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驅散,暖陽剛至。

在如此季節尋冰塊來,簡直是天方夜譚。蘇玉也並未真心盼著他們能夠拿回來,隻不過是想法子支走西域部下罷了。

李景行乃是枕邊值得信任的人,就算看到什麽,也不會四處散播。

思慮到這兒,蘇玉看著哈圖魯逐漸緩慢下來的呼吸,甚至是瞳孔都有微微擴散的意思,打開空間,從懷中掏出腎上腺素的注射器。手持著,微微將空氣推出,尋找著哈圖魯的靜脈,快準狠的注射。

隨著冰涼的**進入體內,蘇玉直接尋找著他的心口,全身重量都壓過去的做著心肺複蘇。

李景行頗感震驚,卻不發一言的守在背後兩步外的地方,隻等她的吩咐做事。

古代的治療環境極其惡劣,竟是不比非洲沙漠和災害現場要來的輕鬆,蘇玉盤算著,怎麽都不能讓哈圖魯死在蓉城境內,否則若是牽連甚廣,便會讓天下生靈塗炭,豈不是罪孽一樁。

想到這兒,她顧不得手抖,繼續按壓著,直到哈圖魯的心跳恢複正常,見毒血也已經排除幹淨,止住傷口,鬆口氣的顫抖著雙手,坐在旁側。

“冰塊……”哈圖魯的部下,倒是也神通廣大。

竟不知是從蓉城的哪處寒冰地窖裏,叩拜求來了兩塊巴掌大的冰,雙手捧著,一路跑回來,體溫致使也融化許多,滿臉都是慌張。

蘇玉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多少,指著臥榻上呼吸勻速的人,說,“放在他的傷口處,你們夜裏照看著,隻要能夠熬過明日天亮,便不會有任何大礙。”

說罷,蘇玉就要起身離開,李景行箭步衝到前麵,扶著她。

哈圖魯的部下卻忽然擋著門,李景行擰眉,冷笑兩聲,看著他們不自量力的模樣,問,“你們覺得,憑自己的身手能攔得住我?滾開!”

深夜到榮生客棧,已經是李景行做出最大的讓步,得寸進尺的事情,讓他已經倍感惱怒,尤其是看著蘇玉精疲力盡的臉色,更不由得心疼。

“還請夫人能夠留下,若是……若是主子夜裏再反複,怕是來不及。”

部下考慮周道,齊齊跪在地上,雙眼通紅的說。

蘇玉回頭盯著哈圖魯,他若真是耶律齊,看來也算是整治屬下有方,能夠得來忠心耿耿的部下。

蘇玉環顧周圍,沒有落腳的地方,“你在隔壁給我開間客房,若有事,便過來喚我。”

蘇玉說罷,折返到臥榻處,看著失血過多而沉睡昏迷的哈圖魯,垂眸思索了片刻,撚起一顆丸藥,趁著舊部慌亂出去找掌櫃的時候,塞進他的嘴裏。

隻有李景行將此舉動看在眼底,卻沒有聲張。

隔壁臥房,折騰半夜,終於能夠躺下來的蘇玉聽著身邊均勻的呼吸聲,疲憊的睜開眼眸,說,“有話想問憋著做什麽?”

李景行果不其然,雙眼清明,倒是也不拐彎抹角,“你給哈圖魯用的東西,從未見過。從前就知道你好似有高人指點,可是那位高人給你留下來的神器?”

“高人?”蘇玉想起現代的外科手術醫生,如果拎著一個到此地,怕都是神仙般的存在吧。

無論是紅黴素、青黴素和各種消炎藥,隻要能夠拿的過來,便會供為神跡。

“也不算吧,隻偶然間學來些奇門歪道的技法罷了,那針劑並非是可以起死回生的東西,隻哈圖魯的毒素不算是深入肺腑,還能夠有得救治所以才會使用。之所以讓他的人出去,是怕引起不必要的紛爭,也省得口幹舌燥的解釋。”

蘇玉聲音輕柔,甚至是有著幾分困意,李景行知道她有意隱瞞什麽,卻沒有深究。

任何人都有著自身的秘密,不想被人窺探和深究。

“你給哈圖魯吃的,也是?”李景行想起顆粒般的丸藥,問。

蘇玉哼唧兩聲,實在是困得厭倦了,翻身抱著李景行的腰肢,將腿輕輕搭在他的腰間,蹭了蹭,用最為純粹的臉龐說,“那是以後可以製衡他的藥,不算是毒,但可以在我想要的時候,令他四肢如同有螞蟻爬咬的奇癢難耐感覺。”

蘇玉打了哈欠,用手捂著李景行的唇,怕他再問出什麽需要回答的問題。

這般惡毒,卻讓李景行覺得分外可愛。

“他若真是耶律齊,雖然勝之不武,卻好歹要拿捏著一處弱點,別白白讓機會從眼前溜走。”

蘇玉迷糊的嘟囔著,“也算是我治療的診費不是!”

這倒是讓人無法反駁的邏輯,李景行啞然失笑,輕輕拍著她的肩,哄著她睡著。

外麵星辰滿布,李景行卻一夜未眠,想著隔壁臥榻上躺著的人,心裏許多念頭閃過。

次日晌午,蘇玉酣睡到微微響著鼾聲,卻聽屋外有叩響的聲音。

“誰?”李景行低聲問。

即便是再壓低著,也將蘇玉給吵醒,她翻身按著他的胸膛半爬起來,問,“怎麽了?是死了?還是活著?”

李景行看她的內衫微微滑落,抬起手替她扯上去,指尖劃過白嫩的肌膚,擰著眉將視線別到旁側。

外閣的部下有些局促和為難的麵麵相覷,隨即說,“主子醒了,想請你們過去。”

蘇玉鬆口氣,隨即又撲通的趴在李景行的身上,懶洋洋的說,“你們去熬湯吧!等我待會兒過去。”

“也不知醒了是好事亦或者是壞事。”蘇玉嘀咕著,抬起手揉著太陽穴。

景行見狀,將她的手扯掉,替她輕輕揉著,冰涼的觸感讓蘇玉瞬間清醒過來,埋怨的推著他,“你是故意的!體溫怎如此涼?想來是最近沒有喝湯藥,行軍時,也無法時常喝湯,等著回去,我煉製些丸藥讓你隨身帶著。”

蘇玉嘮嘮叨叨的說著,李景行聽聞,好笑的說,“我手涼,不過是沒有人疼愛惦記罷了。你多疼愛我些,便會暖的像是小火爐似的!”

聽他看似油嘴滑舌的甜言蜜語,實則卻也讓蘇玉有些愧疚。

為人婦,她怕是連及格二字都沒有貼邊,堂堂齊王,算得上是委屈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