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強中更有強中手
英王妃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她伸出手來接過嶽媒婆拿出來的兩張大紅庚帖,瞄了一眼便將它們隨手擱置在桌子上邊,朝寶珠呶了呶嘴:“給嶽媒婆看茶,辛苦她了。”
嶽媒婆躬著身子,挨了半邊椅子坐了下來,瞧著英王妃那模樣,心裏頭想著,看英王妃這模樣,好似對那柳家十小姐不大滿意,是不是以前那個十小姐得罪了她?還沒過門婆婆就是這般模樣,恐怕以後還有得磨呐。
偷眼瞧了瞧坐在那邊的喬景鉉,見他一臉關切的望著那兩張大紅庚帖,又不由得暗自笑了笑,自己也是想太多,喬世子這般緊張著這位柳府十小姐,隻要她得了夫君的心,那還不照樣好過日子?都說婆婆磨媳婦,可怎麽著也要提防著兒子,若是這做兒子的與媳婦一條心,便是想磨也沒辦法下手。
“母親,準備去找誰合八字?”喬景鉉看著英王妃,臉上全是快活的笑容,讓英王妃瞧著免不了心裏隻覺氣悶,喬景鉉臉上笑容愈是深,她心中便愈不舒服。隻是現在都已經向柳府去提親了,也是喬景鉉的終身大事,自己也不能疏忽,點了點頭,淡淡道:“自然是去找段監正,京城裏頭還有誰能比他更好的?”
喬景鉉聽說去找段監正,一顆心放了下來,段監正乃是京城鼎鼎有名的,想來也不會像那些合八字的,隨口胡說八道,毀人姻緣。
他站了起來,朝英王妃行了一禮:“多謝母親,兒子還有旁的事情,就先出去了。”
英王妃望著喬景鉉的背影,隻覺得他走路都好像腳下生了風似的,眉頭皺了皺,嶽媒婆陪著笑臉道:“王妃,我什麽時候再去柳府過禮?”
“著急什麽,段監正排八字可是要一段時間的,你在家裏等我的信兒便是了。”英王妃瞄了一眼兩張大紅庚帖,心裏頭想著,還不知道這兩人八字合不合呢,兩人八字能合上才是最好不過的,若是那柳府十小姐的命硬,自己怎麽著也不能讓她進自己家的門。
喬景鉉滿心歡喜的騎馬去了鎮國將軍府,郭慶雲正帶著丫鬟們在後院練箭,靶子上邊已經紮了好幾支箭了,支支正中紅心,攢在了一處,密密匝匝的。見著喬景鉉過來,郭慶雲大喊了一聲:“表哥,你怎麽幾日了都不來找我?”
“我自然要先忙了自己的事情再說!我去柳府提親了!”喬景鉉得意洋洋的望著郭慶雲道:“柳老夫人答應了我的親事!”
“柳十要變成我的表嫂了?”郭慶雲眼珠子轉了轉,拍掌大笑了起來:“表哥,以後我與柳十一道,專門合夥整你!”
“你整我?難道就不想嫁柳小五了?”喬景鉉哼了一聲,白了郭慶雲一眼:“要想過河拆橋,也得過了河再說,河都沒有過,就想將我這橋給拆了?”
“表哥,柳十可是柳小五的堂妹,你這座橋拆了沒關係,我還有一座橋呢!”郭慶雲扮了個鬼臉,朝喬景鉉吐了吐舌頭:“表哥,你今日怎麽來找我了?有什麽事情?”
喬景鉉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怎麽與郭慶雲拌了一陣嘴,竟然連正事都忘記了。他望著郭慶雲道:“小九,你還能記得清那紮紮特府裏頭見著的那個韃靼二王子嗎?”
郭慶雲奇怪的瞄了他一眼:“還有些印象,怎麽了?”
喬景鉉將方才京城路上遇著驚馬,他將驚馬斃了,結果有韃靼人站出來想與他交朋友的事情說了一番,引得郭慶雲大呼小叫起來::“表哥,以後你出門該帶上我!這麽熱鬧的事情我都沒能看到,真是太沒意思了!表哥,你都不知道,我現在一個人悶在家裏可沒勁了,偏偏你還不來喊我出去,真是沒心沒肺!”
“你母親還在玉門關尚未回來,我就不相信你會老老實實的呆在這鎮國將軍府裏邊!”喬景鉉朝她扔了個大白眼:“你自己交代吧,方才你去了哪裏,我看你額頭上還有汗珠子,肯定是從外邊跑著進來的!”
看著喬景鉉那洞若觀火的眼神,郭慶雲吐了下舌頭道:“表哥,幾個月沒有當雲驍衛統領,你的眼光倒是越發厲害了。我方才溜去翰林院那邊找柳小五去了,可他竟然去皇宮輪值了,撲了個空,我還準備下午再去翰林院找他呢!”
“你就安靜點呆著,我現在去宮裏找他,約他明日來你們家跑馬場,你不就能見著他了嗎?”喬景鉉認真的看了看郭慶雲道:“小九,到時候你可別眼睛裏淨隻看著柳小五,你還得好好幫我看看那個嚟硌巴是不是那晚我們在紮紮特府上看見的韃靼二王子!”
“知道了,表哥,你就放心罷!”郭慶雲嬉皮笑臉的說:“我要是和柳小五成親了,表哥你可是大媒人!”
“姑娘家老把成親什麽的掛在嘴邊,也不知道你羞不羞!”喬景鉉拍了下郭慶雲肩膀:“可我已經不把小九你當成姑娘家了,若是你要是害羞,我還真想不出會是個什麽樣子!”
“死表哥,你找打啊!”郭慶雲伸出手來劈胸就是一拳,被喬景鉉格住,兩兄妹鬥到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腳,打得不亦樂乎,鎮國將軍府裏留守的丫鬟婆子們看得都瞪大了眼睛:“九小姐,九小姐,你怎麽能與喬世子動手?
郭慶雲一邊與喬景鉉鬥在一處,一邊皺了皺眉頭:“你們怎麽管這麽多?我與表哥在過招呢!”
幾個婆子嘟囔著走開了:“九小姐這樣子,誰敢娶她啊!咱們要等著夫人回來好好與她說說看,非得要好好管束著著才行了!”
從鎮國將軍府出來,喬景鉉揚鞭打馬去了皇宮。
他被徐熙免去宮中帶刀侍衛職務和雲驍衛統領時,心中很是不快,實在再也不想進宮去,隻是現在形勢已經不同,現在是徐炆玔做了太子,將他官複原職,徐熙又病得不能起床,他心中那疙瘩算是開解了些,這才準備進宮找柳明卿。
守在宮牆邊的護衛看見喬景鉉,都很熱情的圍了過來:“喬世子,多日不見了!”
喬景鉉翻身下馬,把踏雪的韁繩交給了一位軍士,向大家抱拳道:“多日不見,喬某也甚是掛念!”
一名副將走上前來,諂媚的說:“聽說太子殿下已經下旨,請喬世子繼續擔任雲驍衛統領,禦前帶刀行走?官複原職,可喜可賀呀!”
喬景鉉淡淡一笑道:“還不是為皇上做事,有什麽好慶賀的呢!”
眾人趕緊溜須拍馬道:“還不是喬世子英勇過人,皇上哪裏又舍得您這種精英去邊關呢!當然要調任回京了!”
這真是世態炎涼,被皇上撤職,從宮裏出來,守宮門的軍士們就當沒看見,一句送行的話兒都沒有,害得他幾乎以為自己太不得人心了,竟然沒有一個熱說句惋惜的話。現在看起來,這倒和得不得人心沒有關係,主要和有沒有官職在身上有關。
喬景鉉大步走了進去,在輪值的屋子裏找到了柳明卿。
“明卿,我和你說件緊急事兒。”揀著重要的說,喬景鉉把今日在京城街道上遇到驚馬,他伸手攔截,結果被一個韃靼人纏上的事情說了下:“那人,我越看越像韃靼的二王子,隻可惜那次見的時候,光線不太好,但那眉目卻有些相似。”
柳明卿一聽,眉頭緊蹙:“你能不能確定那人就是韃靼的二王子?”
喬景鉉搖搖頭道:“我還真不能確定,就算確定,他否認自己的身份,隻是守著本分在大陳住著,我們也不能拿他怎麽樣,畢竟定居京城做買賣的韃靼人可不少。”
聽到這話,柳明卿想了想,也搖了搖頭:“這事確實挺麻煩,除非他在大陳境內為非作歹被我們抓住了,否則還真不能拿他怎麽樣。我知道了,明日我不用輪值,剛好可以和你一起去跑馬場看看,萬一嚟硌巴突然發難,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喬景鉉點了點頭道:“那我明日在跑馬場外邊等你。”突然想到郭慶雲的話,看了看柳明卿,驀然問了一句:“明卿,你覺得郭小九怎麽樣?”
柳明卿沒提防他如此直接,傻乎乎的說:“郭家九小姐?很好啊,怎麽了?”
見他那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喬景鉉就覺得來氣,走上前去敲了敲桌子道:“那位劉家小姐也已經結婚了,你再想,人家也是有夫之婦了,你難道就打算一輩子不議親了不成?”
中衣裏裝著的那支七寶玲瓏簪似乎硌到了胸口,有些疼痛,柳明卿很想把那簪子拿出來扔掉,可卻沒有勇氣,望著喬景鉉的眼睛,他心虛的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是我自己能做主的。”
“我才不相信!若是你向你母親示意下你有了喜歡的小姐,你母親定會趕緊派媒人去上門提親的。”喬景鉉真誠的看了看柳明卿道:“明卿,說真話,你難道不覺得郭小九很適合你?她一直心悅你,而你卻總是躲避,何苦!”
柳明卿的麵前似乎閃過了郭慶雲的影子,銀鈴般的聲音笑嘻嘻的喊著他:“柳小五,你快過來,我和你比比箭術!”那位郭家九小姐,確實很特別,隻是他心裏一直還有那個人的影子,雖然那影子還在慢慢淡化,可終究還是在那裏,若是想突然用別的一個女子代替了她,似乎還是個很難接受的過程。
“明卿,你看看我,和母親說過了我喜歡媚兒,母親便派媒婆去你們柳府提親了。”喬景鉉似乎沒有注意到柳明卿複雜的思緒,一個勁的在旁邊攛掇著他:“你現兒也十七了,你母親也該幫你挑人了,若是挑上一個你不喜歡的人,這一輩子該怎麽過?”
呆了一呆,柳明卿對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娘子突然有了恐懼的感覺,以前從未想過如果柳大夫人給他定下的親事他不喜歡怎麽辦,總是覺得父母之命,遵從便是了,可那日在大相國寺,看到了劉玉芝,才突然之間有了那麽一點朦朦朧朧的想法,希望以後揭開蓋頭的那一瞬間,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臉。
劉玉芝嫁人了,那無論是誰和自己成親,也該沒有差別了,可喬景鉉這幾句話,卻又讓他產生了一絲恐懼,遇到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娘子,那自己又該怎麽辦?難道像他說的,直接去告訴柳大夫人,要她去替自己到郭府求親?柳家九小姐,想來想去,該是他所遇到到的京城貴女裏最獨立特行的一個,她張揚卻並不跋扈,雖為閨閣千金,但卻喜歡舞刀弄槍,英姿颯爽,不讓須眉,與其娶一個矯揉造作的大家千金回來,不如就娶了她,至少她的喜歡和厭惡都寫在臉上,自己一看便知。
朝喬景鉉點點頭道:“你向柳府求親的事情我聽說過了。”停了下,眼前飄過柳明豔那張哀怨的臉:“雖然你傷了我妹妹的心,但我卻沒有辦法指責你。至於你方才的提議,容我再去想想,郭家九小姐是極好的,可我卻拿不準我母親的意思。”
喬景鉉聽著柳明卿這麽說,驀然記起柳明豔來,雖說自己坦坦蕩蕩,可畢竟還是會有一絲尷尬,伸手拍了拍柳明卿的肩膀,喬景鉉大步走出了屋子。
“喬世子,太子殿下召見。”方才拐了個彎,就見一個小內侍往這邊走了過來,看見喬景鉉,一臉的驚喜:“太子殿下聽說喬世子進宮,便叫咱家來找,沒想這麽快就找到了。喬世子,跟咱家去漱玉宮罷。”
曲廊回合,拐了好幾個彎兒,這才見著漱玉宮那明黃琉璃瓦的屋頂,小內侍引著喬景鉉走了進去,才進院門,就見一個正紅宮裝的美人呆呆的站在前庭賞花,身後跟了幾位宮女和姑姑。聽到腳步聲,那美人轉過臉來,見著白衣飄飄的喬景鉉,臉上露出一絲驚喜,朝他快步走了過來:“景炫哥哥!”
喬景鉉定睛一看,原來是薛正妃,就見她一雙大眼睛盯著他,裏邊秋水盈盈,有說不出的嗔怨與歡喜。喬景鉉趕緊退了一步,向她微微頜首道:“太子妃安好!”
薛正妃聽著這稱呼,猶如兜頭被澆了一盆冷水,看了看那依舊英俊挺拔的喬景鉉,她十分不悅的說:“喬世子,你見了本宮,該不隻是行這種禮罷?”
“太子妃,你可把宮規學熟了?怎麽竟說出這般沒有道理的話來!”喬景鉉淡然一笑,拂袖而去。
大陳的宮規,後宮嬪妃均自有品級,但外臣除了見皇後娘娘要行大禮之外,對於後宮各位嬪妃卻不必行大禮,更何況是太子妃了。薛正妃看著喬景鉉的背影,眼裏的淚珠子打著滾兒,險險要掉了出來。
進宮也四個多月了,因為新婚之夜她心中還迷戀著喬景鉉,拒絕了徐炆玔,卻未曾想到他真的再也不進她的屋子,隻在兩個側妃那裏歇著,有時還在那屋裏人紅藥那裏過夜,可就是不來這主屋了。
每晚薛正妃都是早早就歇了下來,從來不必指望徐炆玔會踏進屋子一步,睡在床上,想著喬景鉉,又想起徐炆玔,兩相比較著,覺得兩人都有各自的好處。可慢慢的,喬景鉉的音信日漸稀少,她的一顆心也慢慢轉移了過去,心裏想著究竟已經嫁給徐炆玔了,也該想著法子讓他進自己屋子才是。
今日正在賞花,卻沒想到意外遇到了喬景鉉,久已平靜的心頓時狂野了起來。薛正妃是那種膽大妄為的人,所以竟然忘記了身份,走上前來和喬景鉉攀談,沒想到卻無端被喬景鉉羞辱了一番,心裏一口氣悶著,半天吐不出來。
“喬景鉉,我會叫你好看的!”薛正妃握著拳,恨恨的說。盡管她曾經喜歡過他,可是他卻總是讓自己傷心,自己又何苦還在癡癡的想著他!喬景鉉,睜眼瞎子一般,全然不將自己看在眼中,還這般羞辱自己,這口氣如何能咽下去!
她可是大陳的太子妃,等著徐炆玔繼位了,她便是皇後娘娘,想要找喬景鉉的岔子,想要整治他,還不容易?薛正妃心裏一口氣不住的翻騰著,幾乎要衝到喉嚨口來,怎麽也壓不下去。
喬景鉉完全沒有理會到薛正妃正在咬牙切齒的詛咒他,他很是快活的走進了主殿,見到坐在桌子後邊的徐炆玔。
桌子上堆著厚厚的案牘,徐炆玔在喬景鉉眼中,比幾個月前消瘦了不少,他見著喬景鉉走進來,趕緊站起身來:“喬世子來了。”
喬景鉉聽著他現在對自己的稱呼不再是“表弟”,心知時過境遷,身份不同,稱呼也跟著發生了改變,趕緊行了一個大禮:“問太子殿下安!”
“不必如此拘禮,表弟!”徐炆玔這才似乎意識到自己的稱呼讓喬景鉉和他有了一定的距離,趕緊恢複了以前的稱謂:“這是在漱玉宮,我們自家兄弟,不必多禮。”
“表哥?”喬景鉉這才疑惑的抬起頭來看了看徐炆玔:“今日傳我來,可是有事?”
“有事,有事,而且是大喜事呢!”徐炆玔笑容滿臉的指著椅子讓喬景鉉坐下:“景炫,今年你也十七了,該要議親了罷?我打算請太後娘娘替你指婚。”
喬景鉉點點頭道:“表兄貼心,連我的親事你都還記著。隻是我昨日已經議親了,表哥你就不必在這麽忙的時候還幫惦記著我這點子事情。”
徐炆玔聽得喬景鉉如此說,驚訝的看了他半天,這才緩緩開口道:“你已經議親了?”說出這句話來,徐炆玔隻覺心中痛苦不堪,滿口都是一種難受的滋味,他原本想要讓太後娘娘給喬景鉉指一門親事的,這樣一來,他便還有機會,可現在,機會已經失去了!
喬景鉉哈哈一笑:“怎麽,表哥,你覺得很驚奇?”
“你去柳府提親了?柳府的十小姐?”徐炆玔隻覺得自己腦子裏“嗡嗡嗡”的響成一片,有些失神落魄的看著喬景鉉,本來還打算著等坐穩了太子這個位置便去柳府下聘呢,沒想到機會全失。
一想著明媚要嫁給喬景鉉,徐炆玔的心裏邊有幾分疼痛,那時候喬皇後對他說,等他坐擁這錦繡河山,要什麽會沒有?現在他卻發現喬皇後說得不對,這世上他想要的瑰寶已經不可能再屬於她了。
“是啊,媚兒很好,我這輩子就認定她了,我母親開始還不同意呢,還是我苦苦的求了她才答應。表哥,到時候你得厚厚的送上一份賀禮才是!”喬景鉉看著徐炆玔那表情,覺得很有些意思,雖然那時候表哥跟自己去雲州的時候或許看出來他對明媚有些意思,可肯定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竟然能這麽快便定下親事來。一想著徐炆玔被自己與明媚蒙在鼓裏,喬景鉉就洋洋得意,可他絲毫沒有想到徐炆玔此刻心中正在想著什麽。
“哦,哦,那是當然。”徐炆玔機械的答複著,心中有些苦澀的感覺,隨口和喬景鉉說了幾件事兒,便打發他回去了。
喬景鉉的背影才消失在漱玉宮主殿的門口,徐炆玔的身子便塌了下來,無力的靠在椅子上,眼前浮現出喬景鉉那張喜氣洋洋的臉。英親王府和柳太傅府要結親了,柳家十小姐要嫁給自己表弟了!他緊緊的抓住椅子的扶手,有一種失落的感覺,似乎心愛的東西就要遠遠的離去,不再屬於他一般。
“怎麽樣我才能把你變成我的?”徐炆玔喃喃自語道,眼睛裏沒有了光彩。
在沒有登上太子寶座之前,他一心想著的便是如何才能被立為儲君,現在一切都如願以償,他又在渴望著能擁有自己最心愛的女子,沒有了她,人生仿佛有一種缺陷,不是想象裏的完美。
喬景鉉卻絲毫不知道漱玉宮裏這對正主兒都惦記上了他,他心情愉悅的回了梁國公府,呼呼大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便騎了馬往城北鎮國將軍府跑馬場而去。
深秋的早上,晨光微熹,灰藍的天空逐漸的變成了明亮的藍色,白色的雲彩間擁出一輪明亮的太陽,照著這大地,令人神清氣爽。
跑馬場的大門敞開著,看門的看見喬景鉉,趕著上來問安:“喬世子,我們家小姐已經進去了,方才柳家五少爺也來了。”
“他們比我還早!”喬景鉉不可置信的看著那門房:“現在還隻是辰初罷?”
“世子爺,不是辰初了,快到辰正時分了,但也還早呐。”那門房點頭哈腰的回答。
“這兩人,莫非是因為我昨天給他們傳信,都沒有能睡得著,一大早就過來了?”喬景鉉心裏暗自得意,果然有些話還是得直白的說出來才好。交代了一下門房,若是有個叫嚟硌巴的韃靼人來找就將他帶進來,吩咐完了,騎著踏雪奔了進去。
策馬在跑馬場跑了一圈,沒有看見人,縱馬溜了幾圈,這才在那個射箭的地方見到柳明卿和郭慶雲,兩人正在拉弓比試射箭,從那兩張靶子看起來,柳明卿五箭皆中靶心,而郭慶雲已經射了四箭,也是箭箭命中,見喬景鉉騎馬過來,郭慶雲得意的一笑:“表哥,你看我這一箭!”
就見她把弓拉得滿滿,眯了一隻眼睛,看著前方的靶子,手一送,那支羽箭便帶著風聲奔那靶子上去了,“嗖”的一聲,就見那支羽箭正中靶心,隻不過是射在柳明卿的靶子上邊,也是正中靶心,那箭把他原來射在上邊的箭劈成了兩半,箭尖深深的紮在他的羽箭上,白羽還在不住的顫抖。
“好箭法!”喬景鉉和柳明卿都讚美出聲:“郭小九,你日益長進了!”
郭慶雲把弓掛到牆上,得意的點點頭道:“大陳素來瞧不起女子,我倒要讓你們這些男子們看看,我們女子又如何,又有哪一點比你們男子差!”
喬景鉉走到那靶子麵前,仔細觀察著那兩隻箭,就見郭慶雲那支羽箭一箭穿心,射進了柳明卿的箭頭,看得他不住點頭:“郭小九,你真不該是個女子,若是個男子,那就可以和我們一起去上陣殺敵了。”
郭慶雲滿不在乎的回答:“女子又如何?我倒想看看能不能做大陳朝的第一位女將軍呢!若是到時候遇著打仗,我自會向表哥去請纓,去邊塞幫助我父親。”她說著話,眼中英氣流露,陽光照著她的臉,讓她整個人都生動活潑起來,看得旁邊的柳明卿一陣暈眩,為什麽今日看著這位郭家九小姐比原來格外美貌些?
這時就聽身後有人啪啪啪的鼓掌道:“好箭法!”
三人回頭一看,便見幾個韃靼人站在他們身後,為首的便是喬景鉉昨日見到的那個自稱嚟硌巴的漢子,生著兩道極闊極黑的一字眉,眼中精光四射,一看便知是個練家子,下巴上雖然沒有胡子,可明顯是被刮幹淨的,因為兩鬢都有青灰的胡碴子。
郭慶雲仔細瞧了瞧嚟硌巴,起初看第一眼,覺得他與那韃靼二王子有些像,可再仔細看下去,又不覺得像了,那二王子的眉毛與這嚟硌巴的不太相同,沒有這般濃密。
“閣下準時赴約了!”喬景鉉一拱手道:“閣下覺得這箭法如何?”
嚟硌巴大步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靶子上兩支箭,嘖嘖稱奇:“喬世子果然是名不虛傳,好箭法,在下拜服!”
喬景鉉笑了笑道:“你說錯了,這是我表妹射出來的,並不是我射中的。”
聽到這話,嚟硌巴明顯的吃了一驚,轉頭看了看站在一旁英姿勃勃的郭慶雲道:“大陳朝的貴女們也要修習騎射?怎麽我卻聽說貴國女子都隻學習女紅,或者是棋琴書畫之類,沒有誰會學騎馬射箭。”
郭慶雲見嚟硌巴看向自己,便抱拳一笑:“大陳朝的女子精於騎射的大有人在,隻是閣下不曾見過而已,何必驚奇。”
嚟硌巴見郭慶雲如此磊落大方,不似一般女子那般忸怩作態,更是驚奇,心想著這大陳朝果真如此?連女子都這般精於騎射,難怪汗父都不敢發兵征討了。可一想到在二皇子府裏見過的那些女子,哪個不是被人瞧上一眼便要以袖遮麵,臉上紅了一大片的?看了看郭慶雲,嚟硌巴眼中露出一絲欣賞來:“這位小姐如何稱呼?我願與小姐比賽射箭。”
郭慶雲瞥了一眼嚟硌巴,心裏想著這他既然敢向自己挑戰,肯定是有幾分把握的,他抬起手來向嚟硌巴抱拳說:“我叫郭小九,閣下要和我比射箭不如和我表哥比,他的箭法可是精妙得緊,我這雕蟲小技就不拿出來獻醜了。”
嚟硌巴哈哈一笑道:“郭小姐不必客氣,我倒是很想向小姐領教一二。”
話說到這個份上,郭慶雲也不推辭,取下弓道:“如此,我便奉陪罷。”指著那幾張靶子道:“我們每人五支箭,每人一張靶子,五支箭皆要射到靶心,可否?”
嚟硌巴望了望那幾個靶子,搖搖頭道:“許小姐,素來都是一支箭射一個靶子,怎麽才能五支箭都射到一張靶子上邊?”
郭慶雲瞧了瞧嚟硌巴那為難的模樣,心想,果然這韃靼人頭腦就是簡單些,難道就想不出別的法子?自己實際上都已經給他做了示範動作了,連依樣畫葫蘆都不會,這種心思,還想去奪位不成?朝著嚟硌巴一笑,郭慶雲挽起手裏的弓道:“我先來,閣下可以好好看看我是怎麽射的。”
就見郭慶雲把一張彎弓拉得如天邊滿月般圓,嚟硌巴在一旁,唬得眼睛都圓了:“這是幾十石的弓?郭小姐真是好臂力!”話音未落,就見那白羽箭“嗖”的一聲射了出去,正中靶心,那露在外邊的白羽還在微微顫抖。
等著那箭靜止下來,郭慶雲又挽起弓來,把第二箭和第三箭射了出去,就見那三支箭都緊緊的攢在一起,猶如一個整體一般,那靶心似乎已經滿了,再也容不下另外一支箭。嚟硌巴心裏得意,望著郭慶雲微微一笑,我倒要看你怎麽把剩下兩支箭射上靶子?
就見第四箭射了出去,周圍的人都發出一聲喝彩,那支箭穩穩當當的插在第一支箭上邊,就像嚟硌巴剛剛進來看到的那樣。不消說,第五支箭也隻用射到任何一支箭上就是了,嚟硌巴不由搖了搖頭,心想這大陳的女子甚是狡詐,這樣說,她能射六支箭到靶心上!就在他搖頭的時候,郭慶雲的第五支箭又發了出去,這次出乎大家的意料,她並沒有把箭射到旁的兩支箭上,而是繼續射到仿方才那第四支箭上邊!
嚟硌巴驚奇的睜大了眼睛,這真是了不得,要射出這樣的水平,除了要有臂力,還要心思機敏,觀察細致,還要講求角度和把握好發力的大小,大陳竟然還有這樣的奇女子!他又看了著郭慶雲,眼裏露出一種欣賞的神色來。
“閣下,我已經射過了,你請罷!”郭慶雲把弓放了下來,笑嘻嘻的看了看嚟硌巴。美人當前,他自然不能失了麵子,也挽起弓來,照著郭慶雲的法子射了五箭,隻是第五箭他沒有像郭慶雲那般射得準,略微歪了些,隻射在第四箭的尾翎上,晃了晃便掉了下來。
“許小姐好箭術,那某甘拜下風!”嚟硌巴沮喪的放下手裏的弓,朝喬景鉉一抱拳:“原來那某竟是井底之蛙,不知大陳藏龍臥虎,在梁世子麵前獻醜了。”
喬景鉉也回了一禮道:“嚟兄隻是沒有如此練習過箭術而已,這是我家表妹瞎鬧著玩的,那兄不必謙虛,你臂力過人,箭法也甚是精準,喬某看了也是佩服。”
“不知喬世子箭法如何?那某可有這福分看看?”嚟硌巴見喬景鉉如此謙遜,心裏想著這喬世子不知是不是不精通箭法,為何對他這出了醜的箭法還如此恭維?
喬景鉉笑了笑道:“既然那兄想要看,那喬某便獻醜了。”從郭慶雲手裏接過弓箭來,把弓拉滿了,手扣在弦上,就聽“嗖嗖嗖”三聲,三支箭前後相接的射了出去,第二支箭射在第一支箭的尾杆上,而第三支箭又射在第二支箭的尾杆上。嚟硌巴的隨從跑到遠處撿了這三支箭回來,臉上那表情著實好笑,一張嘴就沒有合攏過,眼睛盯著那連在一起的三支箭,似乎被魔魘了般,眼珠子一動也不動。
嚟硌巴看著那三支箭的形狀,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饒是他自稱韃靼第一勇士,可和這位梁世子相比,那差距實在太大,甚至還比不上這位郭小姐,突然他覺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都失去了奮鬥的目標。
奪位之爭裏,自己被大哥二哥趕出了韃靼,逃到大陳來就是要來找援兵的。他和大陳超的二皇子真是惺惺相惜,兩人都是準備奪位,可現在都是失敗者。
他的失敗是一年前便已經注定,躲在二皇子府中已經有一年,韃靼那邊雖然已經派了人在聯絡舊部,可還不知道母親韃靼的形勢如何,隻能暫時躲避在大陳了。人在異鄉為客,每日晚上他都思念著大草原,想念那縱馬奔騰的滋味,可現在呆在大陳的皇子府裏,抬頭隻看見一方狹小的天空,哪裏有以前那般逍遙自在!
大陳的二皇子與他相比,更是慘得多,原先他在旁邊瞧著,仿佛二皇子還有些機會能登上太子之位,他與手下的人經常在一起碰麵,精心布置著每一步,可是沒有想到,忽然之間就因著皇上病倒了,三皇子便做了太子。
這些日子那二皇子十分沮喪,總是在自己府中飲酒作樂,有時還派人找了他去說心裏的愁苦事情。嚟硌巴與他倒是有些共同的話題,有時兩人在一起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最近二皇子在布置一些事情,叫他出手相助,在太子冊封儀式上協助他,動手將那大陳朝的太子除去,他便可以承繼太子之位,到時候他發兵助他回韃靼去奪回皇位。
奪回皇位,仿佛是一塊掛在眼前的誘餌,引著嚟硌巴一步步的往徐玟琛那邊去了,他參與了徐玟琛的計劃,覺得那般布置,實在是謀劃周到,那大陳的太子殿下該是跑不掉了,於是也就點頭答應下來。可現在見到這位喬世子,這位郭小姐,都是如此身手了得,他便有一種疑惑感,徐玟琛這事情能不能成還是一個問題。
喬世子是禦前帶刀行侍衛,是那雲驍衛的統領,肯定是要在太子冊封儀式上行那保衛的職責,有他這般英武的人在,自己又如何能得手!嚟硌巴的眉頭皺了皺,瞧了瞧跑馬場外蕭瑟的山頭,因為已經是冬天,山上全是一片枯萎的黃褐色。他的心也如這衰敗的山頭一樣,慢慢的灰敗一片。
嚟硌巴站在這裏想個不停,跑馬場上卻是一片安靜,眾人皆盯著那隨從手裏的三支羽箭看個不歇。
“表哥,你現在這箭法日益精進了!”郭慶雲嘟著嘴看了又看:“我非得練出這手射移動羽箭的功夫來不可!”
喬景鉉鼓勵著她:“你反正每日在家中無事,隻要你不出去闖禍鎮國將軍便謝天謝地了,還不如拿著這閑工夫來練習箭術,相信很快便能超過我!”
聽到喬景鉉與郭慶雲在嘻嘻哈哈的打鬧,嚟硌巴這時方才回過神來,看了看跑馬場裏的幾個人,心裏想著,自己總呀找個人搬回一局才是,要不是實在丟臉。他瞧著柳明卿站在那裏,穿著銀灰色的長袍,瞧上去便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樣,看起來便是好欺負的人。他伸出手來指向柳明卿:“我要與你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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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爺的基友瘋子棠首推啦!很好看的古言,歌爺看得入了迷啊!大家去看看吧,幫她收藏一個唄!520小說的首推是亂葬崗,還可怕啊,好多都葬身在那裏了!最近撲了好多文,害得歌爺都不敢開新文了,~(>_
《福星高照之農女秀色》by瘋子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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