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員外府邸的池塘裏冒出兩尾鯉魚蹭蹭跳著,濺出些水花兒。

“阿娘!”琪花看著偏院的身影,踉踉蹌蹌的跑過去,準確無誤的撲到蘇玉懷裏。

琪花鼻尖非常靈敏的嗅著,仰起頭,眼睛裏麵閃著光的說道,“阿娘身上有雞湯的味道!”

“是不是跟爹爹去吃小灶了!瞞著琪花……”那奶團子皺皺巴巴的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蘇玉倒是驚奇,她已經在外忙活整日,按理說味道散去大半,就算是自己都隻能夠聞到一縷飄香。

琪花,難不成倒是從她肚子裏就遺傳了些許看家本領,也對美食天生就有著幾分敏感?

“你們爹爹呢?”蘇玉低頭瞧著安靜乖巧站著的琪樹,問。

琪樹搖搖頭,說道,“紅姨姨回來就去主院瞧夫人,我和琪花回來隻看到阿娘,沒見著爹爹呀!”

李景行去哪兒了?蘇玉心中浮現出些許疑惑,他總是行蹤詭譎未定。

蘇玉低頭摸著胸前掛著的金鎖,總覺得李景行似乎跟它有關,卻也說不清這直覺來自何處。

府外,某條街巷裏,月色下有一道身影玉樹臨風的負手而立,看著麵前站著的兩人,說,“可查到了?”

“是,主子。”那倆穿著夜行衣的人恭敬說道。

李景行冷笑兩聲,隨著他們站在某處郊外看似闊綽的宅子。

“這家人坑蒙拐騙,混吃混喝,總是仗著有些粗使力氣,去恃強淩弱。”

“從前,也有人打過要盤那家鋪子的主意,卻也是被他們給要銀兩給嚇跑了。”

“主子,這樣的事情……我們處理便好,您還是不要露麵吧。”

倆穿著夜行衣的人微微皺眉,互相對視著。而李景行低頭瞧著影子,說道,“去吧。”

“是。”倆人身手矯捷,瞬間便潛入院子裏。

隻兩炷香的時辰,裏麵便傳出來慘叫連連。倆黑衣人看著跪在地上連連求饒的人,也不是什麽硬骨頭,用他們的手都覺得髒,哪裏還能夠讓主子親自露麵,隻是為了這幾個小癟三。

“不知道招惹了哪路神仙,請饒了我們吧。”

“哥倆再也不敢了……”

倆兄弟的手被掰斷了,眼下腿又被踹折了,連走路都沒有辦法,隻能臥床或者是爬著。

這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們白日到底去哪裏招惹過,仔細想想。”黑衣人啞聲開口,並沒有露出容貌。

這般做派,倒是讓他們想起那下手狠厲的金色麵具,渾身便打了兩個冷顫,說,“那飯館!”

“既然知道,我便奉勸你們,不要總是想著招惹她。”

“否則,哪日你們在夜裏命喪黃泉,也莫要怪誰。”

“安安靜靜,老老實實的,否則這滿院子積攢下來的金山銀山,怕你們也沒有命去花。”

黑衣人說罷,兩兄弟磕頭,嘴裏連連說著,“是!請爺爺放心,我們絕對不敢再去招惹,連靠近半步都不會,還請高抬貴手,我們知錯了。”

“走。”黑衣人也懶得跟他們繼續廢話周旋,互相看了一眼便飛身離開。

這身手,那裏是池中之物?

任憑兩兄弟是沒有見過什麽世麵的,也知道自己招惹到了惹不起的人物,嚇得不敢出門。

胡同巷弄,李景行看著麵前複命的兩人,問,“事情可處理好了?”

“是,主子。”兩人對視一眼,互相擰著眉使用暗號,像是在互相聳著對方開口似的。

李景行看著兩人,歎口氣,說道,“我沒有時間,趕緊。”

“主子,您……可是找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了?”倆黑衣人問。

李景行卻沒有回答,隻聽兩人開口,道,“京城那邊已經風起雲湧,您難道還不想回去麽?”

“我們瞧著……您對蘇……您對夫人倒是也像動了真感情。”

“可事不宜遲,若是再不回去,怕是京城會恐生變數!”

倆黑衣人說罷,便直接跪在地上,拱手說道。

他們都是跟隨著李景行許多年的忠心侍從,此刻說出來的話,自然也是憋在心裏許久。

李景行並沒有責怪,隻是淡淡的說,“時候未到。”

“京城裏,我自由安排。你們應當清楚,現在朝局,即便我回去也做不得什麽。”

“況且,我有需要照顧的人,還有事情未辦妥。”

李景行揮揮衣袖,一派事情不用再談的樣子,說道,“無事,你們便隱匿行蹤。”

“我做事,無需你們去左右,也無需你們來指點。難不成,我什麽時候還要聽你們的吩咐做事了?”

李景行說罷,倆黑衣人原本站起來,又複而跪下去。

他們臉色都是惶恐的說道,“主子,屬下們自然是不敢的,今日……說錯話了,願領責罰。”

“無妨,回去吧。”

李景行抬頭瞧著天色,已然不早。

若是再不回去,怕是蘇玉就會起疑心了。

這些日子,蘇玉倒是從來不掩飾對他身份的懷疑,怕是已經發現了什麽。

夜裏,李景行回到偏院,看著已經吹熄的燭火,躡手躡腳的打開虛掩著的房門,輕輕將衣衫褪去。

看著床榻處安穩睡著的蘇玉,剛才煩悶的心情也緩和了幾分。

李景行向來是能夠穩得住氣的,從來不會輕易動用暗中埋藏著的勢力。

可今日,他卻看不得那兩個上門尋釁的人。

俗話說,殺雞焉用牛刀,可偏偏蘇玉遇到的麻煩,李景行此刻都會當成天大的事情來對待。

這些無形中的變化,讓李景行感覺到……不知是好還是壞。

“回來了?”感受到身邊躺下來的溫度,蘇玉清冷的開口。

李景行尷尬的咳嗽兩聲,說道,“怎還沒有睡?”

“夫君不知所蹤,難不成是有了外室?若是有了,帶回來給我瞧瞧也無妨。”蘇玉調侃說道。

她隻是如此說,心中卻知道,按照李景行清冷的性子,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你……這難道是在誅我的心麽?怪我最近對你不夠熱情?”

李景行翻身按著蘇玉的肩膀,覆在她身上,盯著那雙毫無困意的眼眸,說,“我今生,隻有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