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幽暗的環境總讓人忍不住脊梁骨發癢,就算是坦然無愧的將士,也免不得疑神疑鬼。

戚猛和許朗兩人背靠著背,堵在牆角處,生怕夜裏有人偷襲。可誰曾想到,黑手來得極其冠冕堂皇,他們一眼看透時竟忍不住發笑。

因是皇帝和齊王爺聯手設局,天牢內部的官差獄卒都是血滴子以及鎮國將軍的舊部麾下臉生的小將,此地竟然如同鐵桶般密不透風,就算是蒼蠅兩隻都是插翅難飛的,擺明了請君入甕。

可這夜,有生麵孔打扮的普普通通,拎著食盒在天牢門外。

“勞煩官爺,讓我進去送飯。”那人點頭哈腰,將袖擺裏揣著的碎銀兩都掏出來,塞進獄卒的腰間。

獄卒眯起眼眸看著他,若有所思的哼了兩聲,“從前怎沒看過你來送飯?是新來的?”

那人愣住,旋即倒是坦誠的答著,“是,娘家親戚是做這活計的,隻是今夜不知何故上吐下瀉,拜托我來替兩日。怕是牢中的人,吃不到東西,到時候惹出亂子來,官爺您也不好做,不是?”

這口吐蓮花,竟然讓人誇得天花亂墜,官爺揮揮手,掂量著掌心的銀兩,說,“懂事點兒。”

“進去將飯送到,就趕緊出來。”官差說罷,那人立刻如同腳底抹油似的鑽進去。

黑暗甬道,那人的步履輕巧,竟然是避開地麵所有水漬,可見是行家高手。牢房安靜如常,他徑直走到關押戚猛的地方,將食盒放在地上,低聲說,“兩位,吃點兒東西吧。”

戚猛和許朗對視一眼,坐起的撐著膝蓋,語氣有些奇怪蹩腳的說,“你是誰啊?是不是狗皇帝派來的人!拿走,就算是餓死,我們都不吃。”

那人也不爭不惱,隻將白瓷的菜碗順著木欄杆遞過去,說,“鎮國將軍曾經對我有恩情,我也沒有什麽能夠幫你們做的,隻能做點兒飯菜,給你們送來。”這話,竟然是密不透風。

許朗眯起眼眸,猶豫了一會兒,呢喃著將飯菜接過來,凝視著望了兩眼,說,“你見過鎮國將軍?在天牢裏?”

“那是自然,將軍是豪傑,即便是在天牢裏也有著風骨,隻可惜……”那人故意說著,餘光則是瞄著兩人碗裏的菜,像是想著要催促他們用膳似的。

許朗淡淡的笑著,夾起兩片菜葉,放在掌心,說,“既然如此,那有些事情怕是就要讓我來替將軍問問你了。”話音落地,從暗中就竄出無數高手。

都是齊王府的暗衛和鎮國將軍府的舊部,身手矯捷了得,可那人卻能夠在中斡旋,直到體力不濟的敗下陣來,最終被按在地上,想要咬舌自盡。

可戚猛手疾眼快,直接對著他的後槽牙猛地給了兩拳,別說是咬舌自盡就算是吞咽都做不到,舌頭吐出來晃悠著,極其狼狽。

“你們,這是局……”現在明白過來,為時已晚。

小蒼帶著消息回到魯將軍府,蘇玉和李景行便趕來,漆黑的環境此刻點燃多盞油燈,竟是光彩多亮起來。

蘇玉坐在木頭椅子上,用絹帕掩著口鼻,跟戚猛說,“初一叔,你下手也有些太狠,這模樣待會兒見了陛下豈不是要驚到龍顏。”戚猛憨憨的撓著頭,不知該說些什麽。

“陛下駕到。”徐公公捏著嗓子說,李景豐身著龍袍,自然有著幾分威嚴的到此處。

即便是天牢,也能夠找來些幹淨藤木椅子,他落座看著麵前跪著的男人,問,“就是他?”

“是。”戚猛點點頭,差人將脫臼的下巴給安起來。

那人跪在地上,裝出誠惶誠恐的架勢來,說,“見過皇帝陛下,草民實在是不知發生什麽事情,不過是來送飯,這幾個人就直接給我按在地上。怕不是要做出些屈打成招的事情來……還請陛下日月察啊!”這嘴巴伶牙俐齒的,還是挺唬人的。

李景豐並沒有應答,隻是看著蘇玉,說,“你是鎮國將軍的女兒,此事,該有你來問,朕聽著便好。”

“是。”蘇玉得了吩咐,走到那人麵前,借著幽暗光線這張臉竟然是有著幾分相似鎮國將軍,“你這些年來,可是能夠安枕?爹爹從未到你的夢裏來過?”

蘇玉低聲問,那人避開視線,一聲不吭,咬緊牙關的說著不懂她在說些什麽。

“這飯菜裏麵,到底藏著什麽樣的毒,隻要禦醫來查驗便得知。”

蘇玉從袖擺裏掏出一個暗紅色的瓷瓶,倒出來兩粒丸藥,在掌心把弄著。

“爹爹的武功,我是沒有襲來幾分。但是這精通醫術和毒術,我是學來精通。不管你是聽命於誰,應該都知道齊王爺命懸一線是我給救回來的,京城權貴女眷的許多病症也都是我醫治好的。這兩顆丸藥,不是致命毒藥,卻能夠讓你說真話。這若是不說真話,便會感覺體內如同烈火般灼燒……”

蘇玉說的輕描淡寫,可那人卻已經有些渾身顫抖著,卻仍舊咬著牙逞強。

“戚猛叔,幫我給他服用下去吧。”蘇玉將丸藥遞給戚猛,他聽見,吞吞口水竟然是有些害怕,可還是壯著膽子給那人塞進去。

那人不肯吞咽,被直接重擊腹部兩拳,避無可避的吞進去。

蘇玉走過去,問,“是有人派你來殺人滅口的,是或不是?”

那人搖頭,吐出一個“不是”,卻立刻躺在地上捂著腹部嗎,痛苦的嚎叫著。

“我都說了,隻能說實話,這丸藥隻能問七個問題,你若是都說謊,便會一次比一次更痛,最終七竅流血而亡。”蘇玉擺弄著指甲說道。

那人不信,可隨著三個問題,接連說謊,就慌了陣腳,抱著蘇玉的腳踝。可手沒有觸碰到的瞬間,李景行就已經一腳將他給踢開,罵道,“找死。”

那人跪在地上,痛得已經失去知覺,在生死麵前,沒有人會求著去死。

“我隻問你,當年鎮國將軍的死,是不是你下手的……”蘇玉問,那人此刻顧不得其他,忙不迭的點頭說道,“是我,可我也不過是聽命於其他人,隻不過是枚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