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詐死
“娘娘,容華主子擺明了不敢得罪皇後,若是日後對質時出賣娘娘,那可如何是好?”宮女可欣一邊走一邊小聲說道。
肖淑妃臉現鄙夷:“她不敢得罪皇後,難道就敢得罪本宮?不過是想兩不相幫罷了,本宮偏不讓她如願。”
付明悅默默的在心中為陳容華點了根蠟,肖淑妃何許人也?得罪了她可是死路一條。陳容華性子怯弱,夾在兩大巨頭間左右為難,肖淑妃怎會給她做牆頭草的機會?說不定那死去的宮女正是肖淑妃為了殺雞儆猴故意弄死的。
不得不說,她在一定程度上真相了。
“娘娘,付明悅那邊……”可欣語氣有些遲疑。
“那邊交給放兒就可以了,一個小小的女官罷了,難道放兒還拿不下她?”
“奴婢覺得殿下對付明悅似乎有些不同,萬一殿下真的喜歡上她……”
三人一邊說話,一邊已經走到了樹下,聲音清晰的傳入付明悅耳中。付明悅閉上眼睛,一動也不敢動。
“怎麽,放兒竟會喜歡她?”肖淑妃驚怒。
“殿下看她的眼神很特別,奴婢跟了娘娘這麽久,從未見殿下用那種眼神看過別的女子。”
肖淑妃氣得一掌拍在樹幹上:“放兒真是糊塗!那付明悅是什麽貨色,他也能看得上!”
付明悅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腔,兩隻手緊緊摳住樹幹,生怕稍微動一動就會被肖淑妃發現。
“娘娘……”可欣似乎還想火上澆油,卻突然聽到喵的一聲,一隻黃色大肥貓以極快的速度從三人眼前跑了過去,嘴裏似乎還叼著什麽東西。
“咦,那不是殿下幫付明悅養的貓嗎?”另一個宮女小曼驚訝的說道。
秦放養著嘎肥油的事肖淑妃隻是略有耳聞,她對自己的兒子十分放心,很多事都放手讓他自己去做,搞定一個女官又不是什麽難事,因此便沒過問。但此時本就因可欣的話而驚怒,又恰好看到嘎肥油,心中莫名就冒出一團怒火,指著嘎肥油道:“去,給本宮將這隻貓打死,免得汙了本宮的眼!”
兩個宮女立刻跑去追嘎肥油,肖淑妃在原地呆了片刻,強自將怒氣壓下,也跟了上去。
待她們走遠,付明悅這才從樹上下來,隻覺雙腿又酸又軟,根本站立不穩,趕緊伸手扶住了樹幹。
嘎肥油很快跑了回來,可欣和小曼自然不可能捉得到它。它口中叼著一個寬口瓶子,瓶子裏放著十來塊點心,也虧得它能想到用這種方法來裝點心。
付明悅接過瓶子,將點心倒了出來,一陣風卷殘雲,將點心全部吞下肚去。雖然還沒吃飽,但總算有了一些力氣,她抹了抹嘴,站起身往秦牧的安黎宮走去。
快要到達的時候,她突然停住腳步,對嘎肥油說道:“這邊的事我可以應付,你先回秦放那裏去,密切注意他的動靜。”
嘎肥油衝她點點頭,搖搖尾巴,轉身跑了。
付明悅定了定神,猛地向安黎宮衝去。
宮門口兩個宮人正在漫不經心的聊天,付明悅不管不顧的衝了過來,直接將其中一人撞翻在地。
那宮人無端遇襲,被撞得有點懵,待反應過來,見到是一個衣衫不整的宮女撞了自己,不及起身,便指著付明悅破口大罵起來。
另一個宮人倒是很快發現來人是付明悅,趕緊向被撞的那人使眼色。安黎宮的主子秦牧向來不受重視,連帶著他們這些宮人也遭受冷遇,付明悅卻是禦前女官,皇帝身邊的紅人,他們如何得罪的起?
那人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罵的竟是禦前最得臉的付明悅,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付姑姑,小人不是故意冒犯,你大人有大量,請放小人一馬。”他就地跪下,對著付明悅磕起頭來。
“付姑姑不在長青宮伺候,倒有空來本王宮裏作威作福?”秦牧的聲音自院內傳來。
他並不知道付明悅和那宮人之間的糾葛,但見那宮人拚命向她磕頭,便以為她是來找麻煩的。
付明悅很想揍他,她在他心中的印象到底是有多差?!
“稟殿下,付姑姑隻是經過這裏,是奴才不小心撞到了她。”那宮人趕緊道。
付明悅仿佛才回過神來,抬頭見到秦牧,突然撲上去抱住他:“殿下!”
她渾身篩糠似的發抖,柔弱的模樣仿佛隨時都會折斷的花苗,秦牧頓時心軟,語氣不由得柔了下來:“發生什麽事了?”
“有……有死人……我好怕……”付明悅哭道。
“死人?在哪裏?”
“在……在……”她瞟了瞟門口的宮人。
“你們先退下!”
“別怕,慢慢說。”他心疼的將她亂成一團的秀發理了理,柔聲安慰道。
“奴婢剛才經過雲曦宮,見到……見到兩個太監抬了一具屍體,扔……扔在了宮外的枯井中。奴婢嚇得腿都軟了,生怕被他們看到會殺奴婢滅口,想要逃跑卻渾身無力,好在兩個太監扔了屍體之後就回去了。奴婢正想離開,就見到淑妃娘娘帶著可欣和小曼從宮裏走了出來,臉色十分難看……”
她想起那女屍的情狀,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卻是真的害怕。
秦牧輕拍她的背脊,等她冷靜下來,這才道:“帶我去看看。”
付明悅等的正是這話,卻故作為難的說道:“若是被淑妃娘娘知道……”
秦牧沉聲道:“有我在,怕什麽?”
他的聲音帶著一股堅定,讓人十分有安全感。付明悅突然有些後悔,她知道,等下看過那具女屍之後,他一定會很難過。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戲已開場,隻能接著演下去了。
她帶著他來到那口枯井旁,秦牧道:“你在這裏等我,我下去看看,很快就上來。”
付明悅緊張的點點頭,望著他跳進井裏。
井底還算寬敞,也並無雜物,隻有那具屍體孤零零的躺著。秦牧一眼望去,屍體秀發飄散,明顯是具女屍,身上穿的正是他見過很多次的那件太監服。
他的心頭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幾乎不敢靠近女屍。站立了許久,才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子查看。
女屍的右肩插著一枚鐵蒺藜,跟他在清溪宮外撿到的那枚一模一樣,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白禾,白禾!”他抓住女屍的肩膀使勁搖著,似乎想將她喚醒。
女屍自然是毫無反應。
秦牧隻覺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心上,讓他喘不過氣來。幾個時辰前,他還以為白禾拿著解藥離開了,滿懷希望的想著下一次的見麵,如今卻突然見到她的屍體,怎麽接受得了?
當然,這具女屍也不一定就是她,畢竟他沒有見過她的本來麵目。可若非是她,這太監服和鐵蒺藜又如何解釋呢?
她一向做事小心,斷不會讓自己用來化裝的衣服落入別人手中,更不會巧合到拿到她衣服的人剛好在右肩同樣的位置也中了一枚鐵蒺藜。
她應該就是白禾了,想不到她竟是雲曦宮的宮女。一定是她受傷後被人發現,肖淑妃又控製了陳容華,這才被滅了口。
他靜靜的看著她的容顏,長相並不算出眾,卻也眉目清秀。他一直想知道她長什麽樣,沒想到見到她的真麵目時,她已經死了。
幾滴清淚從星目中滑落,又被他狠狠擦去。這個突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女子,早已被他當成唯一的朋友,她好聽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但她卻永遠也無法再跟說他哪怕一個字了。
“殿下,殿下,你沒事吧?”
付明悅的身影出現在井口,將光線遮擋了大半,秦牧卻仿佛並未察覺。
付明悅見他狀若癡呆,知他是為白禾傷心,心中更是內疚。可她也沒辦法,她無故失蹤,總得找借口向皇帝解釋。而“白禾”與秦牧之間,終有一場訣別,因為她不能讓他知道她就是白禾。
死是一種不需要任何解釋的告別。
她知道他是重感情的人,兩人一起經曆過不少患難,他對她不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就算不是喜歡,也至少會把她當朋友。
她想了想,翻身從井口跳了下去。
秦牧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做,直到她摔到自己身邊,才轉頭看著她,臉上是來不及收起的悲傷表情。
付明悅假裝摔傷,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你下來做什麽?”許久之後,秦牧才開口問道。
“奴婢見殿下一直沒有上來,擔心殿下會出事,所以下來看看。”
“我能出什麽事?”秦牧冷冷的說道。
他不會出事,要出事的是害死白禾的那些人,他要為她報仇!
他猛地站起身,將付明悅扶了起來,說道:“我們走吧。”
出了枯井,付明悅問他:“殿下,現在去哪裏?”
“我先送你回去。”
他的神色冷冰冰的,看起來很嚇人,付明悅也不敢多說,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後。他走得很快,不一會兒便將她甩開很遠,她以為他不會等她,沒想到他又走了回來。
“殿下,你……認識井裏的那個人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認識。”
“哦。”
“等下見到父皇,你不要提起肖淑妃,其他的隨你怎麽說都行。”
“為什麽?”
“不要多問!”
“哦……”
秦牧放慢了腳步,付明悅裝作摔傷了腿,一瘸一拐的慢慢走著。
長青宮中,皇帝正因為她的失蹤而煩躁,見到兩人同時來到,既鬆了口氣,又十分不解。
付明悅一臉惶恐的跪下請罪,秦牧則麵無表情。
“都起來吧。明悅,你今日去了何處?為何未到禦書房伺候?”
付明悅偷偷瞥了秦牧一眼,答道:“回皇上,奴婢之前與慶王殿下一起養了一隻肥貓,今日上午肥貓突然跑到奴婢的住處,像是要帶奴婢去什麽地方,奴婢便跟著它往外走。誰知肥貓越走越遠,竟走到了雲曦宮附近,仍未停步,反而帶著奴婢來到一口枯井旁,奴婢正要去抓它,卻不慎跌入了枯井中,當即暈了過去。等奴婢醒來,竟發現井中有一具屍體,奴婢嚇得……嚇得……”
她泫然欲泣,定了定神才接著說道:“奴婢不敢去看屍體,爬起來想逃出去,好在那枯井壁有不少突出的石頭,奴婢攀著石頭,好不容易才出了枯井。看看天色竟已是申時時分,奴婢想回來稟告皇上,誰知在安黎宮外撞倒了守門的宮人,驚動了清王殿下,殿下聽奴婢說起有死人,便跟隨奴婢前去查探……”
“牧兒,究竟是怎麽回事?”皇帝的臉色也沉了下去。
“父皇,兒臣有事想單獨與你商議。”
皇帝點頭,揮手讓一眾宮人退下,又叮囑付明悅先回去好好休息。
付明悅不知道秦牧想做什麽,卻也沒辦法打探,隻好行禮告退。
秦牧很快就離開了,不過他沒有回安黎宮,而是徑直去了錦靈宮。
秦放聽到宮人稟報說清王來訪,很是吃驚。上次他偷襲秦牧,將他困在枯井之中,後來卻被他逃脫,雖然兩人並未公開撕破臉皮,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此時他上門卻是想做什麽?
“三皇弟——”
秦放剛出聲招呼,秦牧已經走到他麵前,掄起右手,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