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愣了一下,卻並沒有感覺特別吃驚,她之前就懷疑偷取她設計圖的是林家的人,林家人齊文皓認得並沒有什麽稀奇的,“你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那個人跟我照過麵的,我記得好像是在三少爺的鋪子裏……”
“三少爺嗎?”這下海曼吃驚了。
齊文皓看了看她的神情,“你現在該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吧?那個孟書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這件事情也沒有必要瞞著他,海曼便把給江惜月做衣服,發現設計圖被盜取的事情,以及發現孟書就是那個內鬼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齊文皓聽完很是吃驚,“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麽豈不是說指使孟書偷取你圖樣的人十分可能是三少爺了?”
對此海曼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已經先入為主地認定偷取她設計圖的人不是江海虹就是鄭如雪,或者是海嫻,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會牽扯到林寶盛的身上去。她在林家的時候,跟林寶盛隻照過幾次麵兒而已,跟沈巧巧沒什麽交情也沒什麽過節,倒是跟小瑤兒比較親近。如果真的是林寶盛指使的孟書,她還真是想不通原因了!
“你知道祥雲布莊嗎?”她看了看齊文皓,問道。
齊文皓努力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怎麽了,跟那布莊有什麽關係嗎?”
“嗯,被偷走的圖樣好像都送到了那個布莊,而且那布莊的掌櫃似乎十分神秘,很少到鋪子裏去。是姓於的,你有什麽印象嗎?”
“姓於?”齊文皓想了半晌,他倒是認得姓於的人,那個人跟他是有生意往來的,是做茶葉生意的,偷了設計圖也沒用,況且他也不認得海曼,“我幫你調查一下這個祥雲布莊看看吧。你以後要在這裏紮根做生意的,留著這樣一個隱患總是不踏實。”
海曼也是這麽想的,於是點了點頭,“嗯,那就麻煩你了,你人頭熟,調查起來方便一些,我就在這裏守株待兔,看看能不能將那個指使的人揪出來!”
“好,不過那個孟書也留不得了!”齊文皓臉色相當嚴肅,“他能進到外間來偷東西,誰也保不準他會不會闖到你房裏去對你不利!”
海曼聽出他話裏隱含的意思,不由啞然失笑,“你怕他對我動色心嗎?”
齊文皓臉上紅了一下,“隻是以防萬一,反正這樣不老實的人是留不得了!”
“先留著他吧,等找到那指使他的人再說吧!”海曼笑道。
“那你要當心一點,晚上睡覺之前把門窗關好。讓月香和梅杏兒也小心一些!”齊文皓少見地婆媽了幾句,才出門去調查了。
海曼歎了一口氣,看來離開了林家也未必就是徹底脫離了啊!
“小姐,外麵來了一個人,說要做衣服!”梅杏兒跑進來說道。
“你還沒學會怎麽招待客人嗎?”海曼剛想說她幾句,就見她表情有些奇怪,不由詫異,“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梅杏兒咧了咧嘴,“他要給過世的父親做壽衣,我說我們這兒不做那個,他就破口大罵起來,賴在鋪子裏不肯走了……”
海曼目光閃了閃,“走,去看看!”
跟梅杏兒一起來到前麵,就看到一個身披孝服的男子正大模大樣地坐在門檻上,雙腿蹬在門框上,將門口擋了一個嚴實。有這麽個瘟神擋住門口,就是有人想來做衣服也不敢進來了,別的不怕,還怕沾了晦氣呢!
這人長相普通,一雙鼠眼滴溜溜地亂轉著,一副十足十的小人模樣,雖然披麻戴孝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傷痛,一看就知道是來找茬的。
月香站在櫃台後麵,一臉的敢怒不敢言,看到海曼出來了,趕忙說道:“小姐,你看他……”
海曼在她肩上按了一下,示意自己會處理的,便走到那男子跟前,微笑地問道:“這位客人,你是想做壽衣對嗎?”
“沒錯啊,我想孝敬一下我那死去的老爹,給他做幾身壽衣,可是你們鋪子裏的人卻說不給做,你們到底是不是開門做生意的啊?”那男子口氣刻薄地質問道。
海曼笑了一下,“這位客人,你想做壽衣,為什麽不去壽衣店呢?”
“壽衣店我嫌遠,怕趕不上我爹下葬呢。壽衣不也是衣服嗎?你們這個鋪子不就是做衣服的嗎?為什麽不給我做?”
海曼看出來了,這種人跟他講理也沒用,於是笑了一笑,“你說得沒錯,壽衣也是衣服,沒什麽不能做的。我來幫你做。”
“小姐……”月香和梅杏兒聽她要接生意,齊齊地瞪大了眼睛,在她們看來,給死人做衣服是不吉利的事情,哪能讓海曼做呢?
“沒關係,難得這位客人這麽有孝心,我們既然能做,又何樂而不為呢?”海曼說著看了看那男子,“請問這位客人,令尊的年齡,五行屬相,是什麽身份?”
那男子似乎沒想到海曼會答應,怔了一下,“你問這個幹嗎?”
“做壽衣當然要知道穿壽衣之人的情況,才好做出合適的壽衣啊!不同身份的人所用的壽衣件數、顏色花紋、布料款式都是不一樣的,比如令尊若是王公貴族,那麽就要十三件套,若是朝中大員,那要十一件,若是布衣平民,那就要少一些。花紋圖樣也是不能亂用的,萬一不小心用錯了,不管是做的人還是用的人,都是要問罪,甚至要殺頭的……”
那男子聽了臉色變了一變,“我爹就是普通老百姓,做普通的就可以了……”
“既然要表孝心,普通的怎麽也要七件套,料子嘛,自然是要用較好絹棉,那麽我來給你算算一共是多少錢啊!”海曼說著走到櫃台旁邊,摸過算盤撥弄了半晌,“七件的話,總共要一百五十兩銀子,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兒上,我還免費送你一條被子。按照本鋪子的規矩,要先交兩成的定金……”
“怎麽那麽貴啊?”那男子變了臉色,“別的地方做一套才幾兩銀子,你這裏怎麽就上百兩了?”
海曼笑了一笑,“這位客人,你不壽衣店而是來我們鋪子做衣服,不就是想做得精致一些,表達對令尊的孝心嗎?我們做得好,自然收的要貴一些。而且這個價錢我已經給你很優惠了,難道客人你的孝心還不值區區的一百五十兩銀子嗎?”
“你……你們這不是訛人嗎?”那男子站起來瞪著海曼嚷道。
海曼莞爾一笑,“訛人?這位客人,你要做壽衣,我們答應給你做,在跟你商量價錢,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走,又沒人強迫你,怎麽叫訛人呢?反倒是客人你一進門就蠻不講理,橫豎挑刺,倒有那麽一點要訛人的味道。”
“我……我訛你們什麽了?我不過是想做衣服……”
“那就做啊,反正隻要賺錢,我們什麽生意都會接的!”海曼笑望著他,“要不要我先畫了樣式給你看看?”
那男子似乎覺出自己一步一步地中了海曼的圈套了,若是再嘴硬下去,真的要掏錢了,他哪有那麽多閑錢做什麽壽衣啊?
“你們這兒就是一家黑店,我找別的鋪子做去,哼!”他憤憤呢地扔下一句話,掉頭出門而去。
海曼讓梅杏兒喚來常九,“常大哥,你悄悄地跟著那個人,看看他是什麽來頭?不要讓他發現了!”
“知道了,掌櫃的!”常九會意,出去跟著那男子而去。
月香看了看海曼沉著的臉色,“小姐,那人是來鬧事的對不對?”
“嗯!”海曼心情很是鬱悶,盜取設計圖的事情還沒弄清楚,又來了一個上門鬧事的,看來想安安靜靜地做生意恐怕很難了!不知道這個披麻戴孝的人又是哪個指使的?常九回來大概就能知道個一二了!
“梅杏兒,月香,這些日子你們當心一點,如果有什麽可疑的人來到鋪子,立刻告訴我,不要跟他們起衝突,知道嗎?”她叮囑道。
月香和梅杏兒趕忙點頭,“嗯,我們知道了,小姐!”
海曼回到後麵來,畫了一張草圖的工夫,常九就回來了,“掌櫃的,我跟著那小子後麵轉了半條街,才看到他去了天福茶莊!”
“天福茶莊嗎?”海曼不由冷笑起來,原來如此,是海嫻那個女人,上次她摸到錦銘來,就知道她沒安什麽好心了,沒想到會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不過她好像雇錯了人了,找了一個沒擔當的人來。
這次鬧事沒鬧成,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掌櫃的,你還有什麽吩咐嗎?”常九將她蹙眉不語,出聲問道。
海曼笑了一下,“沒有了,辛苦常大哥了,你先去做事吧!對了,順便把月香叫過來吧!”
“好的,掌櫃的!”常九退出去,不多時月香就進門來,“小姐,有事嗎?”
“月香啊,明天我們回海家一趟吧!”海曼雖然不想跟海嫻海秋有什麽來往,但是不管怎麽說,海老爺是這身體唯一認可的親人,總不能跟海老爺斷了聯係,總要去探望一下,表表孝心。
月香一聽要回海家,頓時露出不情願的表情,“為什麽要回海家啊?”
“我出來開鋪子的事情沒跟我爹說,總要告訴他老人家一聲。而且,我還有點別的事情要處理!”海曼眼神有些冰冷。
“那好吧!”月香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聽海曼這麽說了,也隻好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