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後,天氣慢慢轉涼,位於白龍城外西北角的白玉湖畔,遊玩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依然不比平日裏少。
經王府裏十五六歲的書童石數,和年紀大約三十多歲的賬房先生師曠,奮力推開人群,朝前擠去,也許是因為遊人太多的緣故,此刻兩人臉上都浸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好不容易擠到一個人比較少的地方,兩人依著湖邊的一棵柳樹站定,稍稍舒了一口氣。
“師大哥,你看那邊!”石數指著不遠處的迷人風景,興高采烈地對師曠說道。
可是,沒有人回答。
石數扭頭一看,發覺站在自己身邊的師曠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某個地方,原本孤傲冷清的臉龐上,已經陰得馬上可以滴出水來。
石數趕緊循著師曠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不遠處,同樣是一棵高大的柳樹下,一個身材中等相貌英俊衣著華麗的公子哥兒,正把手摟在一個女人的芊芊細腰上,那女人顯然也非常受用地把頭溫順地靠在公子哥兒的肩膀上。
那公子哥兒背對著兩人,他懷中的女人卻留給了兩人一個熟悉的臉龐。
“啊,師大哥,她竟然是嫂子!”石數不經意看見那女人轉頭時的臉,忍不住驚訝地失聲叫了起來,他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要臉的東西!”師曠是個有著女人性格的男人,隻見他眼眶裏已經湧出了大滴大滴的淚水,顯然,突然遭此變故,不但讓他手足無措,更是讓他痛徹心扉。
“師大哥,要不要小弟去砍了他?”書童雙手緊握拳頭,做了一個上前砍人的動作,聲音異常激憤,探詢著問道。
師曠滿麵悲戚,右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已經氣得疼痛的肚子,緩緩地搖了搖頭。
“師大哥……”石數小聲喊道。
“玉兒,這完全是為夫的過錯,原本不應該逼你跟我成親的,想不到你過了這麽多年,依然對他念念不忘……”師曠好像沒有聽見石數的說話,哭得像個女人似的。
二皇子府裏的賬房先生師曠,看到自己的妻子白霞玉跟人家勾勾搭搭,原本他立馬便想抽出腰刀,衝上去把兩人一起殺了,但終究是舍不得白霞玉,所以硬是把眼前不堪的一幕視而不見,扭頭就走。做男人到了這個份上,的確是十分難得了。
“師大哥••••••”對於師曠的息事寧人,石數顯然忿忿不平,於是低聲叫道。
“走吧!”師曠抬起衣袖,用力拭去了臉上的淚水,哽咽著對石數說道。
石數氣憤不過,趁著白霞玉轉身的一霎那,猛地用腳尖踢起地上的一塊小石子,小石子便那對打得火熱的男女火速飛了過去。
可是,那對男女隻是不經意地扭轉了身子,互相調換留個位置,小石子便從兩人頸部的空隙穿了過去,一下子掉進了湖裏,陣起一圈圈漣漪。
石數不服氣,袖子一甩,裏麵一把短柄匕首便緊緊握在了他的右手中。
“段兄弟,你不聽大哥的話,是不是?”師曠顯然不願意石數傷害了白霞玉,便緊緊拉住了他的衣角,不讓他過去。
“師大哥••••••那好吧!”見師曠真的生氣了,皇帝不急太監急,石數無可奈何,跺了跺腳,隻得作罷。
師曠和石數兩人正欲轉身離去,耳邊卻傳來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玉姐姐,是不是那個師曠他死了,你才肯嫁我?”男人問道。
師曠耳朵馬上嗡嗡作響,因為他很清楚地聽出來了,這個聲音渾厚的主人正是當今聖上的二皇子,也就是自己的主人段經天。
“啊……”石數也馬上驚呆了,怪不得自己剛才竟然沒有找到二皇子,他竟然跑到這裏勾搭賬房師的妻子白霞玉了,心裏不禁想道,“兔子竟然也吃窩邊草,不過依照二皇子段經天一貫的做派,這也難怪!”
“二皇子,你都等了那麽多年,現在竟然就等不得了?”白霞玉嗔怪道。
“不錯,玉姐姐,今晚你便回去一刀割了他,本王實在等不得啦!”段經天做了一個哢嚓的動作,臉上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好你個陰毒的小賤人,哈哈哈!”師曠終於爆發了,不顧旁邊石數的阻撓,提著大刀衝向了段經天和妻子白霞玉。
兩人一個閃身,又一次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師曠。
師曠因收腳不住,就慣性向前,一個急衝,便掉進了白玉湖裏。
“師大哥,師大哥……”石數跟他感情最好,這幾年便如親兄弟一般,一下子跪在了段經天的腳邊,“經王殿下,求你救救師先生!”
“你是不是想跟他一樣?”段經天對石數怒目而視,用腳狠狠地踢了他一腳,就轉身摟著白霞玉轉身而去。
“嫂子,你和師大哥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要救救他啊!”石數顧不得痛,轉身又跪到了旁邊白霞玉的腳邊。
“我一個小小女子,又不擅長於水性!”白霞玉冷血之極,看都沒看石數一眼,就跟在段經天的後麵正要揚長而去。
“你難道還想救他?快跟上!”段經天突然回頭,朝跪在地上的石數狠狠地盯了一眼。
“師大哥,小弟對不起你了!”石數登時全身一個哆嗦,生怕段經天怪罪,便趕緊站起來跟在兩人的後麵走了。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眾人,一下子便議論紛紛,但是好一會兒,都沒人跳下去相救,隻剩下師曠在不停地撲騰打水,眼看便要氣力不支,馬上要沉下去了。
突然,從假山後閃出一個人來,快速地跳入了湖中,一把撈起了被湖水嗆得奄奄一息的師曠,夾在自己肋下,飛上了湖畔,一下子便消失不見了。
原本已經遠走的段經天居然從湖邊不遠處的樹叢中跳了出來,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微微點了點頭。
……
“真是難得浮生半日閑!”從春風酒樓回到玉蘭軒,郎月伸了個懶腰,然後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可不是嗎?”樂天也非常高興,“小丫頭,那咱們玩點什麽好呢?”
“沒興趣!”郎月說完,便半趟在房間裏那張軟榻上,順手拿起了一本醫書來準備看,但發現沒有燈光的房間,簡直就是可怕,便大聲朝外麵喊道,“蘋果,拿盞燈來!”
蘋果應了一聲,雙手托了一盞很亮的燈走了進來。
“啊!”樂天怪叫了一聲,正想飄進黑暗中或者鑽進被窩裏躲避,但是已然來不及了,心想這一下完蛋了,不僅僅是不死也要脫層皮那麽的簡單,甚至嚴重到馬上要魂飛魄散了。
“對不起啊,那貨,樂某天!”郎月猛然想起,便急得什麽似的,一閃身擋在了嚇得蹲在地上的樂天的身前。
“小丫頭,再見了!”樂天淒然地叫了一聲,蹲在地上雙手捂住了頭。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郎月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小丫頭,哥哥我沒事了,可以見光啦,哈哈哈!”樂天突然狀如癲癇,拍拍自己的手,打打自己的腿,哈哈大笑了起來。
“恭喜,恭喜!”郎月打心裏也感到高興。
“這是真的嗎?”樂天不由得又問道。
“懶得理你!”郎月撇撇嘴,別過臉去,卻笑了。
“小姐,外麵有消息傳來了。”蘋果走了進來,“棋子已經順利進入了對方範圍之內。”
郎月緩緩地點了點頭,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慢慢湧上她那嬌俏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