聖光寨僅有十裏之遙的偏荒高地上,亦馬上著手醫治易雲身上看來駭人的嚴重傷勢。
出乎意料,他受到創傷比預期輕得多,雖然身上刀傷劍傷創口無數。全是深及見骨的傷勢。但因有球球緊蜷身子的保護,大都隻集中手腳處,也沒損及筋骨,對一名武者而言,這隻不過是數日即可痊愈的外傷罷了。
這樣的結果讓阿克西頗感訝異。死戰最激烈處,和厄巴多一對一的比拚,易雲可是連連被轟飛十數次,雖有極品魔兵和那條怪異小蛇傍身。但讓比自己高階的強橫鬥氣入體的傷害可是實打實,承受的猛烈反震力道也是完全無法避免的。
按理來說,他縱能得勝,現在全身經脈也應該同遭重創,非得自己出手才能救治才是,而不是像現在般的淺薄外傷。
呆了呆,阿克西亮著眼凝視易雲。道:“你讓我意外了!你的身體資質,強悍程度,比我想像得要高上許多,遭遇連番十數次高強度的打擊,全是位階遠高於你的爵級強者,體內氣海經脈竟無一損,確是難的。令人讚歎!”
輕輕搖著頭,易雲坦然道:“這場戰鬥,自一開始,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敗,會死的,隻是青雷製裁團全員。但能得勝,也必定是個,慘勝,能以這麽的代價,報得愛達鎮大仇,全是因你們傳下的“逆運功法”鬥氣魔力逆運產生的效果,超乎我的預期,提升的是實力,也是軀體強韌度,說起來,這全是你們的功勞哩。”
阿克西聞言啞然失笑,卡魯斯接口。凝重的說:小子,你要知道。逆運功法的根本作用,不是用來戰鬥,而是拿來輔助修煉的,你隻當它是能提升實力的妙法,已經是棄大道而走入偏門了。不到七星之境。就強使逆運,雖能一時提高功力。卻是傷已殘身,大損你將來向更高階位邁進的本錢,再要往上突破。隻會難上加難,得不償失。”
阿克西這時也道:“劇戰過後。你的氣海經脈雖是一絲無損,但是強轉逆運的後遺症已經開始出現,經脈強度萎縮,氣海容積縮全是魔武修者最重要的兩大修煉憑借,現在你或許還感受不到,但這種負作用是日日月月在持續加深,最遲一年,你將會徹底體會到它帶來的萬般害處。”
微歎口氣,接著說:“其實,強轉逆運的害處比我剛才說的都還嚴重。若非你是魔武三係同修,體內兩股魔力,一股鬥氣不僅相安無事共處。還是彼此相乘融合詭異的共存。似在你體內形成一道無形護膜,大大降低逆運功法所造成的負再影響。不然的話,你將要承受的結果,將比現在更慘,也更劇
“剛才那一戰,你幾乎是毫無節製的逆運鬥氣魔力,如果是換成其他一般人,下場將是十分淒慘 就拿魔鬥大會和你對陣過的摩多和那個,暗黑係女子來說吧,摩多,最多兩次鬥氣逆運,全身經脈就即寸斷,暗黑係女子,一次魔力逆運,氣海急縮,魔力反噬,不死也成廢人
“這樣一來你應該就能明白。若非你的體魄,你的潛質,還有你三係魔武共存的特異條件的話,根本不用一年後,在青雷戰場上你早死了!” 阿克西口中的暗黑屬性女子。指的就是萊茵學院的米米露,他雖沒現場觀看易雲和她的戰鬥比試,但在看過魔鬥決戰之後,對易雲的興趣大增,特地要卡魯斯找來易雲在魔鬥大會的所有比賽魔法影像,隻是過程卻讓他邊看邊罵,隻覺這小子明明有瞬間就能分出勝負的強橫實力。卻還總是藏這藏那的,他尤看不慣這種作為,所以,才總說易雲蠢和笨了。
而且,會以米米露為對象來比喻,隻是單純覺得她資質不錯,能稍微讓他看上眼吧。
易雲默默的聽著,表情沒太大變化,是有些訝異於逆運功法帶來的害處遠超想像,但並不後悔他以此來擊殺厄巴多和青雷製裁團全員,愛達鎮血仇,他終於親手報回,全鎮孩童,他也全數尋回,所有枉死的居民和外公,舅舅們已可真正安息。
曾經在破敗的家園,斷折的白楊樹下,三個至親之人的墓填前發下的誓言,他已經做到,他,現在也還好好活著,所有代價都值得,無懼
!
有些驚訝於易雲表現出來的平靜。卡魯斯再次叮囑道:“說了這麽多。就是讓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和阿克西會告知你逆運的法門,隻是為了讓你晉入七星領域後用來輔助修煉,而非本末到置來自殘己身,相信這番話之後,你日後應該知道如何毒拿捏這個分寸了。 ”
沉默片刻,易雲思索地道:“那晉入七星領域才施展逆運法門,對身體就不會再造成傷害了嗎?”
卡魯斯一拍他肩頭,笑道:“說過了,逆運法門是專屬七星領域以上的輔助修煉妙法,當你一晉入這個領域,全身骨肉經脈將會進行一次翻天覆地的蛻變,就像蛹成蝶,徹底乒入一個全新境界,而那也是能無傷承受功法逆運的體內環境,當然,那時再讓鬥氣魔力逆轉,也隻能微幅提高實力,再不會有你剛才那般離譜的大幅提升了。”
笑了笑,續道:“這其實說破了很簡單,現在你能借著逆運功法來大幅提升實力,因為它是遠高 …小前階位的玄奧法門,使用暫時越級提升功力沒噙,小身體強度卻無法承受它所帶來的衝擊,就像是你所修煉的焚劫紫焰鬥氣,一開始是低溫的紅炎,等實力漸升。體魄漸強,才漸轉更霸更烈的紫犬
“若一開始在體內流竄的是極高溫的紫焰,威能雖是遠勝紅炎數倍。但你的身體承受得了嗎?隻怕立即就遭邪火焚身反噬,都是同樣道理
“還有一點,最好是等到七星中階後才開始施用逆運之法,隻因,才網晉入七星初階,雖然銳變已成。但基礎還太薄弱,有若已經出爐成形。卻仍未降溫定形的陶器,對身體的傷害雖已大幅減少,但總比不得中階以上能完全承受的無傷益處卡魯斯補充道。
易雲點頭,這個說法到是清楚簡單,一聽就明了。
“唔 ”卡魯斯片玄思索,再道:“剛才所說的,隻是正常情況。可你的情形似乎略有不同,剛才一戰,你水火魔力逆運隻達七星初階程度,這個算正常,可鬥氣逆轉卻連跨兩階,直抵七星中階,這就超乎常理了 應該和你修煉的是焚劫紫焰鬥氣有關吧,畢竟,它是現今僅存極少數的超等鬥氣功法
“以此來推估的話,那你到達七星初階領域之後,或還能靠著鬥氣逆運上提一階的實力,不過,這種情形會隨著你修為漸深而趨緩,等正式到了七星中階後,逆運之法就隻單純是修煉上的輔助,再不可能用來上提實力。 “而我也不建議你這麽來做。因為。任何未經正常修煉途徑來上提的功力,都隻是偏門,全都是道小技,效果僅隻一時,害處卻是終生,不值一提,也不值去做!”
這番話,易雲並不感意外,早在和厄巴多拚鬥時,他就已測試出逆運功法的極限,最多就隻能抵七星中階之境,若非厄巴多被恐懼所囚困。最後關頭竟然戰意全失,且戰且逃。所發揮出來的實力根本不到他正常水平的話,他要想擊殺這個首惡,恐怕還得大費一番功夫。
恐懼,是杯蝕心毒酒,厄巴多自己喝下那杯酒,敗得淒慘,也隻是理所當然。
猶自憶想間,阿克西忽從懷中摸出一枚金色藥丸,攤放到自己麵前。道:“拿去吧。”
“這是什麽?”
“十聖金丹,它能慢慢化解越級逆運功法所造成的傷害。”
易雲愕然。
阿克西說道:“剛才我們說了這麽多,無非隻是要讓你知道,越級強使逆運之法是不足取的,所造成的傷害幾乎永無法回複,希望你別一錯再錯!而這枚丹藥亦非萬能,以你目前情形,還有機會盡愈所有負麵創害,但若再次強行逆運,傷害越加越深,恐怕隻單憑一枚翼十聖金丹”藥力也救不回你,這藥,我僅餘最後一枚,希望別是白白在你身上浪費了。”
易雲伸手接過,忍不住問道:“十聖金丹 這藥應該很珍貴吧?”
嘿笑了幾聲,阿克西油然道:“由五味不同珍稀藥材,五種高階魔獸的血齊煉而成,所以稱之為“十聖 ,而當中的兩味草藥在穹武大陸上已經完全絕跡,再難有第二枚現世,你說,它珍貴嗎?”
易雲默然片刻,感激道:“真是 多謝你了”。
以阿克西的實力地位,他縱想報答什麽全是多餘,也隻有這句話能說出口,情真意切,確是由衷感激。
擺擺手,阿克西從不喜歡聽這些的,沉聲道:“十聖金丹你暫且別服。因它的藥效是緩而慢,要盡愈你經脈和氣海的逆運傷害,至少該要有三個月的光景,且這段時間裏,你仍可照常修煉沒問題,就是不能猛烈運使鬥氣和魔力,也就是絕不能和人動手,否則藥效一夕盡去,隻是白白浪費這枚當世僅存的療傷聖藥
“所以,等諸般俗事一了,你再自己找機會擇機服用吧,嗯,最好能在一年之內服下,別拖太久!”
易雲點頭表示明白,慎重地將這枚珍貴丹藥收進紅蓮裏,認真道:“我定會好好使用這枚丹藥,絕不會讓它白白浪費了。”
阿克西啞然失笑,歎道:“你究竟何時才會真的明白,珍貴的不是這枚丹藥,而是你的資質潛能?小子,我隻一句話告訴你一珍惜自己才能的可貴。並明白浪費它是一種罪惡,你的路無限寬廣。斷不要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易雲聞言微愕,頓時明白阿克西話中之意,今天發生的一切,或可說是身不由己,但可一不可二,生命畢竟隻有一次,眼光放遠 等待的,將是日後的璀燦坦途。
他如此看中自己,他自當牢記於心,若說人的一生中,有少數幾個。轉披點的話,那麽,今天發生的事。適才這番話,必是其中的一次!
轉頭看著高地後方,凝視著七十餘名仍在沉睡的同伴,開口問道:“他們何時才會清醒?”
卡魯斯淡淡道:“小丫頭是我弄昏的,明早就會醒來,至於其他人。包括你弟弟在內,全被我給封印靈覺。沒開解前隻會像現在這樣一直沉睡,等你想好要如何安置他們。再告訴我吧
卡魯斯的做法很正確,這些人身中厲魄邪釀之毒,全沒自己意識,仍認為自己還是附屬於青雷製裁團的“鬥大”一員,轉醒反而礙事,而漢克體內毒素雖解,但卻陷在深深無法自拔的內疚裏,親手殺害自己同伴的悲痛,易雲也不知要如何去開解他 在還沒想到如何安置他們前,還是讓他們保持這樣,靜靜沉睡下去的好。
至少,在夢境裏,無悲無痛。
片刻思索,易雲忽轉向阿克西問道:“輪轉奇靈蔡,金等白蓮,是不是隻要找到這兩種奇花,所有人都能像漢克般恢複過來?”
愣了會,阿克西想也不想的道:“當然,隻是它們已徹底絕跡,再不複見了
心中驚喜乍現。
易雲收拾心情,淡笑道:“我知道哪裏可以找到,而且,數量極多,足夠解救所有人!”
阿克西兩人同感愕然!
易雲抬頭看天。隻覺天意確是詭異莫變,總愛拿人開玩笑,擺設一個又一個迷局。
當年,他逃命似地逃離那裏。發誓再也不回去,隻可惜,局中棋,他再不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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