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言墨聽兩人話茬不對,卻並未表現出來,反倒是恭恭敬敬的送淩雲郡主到車駕,目送離開才折返回到內院,看李景行若有所思的翻找出彎弓擦拭著,忍不住問。

“王爺,去不得啊!您若是真隨著淩雲郡主,且不說是旁人,百姓們就會戳著您的脊梁骨,說的多難聽?況且世家權貴都是攜正室夫人隨行的,您跟著郡主算什麽回事?到時候王妃要何去何從,您該比我們清楚才是啊!”

“你可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李景行淡淡說,他又何嚐不知道其中症結和為難。

言墨也滿肚子的氣,不知王爺最近做事怎麽就跟從前大相徑庭,甚至是有些激進。

李景行看著茶盞,吩咐來取走的小廝道,“直接摔碎扔出去吧。”小廝愣住,卻不敢頂撞,隻得按照吩咐。

“陳家如今是何種情況,你也知道。番邦西域蠢蠢欲動,他們卻極力主張要議和,想著要送出去些金銀財帛。李景豐遲遲未動,一方麵是朝中無人可用,一方麵也是顧忌到陳家。我若是想做成大事,必定是繞不過陳家的。”

“淩雲郡主是陳宰輔的掌上明珠,說出來的話自然有些分量。若是能夠好好利用,也不乏為捷徑。”

李景行的心從未動過,他自是有信心和分寸。隻是左右不得旁人言語,有些難辦。

言墨沉默著,可外麵暗影卻不知道從哪兒聽見嚼舌根的話,忙不迭的跑進來,說,“王爺,您可不能糊塗啊!淩雲郡主就是蛇蠍婦人!”

“當年京城裏的厭勝之術,就是她做的!”

暗影此話,讓李景行也是皺眉抬頭,問,“怎麽回事?”

“吳秀蘭自處斬以後,家裏便是無人回去,前段時日我和言墨倆人總是記掛著陷害之事,想回去再翻翻看是否有什麽線索留下來。沒想到,竟真是讓我們碰上了夜裏在屋內鬼鬼祟祟的人。”

暗影不知是從哪個茶樓說書人處學來了引人入勝的法子,說起這番話來津津有味,李景行卻是有些皺著眉,冷冷斥責道,“說重點。”

暗影咳嗽兩聲,言墨便接過話茬。

“那人身手有章法,必然是高手。我和暗影躲在暗處,看他似乎是翻找著什麽東西,好像是在衣櫥裏翻找出來一塊綢緞帕子,看似奢華,不是尋常人的物件兒。我們便知肯定是所謂黑衣女子留下來的信物,尾隨而至,那人竟然是到了陳府。”

言墨說起事情,總歸是要比暗影清楚,“若是結合起來,便知吳秀蘭絕對是被淩雲郡主借刀殺人,又枉然賠進去一條性命。”

便是從那時起,淩雲郡主就有了心思。

“王爺,她這般有心計城府,您若是真沾染到了,怕是甩不掉。”

暗影說罷,李景行也是轉動著掌心裏的十八子,回頭望著臥榻,“既然找到罪魁禍首,那便是不能讓她得了什麽便宜。放心,我心底自然是有著幾分定數的,你們莫要聲張。”

李景行起身,要換成夜行衣。

言墨歎口氣,低聲像是自言自語的說,“王爺,您這夜夜都去扒牆頭,什麽時候是頭兒啊?”

“閉緊你的嘴,要不便差人給你的嘴巴縫上,或是將我的麵具送你如何?”李景行回頭狠狠瞪著他一眼,言墨趕緊捂著嘴,噤聲不言語。

暗影等李景行走後,看著言墨抱著的兩壇酒,此地哪裏又有人能夠喝,“咱們哥倆喝了便作罷,王爺怕是又要天亮才能夠回來呢。這也不知道蘇宅臥榻上麵的屋簷磚瓦,能不能禁得住,哪日別在摔下去,嚇著王妃就不好了。”

言墨也笑著搖頭,說,“若是真哪日,咱們王爺被當做是梁上君子給發現了,才好呢。”

“你說,這都已經接連幾日了,王妃難道渾然不覺?咱們是不是該偷偷給春紅送點兒消息,讓她跟王妃說說軟話,趕緊搬回來便作罷。”暗影嘀咕著。

言墨卻像是看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盯著他,說,“王妃如今也算是有內功的人,王爺就算是再絕頂的高手,這踩著屋簷難免會發出聲響來,一日不覺,兩日不覺。難道會始終不知?隻不過是裝作不知道罷了,看來王爺和王妃間的問題,斷然不是我們能解決的。”

問情字,還真是叫人愁悶。

“我是不懂,隻看著春紅還時不時的跑過來找你說話,想來是無事的。咱們喝酒……”暗影抱著酒壇,餘光卻沒有看到言墨忽而泛紅的耳根。王爺跟王妃之間的爭吵,真是牽連到許多無辜的人,尤其是他。

蘇宅,唐雙兒風風火火的跑進來,看到許氏的時候忙停住腳步,福身做禮。

“王妃就在裏麵呢……”許氏溫柔說著,唐雙兒也是露出俏皮的笑臉。

等踏進院落,扭頭便換成另一幅焦急的麵孔,一巴掌便拍掉蘇玉端著的茶盞,裏麵的茶都快要灑出來似的,“唐姑娘,又怎麽了?您總是這般風風火火的,哪日真是要被你嚇得不行。”

蘇玉苦笑著說,指著圓凳,春紅也是笑著。

唐雙兒看著不知愁的主仆兩人,擰著眉。

“你們還笑,都不知道這把火都已經燒到後院去了!還隻顧著笑呢!”

唐雙兒急著說,“我可是聽見了,今天淩雲郡主是從齊王府裏出來的,還跟王爺有說有笑的!你在外麵也住著不短的時日了,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是了斷不來的,現在還不回去?難道你就不怕,王爺這段時間變了心,真將那淩雲郡主給你弄進院子裏,到時候那身份壓著,你可是沒有什麽好日子過的……”

蘇玉看著她,溫柔的笑著。

能夠說出這番話來,顧不得此刻已經夜幕慢慢要降臨,是女眷不能隨便出行的時辰,還要跑過來。唐雙兒是將她放在心尖兒上,當成是親姊妹來對待的。

“不管如何,李景行都不會是那般的人。”蘇玉頗為自信的說著,可這話在唐雙兒眼底看來,就是盲目自信,愁的又是深深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