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回去了,師父該著急了。”

“回去?宮門早已關閉,今天你是回不去了。”

“啊!那該怎麽辦?”不回去,那師父不是要。。。恨死她了!

“我早已派人去通知師父今天留你一夜了。”

“可是。。。”

“小四,你剛才那樣我怎麽能放心把你送回去?萬一你有個什麽事好歹皇宮裏的禦醫總比外麵的好吧?”

她知他是為她著想,便不好再說什麽,左右不過明日回去挨師父一頓罵,反正師父對她從來也沒有過好顏色。

不過,師兄說的留她一夜。。。她舉目望去,這是師兄的寢殿,現下這麽晚了,師兄也沒有讓人安排她的住處。。。“師兄,都這麽晚了,我先下去休息了。”

“我並沒讓人另外安排你的住處。”

“啊。。。那。。。”她偏頭去看房間裏那張大床,師兄的床比她的不知大了多少,上麵鋪了厚厚的溫暖的錦被。

“你又不是沒和我睡過一張床。”他倒是說得一派理所當然。

“可是,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小時候,夏日裏她喜歡呆在三師兄房裏納涼,有時候坐著坐著就趴在椅子上睡著了,因為晚了三師兄沒送她回去而是把她抱到自己床上睡。

“難道你現在已是大人了?乳臭未幹的小娃娃!”他食指輕點她額頭。

“師兄才是小娃娃!”她心裏不服氣,瞪了他一眼,邊打哈欠邊往大床走去,“既然如此,那隻好委屈三師兄睡軟榻上了。”

“真是隻小狐狸!”話雖這麽說,他還是去床上拿了一床被子到軟榻上。

她原也隻是氣氣他,其實這床大的很,兩個人躺在上麵根本碰不到,卻沒想到他真的聽了她的話要去睡軟榻,這下倒是她不好意思了。

“三師兄,那個。。。天那麽冷。。。還是。。。睡床上吧。。。”隻是要說出這種話她總是覺得別捏的。

“不用,你睡床上,我就睡這榻上。”說完就躺了上去,蓋上錦被。

這麽冷的天氣裏,即使屋子裏添了暖爐,但那軟榻底下單薄,睡到半夜裏必是要著涼的,“師兄,你我皆是男子,同床。。。而眠。。。怕什麽。。。”這話倒像是對她自己說的。

燕連聽她如此說,心裏早已歡喜,隻是想著他這個師弟自小不喜歡他人的親近,他怕她那麽說隻是因為自己太子的身份。

“師兄?”她坐在床邊,輕聲喚了聲。

他臥在軟榻上看過去,正好瞧見她一雙雪白的玉足在繡著紫色繁花的衣袍下輕擺,她的一雙腳,根本就不像男人的腳,生得秀氣可愛,直叫人想握在手裏。

突然覺得體內一股不知名的真氣逆流四處衝撞。

“師兄,你怎麽了?她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異常,赤足跑到軟榻邊。

他回了她一個笑,既而盤腿打坐了一會兒才把體內的真氣導順。

“沒事吧?”她看著師兄蒼白的麵容,擔心的問。

“沒事,隻是一時刹了氣,無礙了。”其實燕連自己也不明白體內這股莫名的真氣是什麽,難道是。。。他雖然比莫青廷虛長幾歲,但對一些事也是懵懵懂懂,情愛這東西從未曾嚐過。

聽他這麽說,她才放下心來,“師兄,你還是回床上睡吧。”

“好。”這次他沒有回絕。

這下反而是她躊躇起來,看著師兄抱著錦被走向大床,她卻仍舊站著不動,難道真要和師兄同床而眠?雖然師兄並不知她是女子,可是,她知道啊!

“小四?還不休息嗎?”

“來、來了。”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走向了床。

太子寢宮的床是張大床,她躺在床的外側,師兄躺在裏麵,兩個人各蓋一床錦被,倒是一點也碰不著,隻是心心念念的三師兄就躺在自己身邊,她能清晰的聽得他的呼吸聲,安穩而綿長,還有師兄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燭火終於滅去,黑暗中,她和他並肩躺在他床上,她和三師兄,今日,怕是此生唯一的一次了吧,那個二皇子燕策雖然令人厭惡,但他誤打誤撞下竟然讓她能和三師兄離得這麽近,近得她夢裏醒來也能看見他。。。

她最終抿著嘴沉入了夢香,而他,如何能睡得著?

日日思念的人就在自己身邊,她的氣息應是在小蒼山寒冷的氣候下養成的,緩慢而勻長,她的身上自來就有股清新的蓮花香,那時以為她是跟師父身邊久了才沾上這香的,可是三年來她獨自生活,回來後身上依舊這股恬靜的味道,聞著便讓人像著了迷一般。

一片漆黑中,他看著她隱約的輪廓,想象著她臉上那亮如星辰的眼眸,長長的睫毛比一般女子的還要長些,小巧的鼻子,還有。。。那張薄唇,總是叫著“三師兄——師兄——”

“師兄——”

“恩?”以為她有話要說,等了許久才發現原來是在說夢話,隻是她這聲師兄不知叫的是誰?大師兄?二師兄?還是自己?他突然很在意她在睡夢中叫著的人是誰,在意到整晚都輾轉難眠。

終於忍不住坐起身,俯身去看她,月光透過窗紗照進來,他看見她緊鎖的眉頭,心裏不忍,伸手替她去撫平,她卻被驚醒,睜開眼發現三師兄的臉就在自己眼前,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隻睜著雙大眼睛看他。

兩人的呼吸漸漸都有些紊亂,“小四。。。”他低喃出聲,看著她的眼裏有她看不懂的東西。

“三師兄。。。我。。。我有些口渴。。。”她偏過頭,不去看他的眼睛。

燕連的眼裏瞬間黯淡下來,注視了她片刻便起身越過她去倒茶。

他點了燭火,房間裏亮了起來,他走到她身邊把手裏的茶遞給她,她接過茶喝了兩口。

放好茶杯,他一轉身便看到她衣衫半褪的倚在床邊,錦被隻蓋在膝蓋處,身上自己的衣服早已散了開來,她滿頭烏發有些淩亂的垂在胸前,剛睡醒的她還滿臉潮紅,睜著迷離的大眼睛盯著自己看。

體內那股真氣又開始逆行,他手指點了自己幾個大穴,暫時封了內力這才好了些,隻是長時間封存內力對本體傷害很大,但他就是不願讓這股奇怪的真氣擾亂了自己現在最真實的感受。

他的小四,剛睡醒的樣子就像隻無害的小鹿,有些無辜又有些可憐的瞅著他,讓他的心緊了又緊,想看她現在的樣子卻又害怕看。

“三師兄?”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差點害死自己師兄,她隻是奇怪師兄怎麽站在那裏呆愣的盯著自己看。

“沒事。”他對她露出一貫清淡的笑容,轉過身解了自己的穴道,“小四,你再睡會兒。”

“三師兄你要去哪裏?”她慌忙起身,似是怕他離開。

“我不去哪。。。你別起來,夜裏涼!”他跑過去把她按回床上,替她把被子蓋上。

“師兄你的手也好涼。”不經意間碰到他的手冷得她打了個哆嗦,同時把他的手塞進自己被子裏,“我給你捂捂。”

她下意識的動作讓他一愣,看她臉上並無異樣,想她大概沒想許多隻是擔心自己,“師兄不冷。”

可手還是任由她握著,她的手修長而溫暖,他忍不住張開五指和她的手交握在一起。

他突然的舉動讓她心裏一驚,卻又說不出什麽,隻覺得有些怪怪的,因為她自己不知手和手這樣的交纏相握是何種意思。

“小四。。。讓我抱抱你。。。好不好?”

“師、師兄。。。”她顯然被他嚇到了,都不知該說什麽。

“師兄隻是想抱抱你,就像你小時候師兄抱著你一樣,三年了,我和你一別三年,三年來總想著何時見到你總要抱抱你,看看你長高長胖了沒有。。。”

“師兄。。。”原來師兄是這個意思,她心虛的低下頭,心想自己怎麽能那樣想師兄呢?

見她沒有拒絕,他便也鑽進了被子,坐在她身後,把她整個人圈在自己懷裏,頭擱在她腦袋上輕輕蹭了蹭,“小四。。。小四。。。我的小四。。。”

三年前他去救小四卻被人打傷,他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大火吞噬了整個破廟,而他的小四在裏麵!

身上的痛早已沒有知覺,隻覺得心痛的似要裂開!他恨自己,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她,讓她受到傷害。

幸虧師父及時出現救了小四,不然,他絕對無法想象如果沒有了小四他會怎麽樣,那是他今生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一個人!母妃走的時候他還小對一切的印象都是模糊的,所以情感上並沒有太大的痛楚,可是三年前那次卻讓他刻骨銘心!

那件事後父皇因為擔心他把他接回了宮,他隱約知道師父救活了她,他這才安心讓太醫為自己療傷,等傷好了些想出宮去看她,卻不曾想她被師父罰去了小蒼山。

一別便是三年。

三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著能像現在一樣把她抱在懷裏,再也不讓他的小四離開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