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將這些天畫好的成圖規整起來,從中挑了十張比較滿意的,交給齊文皓,讓他帶上那支古舊的銀簪子去孫記綢緞莊找孫寡婦了!
她也不知道一張圖該喊多少價才合適,齊文皓答應幫她去別的地方先探個虛實,然後再去找孫寡婦談價錢。
齊文皓辦事一向穩妥,她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正在思忖著賺錢的法子,就看到江海虹擺著腰肢走了進來,臉上還掛著少見的和藹笑容。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太陽是不是打北邊出來了!
“喲,弟妹這是在練字呢?”江海虹進門來,瞟見海曼眼前攤著紙,手裏握著筆,笑道,“要不我怎麽就羨慕你們這些讀過書的人呢?拿著筆往那兒一坐,那氣質就是跟普通人不同!”
海曼看她嘴裏跟自己說著話,眼睛卻一通亂瞟,笑了笑,“西院大嫂丟了什麽東西了嗎?”
“我能丟什麽東西啊!”江海虹笑著擺了擺手,她本想先看看把她兒子迷得神魂顛倒的丫鬟長得什麽樣子,可惜沒瞧見,心裏不免有些失落。她也知道海曼的性格,不喜歡拐彎抹角,萬一拖煩了怕是就談不成了,她出門的時候可是對兒子拍了胸脯保證過的。
“那個,弟妹啊,你房裏是不是新來了一個丫鬟,叫月香的?”她開口問道。
海曼聽她問起月香,直了直身子,放下筆看著她,“是啊,有什麽問題嗎?”她剛才也聽月香和梅杏兒提起,剛才在路上碰見林光了,心裏就不免警覺了起來。
“倒是沒什麽問題!”江海虹頓了一下,看著海曼問道,“弟妹,你能不能把那個丫鬟給我,讓她到我房裏去伺候著?”
原來是來要人的,月香去了怕不是伺候她的,而是要去伺候她的那色鬼兒子的。海曼直直地盯著她,“怎麽,惦記完了我的銀子,又來惦記我的人了?”
“不就是個丫鬟嘛,怎麽,你還舍不得啊?”江海虹斜睨了海曼一眼,不以為然地笑道。
“我當然舍不得!”海曼很幹脆地答道,“月香是我從娘家帶來的,雖然是下人的身份,可是情同姐妹。她是個人,不是物品,說轉讓就轉讓。西院大嫂要是缺丫鬟,大可稟明老爺,讓老爺再分配給你幾個就是了,月香就你別想了!”
江海虹愣了一下,一來她沒想到月香是海曼從娘家帶來的,而不是林府分配的;二來她沒想到海曼竟然對一個丫鬟如此認真,態度這麽堅決。
“弟妹,既然我開了這口了,就實話跟你說了吧!”她索性挑明了,“並不是我看上你的丫鬟了,而是我們光兒他看上那個月香了。他說一看到那個丫鬟就有感覺,要是把能把那丫鬟收到房裏去,會對治病有幫助。我們光兒那樣是拜你所賜,你總不會連個丫鬟也舍不得吧?”
“你兒子變成那樣我確實有責任,而且我也一直在負責為他治療,這是我的事情,跟月香無關,你也不用拿那件事情來說事兒了。我不同意月香去西院,沒的商量!”海曼語氣依然很堅決。
江海虹聽了不免惱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喂,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好言跟你商量,你這是什麽態度?”
“比起你們母子一個見色起意,一個強取豪奪,我的態度已經算是相當好的了。”海曼冷冷地看著她,“我說過了,這件事情跟其他人無關,你有什麽衝著我來,不要牽扯別人。”
“不就是一個丫鬟嘛,你還有什麽舍不得的?”江海虹感覺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女人了,怎麽為了一個丫鬟一副要拚命的架勢?她雖然撂下狠話了,可是真的鬧起來,還真的不知道給海曼喝什麽牌的罰酒,打她是絕對打不過海曼的,罵她也沒海曼口齒伶俐,鬧她也不敢鬧大了,告吧海曼也不怕,還真是拿她沒轍了。
可是也不能就這麽回去了啊,沒能帶人回去,她那寶貝兒子還不鬧翻了啊?
“你說吧,怎樣才肯把月香給我?”她耐下性子跟海曼談條件,“要不我免去你半年的醫藥費?”
“不行!”海曼就送了她兩個字。
江海虹恨恨地咬了咬牙,“要不這樣吧,光兒的病我不用你治了,隻要你把月香給我,咱們之間的帳就一筆勾銷!這樣如何?”
“不行!”海曼依然是那兩個字。
“那你想怎麽樣,開個條件吧?”江海虹咬牙切齒地問道。
海曼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我說過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牽扯別人。就算你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能把月香當成物品送出去,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哼,你簡直是不識好歹!”江海虹終於忍不住爆發了,“若不是為了給我們光兒治病,我才不會低聲下氣地來求你。既然你連一個區區的小丫鬟都舍不得,就趕快把我們光兒治好,否則我跟你沒完!”
她扔下這幾句話,氣呼呼地出門而去。
月香躲在裏麵把她們的對話都聽到了,見江海虹走了,才敢出來,走到海曼身邊,遲疑地問道:“小姐,你得罪了西院大少奶奶,這樣好嗎?萬一以後她刁難你該怎麽辦?”
“沒事,我會處理好的!”海曼拍了拍她的胳膊,“你放心,我是不會把你送給任何人的,除非你自己願意!”
“我才不願意去伺候那個小少爺,他那模樣好惡心!”月香想起林光那色迷迷的眼神,又不自由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本來是想問問海曼到底是不是她家小姐,可是剛才聽了海曼的一番話,心裏很是感動,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不管她家小姐變了多少,至少有一樣沒變,就是對她還是那麽好!
“小姐,謝謝你!”她有些扭捏地說道。
海曼笑了,“謝我什麽啊?”
“你剛才說給一座金山也不會把我送出去,我從來不知道我那麽值錢呢!”月香有些羞澀地笑道。
“傻丫頭,你是個活生生的人,你的價值不是用金錢能衡量的!”海曼點了一下她的鼻子,“對了,以後見到西院小少爺躲著點,他那個人色迷心竅,什麽手段都用得出來的!”
月香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小姐!”
說話的時候,齊文皓麵帶微笑,快步地走了進來。
“談好了嗎?”海曼趕忙起身來問道。
齊文皓點了點頭,笑著拿出幾張銀票和一封信,連同那支銀簪子一起遞給她,“你自己看看吧!”
海曼接過來數了數,銀票一共有五百兩,比她預想的價錢還要高,很是高興,又趕忙拆開那封信來看。從寫信也能看出孫寡婦是個隨便的性子,大大喇喇地寫了好幾張紙,字又大又潦草,擠擠放在一張紙上足夠了。
信的大意就是她對那十張圖很滿意,讓海曼有空多畫一些,價錢隻會比現在給的高不會再低了。信上還誇了齊文皓兩句,說這小夥子不錯,人長得俊,會來事,比她上次帶去的那個強多了,要二選一的話,她建議選齊文皓!
海曼看了哭笑不得,這都什麽都跟什麽啊,她還想做媒婆呢!又看了看那支簪子,問齊文皓,“這個怎麽又拿回來了呢?”
“哦,是那個孫寡婦讓我拿回來的,她說這支簪子就送給你了,以後要是有什麽需要她幫忙的,隻要看到簪子,一定會幫你的!”齊文皓笑著說道,“那個孫寡婦人還不錯,除了有些那個之外!”
海曼不解地看著他,“那個?是什麽?”
齊文皓趕忙搖了搖頭,“沒什麽,我隨口說說而已。”其實他是想說除了行為有些不檢點之外。
跟孫寡婦談生意他感覺有些煎熬,那女人除了時不時地對他拋個媚眼之外,還要動手動腳的,一場談下來,被她吃了好幾回豆腐,連臀部也被她摸過兩次。他雖然年紀不小了,可還是個純情少年,對這種挑逗實在是不堪忍受。
本來他可以把圖樣的價錢抬得更高的,可是為了盡早擺脫孫寡婦,隻喊到五十兩便匆匆撤退了。他這是第一次跟女人談生意,終於知道在做生意方麵,女人有比男人更厲害的招數!
海曼從中抽出一張銀票來,要遞給齊文皓,卻被他拒絕了,“你現在要用錢,這個紅我就不分了,之前你給我的已經不少了。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你要是這樣,我可不敢再拜托你辦事了!”海曼堅持要給。
齊文皓也堅持不收,“你要實在是想跟我分得這麽清楚的話,就給我記賬吧,等你不急著用錢,寬裕一些了,再給我也不遲!”
“那好吧!”海曼現在確實也不寬裕,要給林光付醫藥費,還想買一些材料做東西賺錢,而海老爺給的那一千兩,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打算動用。
月香在一邊看著,心中剛剛壓下的疑惑又升騰了起來。她有些搞不明白,海曼畫的那人不像人,還標注著奇怪符號的畫,怎麽可以賣那麽多錢?而且她家小姐一向超塵脫俗,什麽時候這麽喜歡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