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01)

上高一那年,我開始了我的新生活。之所以說是新生活,或許它比我黑暗的初中多了幾分色彩吧!我知道,我是被那個愛穿格子襯衫的男生從悲傷中拉出來的,那是一雙溫暖的大手。

我很內向,從不主動和別人說話,即使不發生什麽大事情,我骨子裏散發的都是悲傷的氣息。大家都說我是個抑鬱的女生。

路軒格坐在我的前麵,他是唯一一個喜歡和我說話聊天的人。他總是可以在別人為難我的時候站出來替我解圍。他曾經和我說過這麽一句話,洛微,其實你可以快樂地生活的。那個時候我聽了很想發笑,他說我可以快樂起來,可以嗎?真的可以嗎?從小爸媽就離異,寄住在小姑家,天生愛哭軟弱的我怎麽快樂得起來呢?隻要我想到我悲劇的生活,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去頹廢,去想那些可以讓我解脫的可怕辦法。隻要我想到初中的唯一一個朋友也背叛了我,我就再也不相信什麽叫做永恒。

因為路軒格喜歡穿格子襯衫,我喜歡他穿那件綠格子的襯衫,所以我喜歡叫他“綠格子”。他從來不問我為什麽這樣叫他,或許他覺得無所謂吧。

他是個很陽光很愛笑的男生,有時候他總愛問我沉著那張臉累不累,我說習慣了。我喜歡寫詩,寫悲傷的文,聽悲傷的歌,他也總是拿我的文看,他說他喜歡我的文字,但是不喜歡現實中一樣悲傷的我。那時候我笑,嘲弄自己的笑。我說誰想悲傷呢?誰不想開心?他便再也不說話。

綠格子從來不和我說他的家庭,他隻聽我說,然後聽完總會囑咐我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但是我從不和他說我的父母,在我的記憶裏,他們的出現太少,不是我不願提到,而是我真的拾不回那些零碎而殘黃的畫麵,那些記憶若即若離,似乎不曾屬於我。

有一天我跟綠格子說我想上天堂,他微笑,他以為我開玩笑的,他隻是嘲笑地望了我一眼。後來我真的在教室上用小刀割了一下我的脈搏,我笑著舉起手對綠格子說,綠格子,你看,天使會接我到天堂去的。他看到血從我的手腕流到了我的手腹,連忙拉我到學校的醫務室。因為刀很不深,所以血很快被止住了,我也沒有成功地上到天堂。

回到教室的時候,我聽到有幾個女生都在議論我和軒格。她們說我**,說路軒格被洛微耍得團團轉等諸如此類的話。那個時候我抬頭看了一眼軒格,他表情很平靜,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我以為他會因為聽到這些話不再理我,但是他沒有,他隻是笑著對我說,洛微,你是個悲劇,別人都這麽說你,你不用在乎的。

其實,軒格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個悲劇,一個沒完沒了的悲劇。我沒有說話,也沒有笑,我的表情依然冷漠而憂傷。

坐回到我自己的座位上,我對著那些包在手腕上的紗布看了很久,我想撕掉這些難看的白色紗布,不過被軒格阻止了。我說,綠格子,天使找不到我了。他不明白我的意思,頓了很久才恍然大悟,我不希望天使找到你,它會到你到很遠的地方,我再也不會找到你的地方。

我想,那一刻我是開心的,因為從那個時候起,我才感覺得到有人在乎我這個悲劇。

軒格放學的時候會和我一起回家,他總是可以在那些女生麵前牽起我的手說,洛微是我鄰家小妹,我得送她回去。

其實,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什麽鄰家小妹都是他的說的謊,他家離我小姑家很遠,我和他隻是順路回去的而已。每次和軒格一起回家都是他滔滔不絕地講話,我隻是一個聽眾,一個從來不說感受不發表意見的聽眾。我隻會在我回到小姑家門口的時候跟他說一句,綠格子,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