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妃,出身低微,娘家又沒有依傍,作為秀女進宮的時候是最為普通的答應。

李景豐多年來都沒有翻過綠頭牌,甚至是遺忘宮裏有如此的答應。還是陳皇後看著泠妃在宮裏屢屢受欺負甚至是冬季裏連熱炭都沒有,才偶爾提起讓皇帝雨露均沾。

那日初次寵幸,泠妃的床笫功夫倒是不錯,不過也是維持了兩三日的恩寵,便失掉了興趣。畢竟宮裏的嬪妃眾多,什麽樣的沒有……

更不缺討好的,身段妖嬈的,麵容嫵媚的。

泠妃思來想去,從宮外特意用五兩銀子,請來了京城鼎鼎有名的花魁姑娘,喬裝打扮到宮牆裏,傳授舞技,更是在腰間腳踝拴著鈴鐺,步步生蓮,配合著香料更是能夠引人春心**漾。

某日李景豐從勤政殿裏批閱奏折出來時,就看到泠妃穿著薄紗,若隱若現的曼妙肌膚透著粉紅,在皎潔月光下翩翩起舞,還有著蝴蝶縈繞,頓時倍感欣喜,得了盛寵,從而一連升了幾個階位,成為泠嬪。

這般過往,後宮嬪妃們紛紛不恥,覺得是低賤的手段,前朝更無幾個人知道。

蘇玉剛剛的話說出來,也是將泠妃的最後一層遮羞布給撕扯掉。眼下看她得了所有的風頭,更是恨得牙根癢癢,眼眸裏含著怨毒。

“泠妃娘娘的舞姿迷人,真是讓我開了眼界。”蘇玉將焦尾琴送還給徐公公。

李景豐眯起眼睛,開口說,“齊王妃琴技了得,這焦尾琴放在勤政殿裏也是蒙塵,不如送與你。”

“這焦尾琴是古物,價值連城。我雖愛琴,卻也並非是精通之人,況且如今王府裏許多瑣事需要操持,王爺又時常吵著鬧著要再開枝散葉,怕放到王府裏才是蒙塵。多謝陛下美意,蘇玉在此領情謝過了。”

蘇玉福福身,一番話得體卻又讓許多女眷臉心跳。家宅裏的事情能夠拿到皇宮裏說,且李景行還不惱,一雙眼眸含情脈脈,真是羨煞旁人。

“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強。”

李景豐心情不愉快,看著仍站在金殿中央的泠妃,厭棄道,“還不快回去?”

“陛下……”泠妃再想開口,卻看皇後給她微微搖頭使著眼色,再心不甘情不願也隻得回去。

蘇玉落座在李景行身側,低聲說,“剛剛是不是給你惹了麻煩?這般風頭,怕是皇帝心中會有些不快。”也算是當眾挑釁了他的皇權威嚴。

李景行親自斟茶遞給蘇玉,道,“無妨,區區小事,你累著了再吃點兒東西。”

蘇玉看著麵前的定勝糕和荷葉雞,旁的桌前都沒有,隻獨獨她有。

春紅好笑的湊到她耳邊,低聲嘀咕著,“是王爺猜到您耗費體力,特意囑咐宮女到禦膳房裏預備的。”

“我又不是什麽胃裏有著無底洞的,哪裏就吃得如此多了?哪日胖成懷胎三月的模樣,倒是叫人笑話。”身為女子,無論古代現代都是為悅己者容,更是注重容貌身材的。

蘇玉嘴上這樣說,卻還是用象牙筷夾起兩塊汁水飽滿的雞肉放到嘴裏,咀嚼品嚐著,不愧是禦廚,有兩把刷子。

酒過三巡,隨著外麵金鍾敲響,夜空裏綻放無數煙火,也預示著新的一年到來。

西域蠻夷躍躍欲試的試圖挑釁,邊塞不知如今是何等模樣,京城郊外的駐防裏將士們承受著寒冷卻沒有年夜飯能夠飽腹,隻能喝著熱酒來勉強讓身子不僵硬。可皇宮裏卻是笙歌夜宴,觥籌交錯。

李景豐揮手賜下數十道宮宴菜肴,分發給京城裏的眾多官員府邸,他端著鑲嵌著寶石的金杯,眼神有些迷離之意。

“今年新登科的許氏在何處?”李景豐開口道。

許慕寒並未飲酒多少,保持著時刻的清醒警惕,繞到金殿前跪拜。

李景豐欣賞他的才學,寫出來的文章也深得聖心,一言一語的對答兩句,李景豐當下便賜了大理寺的官職給他,更是賜了一壺美酒。

宮女屈膝端著酒過來,卻不小心跟退後離開的許慕寒撞到,腰間掛著的玉佩應聲落地。

不過是一場意外,可蘇玉卻有些怔楞。

她看著那掉落在金殿中央的玉佩,似乎有些眼熟。紋路像是在哪兒見過,卻又不敢確定。

許慕寒見玉佩掉落,不由分說的立刻彎腰撿起,揣在懷裏。金殿上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反倒是蘇玉聽見心跳砰砰響著,想起李琪樹曾經說,“娘,這上麵的花紋好像跟許大哥的差不多。我曾經在他那兒見過……”

當初以為是李琪樹年幼無知,見到花紋便覺得是一樣,可今日……

若不是宮宴未曾結束,蘇玉恨不得立刻跑到許慕寒的身邊搶過來看看,查探清楚。

“手怎麽如此冰涼?”李景行看出她的不對勁,握著掌心問。

蘇玉勉強擠出微笑搖頭,說,“可能是有些累著了。”蘇玉感覺頭暈目眩,甚至是唇色都有些蒼白。

李景行二話不說便起身,朗聲道,“皇兄,時辰不早,就不再坐陪。”說罷,牽著蘇玉從春紅的手裏接過狐裘披肩替她遮著,離開金殿。

路過許慕寒時,蘇玉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太過敏感。

總覺得許慕寒的眼神有些躲避,故意背對著她,像是隱藏著什麽天大的秘密。而李景豐被拂了顏麵,也興致缺缺的說,“眾位愛卿也都回府吧。休沐,若有什麽事,等過了年節再說。”

徐公公趕緊伺候扶著他離開,到禦花園裏,徐公公看著後宮的各處院落,問,“陛下,今日要到何處歇著?”

“陛下……臣妾在宮裏給您溫了酒,可是要去嚐嚐?”泠妃自後麵小碎步的追過來,知道觸了黴頭,想著要討好挽回。

可李景豐嫌棄連眼神都不願給她一個,說,“今日飲酒太多,你回去吧。別吵朕……頭疼。”

泠妃還想說什麽,徐公公卻搖搖頭。

“今日是除夕夜,總該是要陪著皇後的,去椒房殿吧。”李景豐想起陳皇後在宮宴時的行為舉止,心底不知是何滋味,開口。

徐公公也趕緊催著身邊的小太監到椒房殿去報信兒,讓皇後娘娘準備接駕。