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翠姑一時間沒能搞明白海曼的話,有些發愣。

“翠姑你剛才不是說,要麽交人,要麽交衣服嗎?那麽我們交衣服!”海曼字字清晰地重複道。

“你說交衣服?”翠姑堅信壞掉的衣服無論如何也複原不了,不經意間就說出口來,沒想到海曼竟然說要交衣服,狐疑地打量了她半晌,又譏誚地扯起嘴角來,“哈,竟然說要交衣服,還真是大言不慚。難道你想做出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來嗎?先不說你有沒有那個手藝,單說這布料你就買不起。這布料可是北隅國進貢來的,找遍太慈國也就隻有那麽兩三塊,也都給各位娘娘做成了衣服……”

海曼不想跟她浪費時間,“這個不勞翠姑你操心,我保證交給你一件完好的衣服就是了!”言罷從敬姑手裏拿過那件衣服,轉身要走。

“慢著!”翠姑見狀喊住她,“你拿這件衣服做什麽?你不會是想縫縫補補蒙混過關吧?我可告訴你,貴妃娘娘身份尊貴著呢,絕不會穿那縫補過的東西……”

“這點常識我自然是知道的!”海曼瞟了她一眼,“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這衣服貴妃娘娘原本打算下午陪太後娘娘賞花時穿的,若是誤了娘娘的事,你們浣洗房所有人都要逃不了幹係……”

“我明白了,半個時辰足夠了,誤不了貴妃娘娘賞花的!”海曼看了阿蘭一眼,“阿蘭,我需要你的幫忙!”

阿蘭雖然不知道海曼要幹什麽,可也知道她是在幫自己,趕忙擦了擦眼淚,起身跟著海曼進屋去了。林紫琴眼睛亮了一下,也起身跟了過去。

敬姑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麽,終究還是沒有作聲,任由三個人去了。

“半個時辰?哼,蒙誰呢?”翠姑撇了撇嘴,“好,我就等你半個時辰,看你能耍出什麽花樣來。不要以為故弄玄虛就能拖延過去,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嗎?”

嘴上這麽說著,可是想到海曼那信心十足的模樣,心裏又不免犯了嘀咕,既不能做新的,又不能縫補,那丫頭還有什麽別的辦法嗎?

眾宮女們也好奇不已,圍在那兒不肯離去,交頭接耳地猜測著。

“都站在這裏幹什麽?休息時間就要過了,還不去準備準備幹活了?”敬姑冷著一張臉將她們驅散了。

“你真的有辦法交出完好的衣服嗎?”阿蘭有些遲疑地問道。

海曼笑了一笑,不答,將那件衣服平鋪在衣板上,用尺子量著。

林紫琴見阿蘭一臉的忐忑,按了按她的肩膀,“你放心吧,姐姐說可以就一定可以!”

阿蘭聽她這麽說,放心了不少,又忍不住唏噓,“大家都說阿……不對,都說夏姑娘跟秦司浣關係很好,原來是真的,都姐妹相稱呢!”語氣裏帶著幾分羨慕和奉承的意味。

還想再說點什麽,就見海曼拿起剪子,將那道口子又剪開了少許,驚得變得臉色,“夏姑娘,你瘋了嗎?你怎麽還剪呢?那不是更破了嗎?”

海曼笑了一笑,“我正常得很,你隻管把心放回肚子裏就是!”說著一剪子下去,衣擺的另一側又多了一條兩寸來長的口子。

“啊?”阿蘭驚呼出聲。

海曼不理會她,自顧自地取了針線笸籮,找了顏色合適的彩線,穿針引線,細細地縫了起來。

阿蘭看了半晌,隻當她是在縫補,止不住擔憂,“夏姑娘,翠姑不是說了嗎?秦貴妃娘娘不會穿縫補過的衣服,你這樣恐怕不行啊……”

林紫琴畢竟跟海曼學做過針線,看了半晌便看出了門道,眼睛亮了起來,“還是姐姐最厲害了!”

阿蘭很是茫然,忍不住嘀咕,這等縫縫補補的功夫她也做得來,到底哪裏厲害了?她不會以為這樣就能過關吧?

翠姑長長地打了一個嗬欠,看看時間,過去差不多三刻鍾,有些不耐煩了,衝敬姑嚷嚷道:“你們到底弄好了沒?我忙得很,可沒時間在這裏陪你們胡鬧!”

敬姑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沒有言語,她也很擔心海曼她們到底能不能度過這一關。

翠姑蔑笑了一聲,“哼,我看你們就不要不見棺材不落淚了,再給你們一個時辰你們也拿不出來什麽來,還不如趁早認罰,省了大家的工夫。乖乖地領了棍子,我也好回去跟貴妃娘娘交代。”

“時間不是還沒到嗎?你囉嗦什麽?”敬姑不悅地瞪了她一眼,“你以為五十棍是鬧著玩的嗎?會出人命的!”

“敬姑你什麽時候這麽心疼手下的宮人了?去年你好像還活活累死了一個粗使宮女呢,你不會已經忘了吧?要不是太後娘娘護著你,你早就被……”

“你就不能閉上你的嘴巴?”敬姑惱怒地瞪過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喲,這就惱了啊?怕人說當初就不要做啊……”翠姑還想擠兌敬姑幾句,就見房門一開,海曼、林紫琴和阿蘭三個一起走了出來,立刻調轉了矛頭,“哼,你們三個小丫頭總算肯出來了啊,。是不是準備好挨棍子了?”

阿蘭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笑意,將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遞過來,“給你,我已經按照夏姑娘說的,仔仔細細地整熨過了,你可以拿回來請貴妃娘娘更衣了!”

“哼,整熨過就想糊弄我嗎?”翠姑粗魯地將那衣服扯過來,抖開來循著破損的地方找去,一看之下頓時愣住了,那道口子不見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湊上去裏裏外外找了半晌,卻沒有任何收獲。

“這是怎麽回事?這應該就是原來那件衣服,你做了什麽,為什麽我完全看不出有破損的地方?”她訝然地看著海曼。

“這麽說翠姑你承認這件衣服完好無損了?”海曼微笑,“那麽你是不是可以息事寧人,讓這件事情就此過去了呢?”

翠姑愣了一下,有些不服氣地撇了撇嘴,“那我也要搞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萬一你在這件衣服上做了什麽手腳,我可是要跟你們擔責任的!”

“我來看看!”敬姑將那衣服接過來,細看之下臉上便多了幾分驚異的神色,原來海曼將錯就錯,在那道開口處以白紗做底,繡了一條細細的藤蔓,精巧細致。而且為了不讓這一道藤蔓顯得突兀,在另一邊也對稱地繡了一條,與原本的花樣相輔相成,渾然一體,毫無瑕疵。

若不是她之前仔細看過,根本就看不出這裏多了東西,更不會想到這是為了遮掩破損處而繡上去的。

她知道有些手藝精湛的繡工能將破損的衣物織補完好,完全看不出痕跡。不過海曼所做的並非是織補,卻也能做到如此地步,著實不錯。

翠姑向來粗心,這些細小的事情不會入眼。不過又見敬姑手指在那條藤蔓上輕輕摩挲著,也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驚訝過後,故作不屑地撇嘴,“這不就是縫補嗎?”

“你看仔細了,這不是縫補,這是錦上添花!”敬姑瞪了她一眼,將衣服遞給她,“與其在這裏橫挑鼻子豎挑眼,還不如拿著衣服快些回去伺候貴妃娘娘更衣呢!”

翠姑氣勢雖然弱了一大截,卻還有些不依不饒的架勢,“到底是你們浣洗房弄壞了貴妃娘娘的衣服,你想就這麽蒙混過去嗎?”

敬姑冷哼一聲,“那你的意思是要稟明貴妃娘娘,調查一下,到底是誰用剪刀把貴妃娘娘的衣服劃破了?我們浣洗房的人隻負責清理和整熨,動剪刀的事情不歸我們管,我倒是不介意調查看看……”

“敬姑你這個人還真是一板一眼,開不得玩笑。算了算了,反正衣服已經好了,我還要趕著回去伺候貴妃娘娘更衣,這就走了!”翠姑說著帶上衣服,招呼了幾個宮女匆匆而去。

林紫琴見狀恍然,“那衣服不會是翠姑弄壞的吧?”

“看樣是她沒錯了!”

“怎麽會這樣呢?”林紫琴一臉的鬱悶,“她自己把衣服弄壞了,就跑到這裏來誣陷我們,無理取鬧了大半天,要不是姐姐手巧縫好了,她就要把阿蘭打死了。敬姑你為什麽不早點揭穿她呢?”

“如果把她惹急了,她一口咬定是浣洗房弄壞了貴妃娘娘的衣服,我們也隻能啞巴吃黃連,自認倒黴。”

林紫琴不由忿忿,“這也太過分了吧?”

“這就是皇宮!”敬姑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我們是下人,就要被主子甚至仗主子勢的人使喚,甚至要背黑鍋,承受不白之冤。秦司浣剛入宮或許還不明白,不過您慢慢就會知道了!”頓了一頓,看向海曼,“原來你不是徒有其表,還有那麽點手藝!”

海曼笑了一笑,“多謝敬姑誇獎!”

“哼,不要以為你做了點事就可以偷懶了,快去幹活!”敬姑稍稍緩解的神情又冰冷起來,扯起嗓門喝道,“還有你們,動作快點,這些衣物要在申時之前洗完,都仔細著點兒。今天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該吸取教訓了。不要給我犯錯,知道嗎?”

“是!”宮女們應著,手上的動作加倍輕柔,生怕弄壞了什麽東西。

文采青收回手腕,眼波在太醫臉上轉了一圈,“如何?”

太醫有些遲疑無奈地搖了搖頭。

“怎麽會呢?”文采青蹙起眉頭,“本宮按照你的指點做了,為什麽還是無法懷上龍種?莫非本宮身子有什麽不妥嗎?”

太醫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道:“娘娘遲遲無法受孕,也許並非是娘娘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